?~~~~~~
天色已经黑下来,弯弯的月牙偷偷挂在了夜空。燃文???.?r?a?n??e?n`org
晚饭是大锅炖酥鱼罐头汤和干饼。
每人一大碗热乎乎的酥鱼汤,虽不是很好看,但味道却是非常鲜美,鱼肉也很充足。
尤其是上面漂浮着一层很厚的鱼油和大油,吃掉喝掉后,不仅能果腹,身体也止不住的开始热乎起来。
杨妙才注意到,便是李元庆,也跟寻常的将官们没有区别,他也是吃的这些饭食。并和陈忠一起,边吃边与将士们聊天,没有丝毫的架子。
杨妙才忙偷偷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并打上了评语,“李元庆此人,可与将士同甘共苦。”
今天只是第一天出征,按照李元庆的话来讲,“今天要控制节奏,让儿郎们以适应为主。”
吃过晚饭,营帐这边早已经扎起来。
杨妙才并没有选择跟李元庆和陈忠一个大帐,而是选择了跟十几个第二把总的将官们一个大帐。
他想真正的深入到基层,听一听将士们的说法,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
庆幸的是,李元庆对杨妙才这个举止并没有制止,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休息。
此时,虽还是八月初,但晚上,天气却已经有些凉了。
主要是扎营地是旷野,非常平坦,几乎就没有什么遮挡,北风可以呼呼呼的吹过来。
跟杨妙才一个营帐休息的儿郎们,一共有十七八人。
吃完了晚饭,安顿好了战马,安排好了值守,这些儿郎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休息。
杨妙才本来想去找李元庆聊一聊的,但想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元庆要在今天傍晚行军,意图其实已经有些明确了,今天是适应和休息,明天,很可能就是长途跋涉。
他杨妙才可不敢掉队,自然是要休整利索,养足精神,以不变应万变。
回到营帐里,杨妙才本以为这些儿郎们要说笑上好一会儿,才会休息,却发现,儿郎们几乎没有人说太多话,躺在自己的铺盖里,很快便呼呼大睡。
不多时,连绵的呼噜声,便开始此起彼伏。
杨妙才一时有些无言。
今天的行程不是太紧凑啊。
为何,为何这些儿郎们,这么早就进入了状态?
而为了不引人注目,杨妙才特地挑了个帐里面,最不起眼的位置,就是想偷偷听一听,这些将官们,在私底下,都是聊些什么呢。
却忽然发现,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这些儿郎们,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聊天的意思……
难道,难道这是李元庆刻意而为,早就对这些儿郎们有了吩咐?
杨妙才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他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将官,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低声道:“怎么了?杨大人,弟兄们打呼噜,您睡不着么?”
杨妙才被吓了一跳,片刻才反应过来,忙低声笑道:“倒不是这个。这位兄弟,今天的节奏好像不是太紧啊。为何,为何儿郎们休息的这么早?”
这年轻将官一笑,“杨大人,俺们都是些粗人,到了睡觉的点,自然是要好好睡觉的。说不定明早,咱们都要早起。您也早些睡吧。”
说着,这年轻将官翻过身去,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
杨妙才不由一阵无语。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这营帐里怎么这么没有生气呢?
身边呼噜声震天,杨妙才一时也睡不着,加之小腹中尿意作祟,他索性也不睡了,小心爬起身来,准备去营地里走走。
来到帐外,登时一阵有些阴冷的北风,直面扑过来,杨妙才不由一个机灵,心中不由啐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还不到秋天呢?这天就这么冷了?”
营地周围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直响。
远处几个角落,都有人影在来回巡视,他们应该是值夜的士兵。
杨妙才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到营地边缘去方便。
毕竟,他怎么着也是读书人,是朝廷命官,总不能跟这些泥腿子将官们一样,不是太讲究不是……
杨妙才小心来到营地边缘,刚要掏出宝贝放水,身后忽然一声厉喝:“什么人?”
“呃?”
杨妙才被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尿意登时魂飞魄散,忙道:“是我,是我,我是杨妙才。”
这时,身后值守的将官也看清了杨妙才,忙大步走上前来,恭敬拱手道:“杨大人,您,您怎的会在这里?”
来人是李元庆的亲兵头子牛根升。
等看清楚是牛根升,杨妙才心里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忙有些尴尬的解释几句。
牛根升的脸色登时也有些古怪,片刻,忙低声道:“杨大人,您若要方便,最好去有人的地方,要不然,很容易让值守儿郎们造成误会的。”
“哦,我知道了。”
杨妙才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他刚才憋的尿还没有尿出来呢。
牛根升也发现了杨妙才的尴尬,忙笑着招呼巡夜的儿郎们离开。
看着牛根升他们走远,杨妙才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放出水来,却忽然想起来,哎,刚才忘了问牛根升,明天早上什么时候行军啦。
虽然此时时候还早,怕还不到亥时,但营地里已经是一片安静。
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便只剩下呼呼掠过的北风声。
杨妙才本来想去找值守的牛根升聊上几句,却发现,牛根升早已经走远了。
为了不再惹出什么尴尬的麻烦,杨妙才决定回到大帐里休息。
回到大帐里,将官们都已经睡的很熟了,各种呼噜声,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杨妙才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他早就猜到是这样,也懒得理会,忙用布条堵住了耳朵,小心躺了下来。
帐内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散发出幽幽的火光。
杨妙才情不自禁的便去盯着这个灯笼,恍惚之间,他仿似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好像到了他金榜题名之时……
一直纠结的怕是已经过了子时,外面北风越刮越大,直刮得大帐噼里啪啦直响,伴随着这极有韵律的风声,再加之杨妙才的眼皮子都太不起来了,他这才缓缓睡了过去……
…………
一大早,杨妙才还真沉浸在梦中那恢弘的战场大势中,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极为有节奏的鹿角号鸣声。
不多时,他便听到了身边有人纷纷起身,正在说笑着快速穿着衣服。
杨妙才猛的睁开了眼睛,用力撑起了身子,问身边几个将官道:“几位兄弟,这,这是什么时辰了?”
一个将官忙笑道:“杨大人,现在是卯时初刻,是起床号响起之时。您赶紧收拾一下起床吧。在卯时中刻之前,咱们要吃完早饭。”
“卯时中刻?这么急?”
杨妙才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慌忙爬起身来,开始收拾衣服。
只不过,到了这时,他也发现了,与昨夜按时睡觉的将官们相比,他的精力明显有些不济了。
将官们的速度很快,很快便依次出了帐外,杨妙才也不敢怠慢,赶忙快速收拾了一下,跟在了他们身后。
营地围绕着小溪而建。
杨妙才忽然发现,这些将官们洗漱,并不是直接到溪边,而是每人拿着一个木盆,从小溪里盛上水,而后到一边去洗漱。
洗漱完了之后,这些水,也绝不会再丢到小溪里。
没吃过猪肉,但毕竟是见过猪跑啊。
只愣了片刻,杨妙才便回过神来,“李元庆这真是好手段啊!虽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细节,却是能够保证水源的干净了啊。”
这时,看杨妙才没有盆子,昨天跟杨妙才睡隔壁的那个年轻将官,忙帮杨妙才取过来一个木盆,笑道:“杨大人,您用这个。”
杨妙才这时已经明白,每个将官,每人只有一个木盆,都是随身携带的,他用了这个,那这将官就没得用了,忙道:“兄弟,这,这怎的好意思呢?”
这年轻将官却一笑:“杨大人,这个您用便是,我这边还有个备用的。”
杨妙才见这年轻将官果然还有一个备用的盆子,这才放下心来,忙去打水洗漱。
这时,营地中,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收拾利索,来到了营地中央,几十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的烧的正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陈忠笑道:“元庆,今日若顺利,咱们可赶上二百里路。争取到五重河一线。若是形势顺利,十日之内,咱们必可抵达老寨一线。”
李元庆点了点头,笑道:“大哥,行程倒是不必太着急,还是以稳妥为主。先让儿郎们适应好节奏,咱们先看看辽中腹地有没有机会。”
陈忠嘿嘿一笑:“放心吧。元庆。哨探这边,我亲自去盯着,一旦有肉,保准跑不了。”
看到陈忠斗志昂扬,李元庆心情也是极好。
不过,此时正值初秋季节变化之交,天气变化无常,人很容易生病,李元庆还必须要好好把控着节奏。
早饭还是酥鱼汤和干饼。
主要是队伍皆是战马,不可能有辎重车和骡马,携带其他物资,难免有所不便。
想要吃得好、喝的好,队伍就必须尽快赶到后金军控制的村寨,‘以战养战’。
不过,这酥鱼汤皆是长生营的火兵们精心调制,以猪骨、羊骨、猪油、羊油混杂着各种酥鱼熬制而成,营养又美味,就算接连吃上几天,暂时也不会有大碍。
这时,杨妙才这边也收拾利索,忙笑着快步朝李元庆这边迎过来:“李帅。”
李元庆一笑:“妙才兄,昨日休息的可还好?”
杨妙才有些尴尬,片刻,忙笑道:“李帅,还好吧。不过,小弟可能还需要适应两日。对了,李帅,今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