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听大米唱两只老虎一直唱到半夜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是时候竟然发现语音通话还没有挂掉。
“大米?”苏甜甜吃惊极了。
“醒了吗?”
“你一直在?”
“嗯,怕你会找我。”
“不好意思,竟然让你陪我一夜。”
“我反正没什么别的事情。”
“谢谢。”
“蜜糖,你这么说我就要难过了。”
“哈哈。”苏甜甜忽然感到压在心头的愁云消散。昨天晚上,大米跟她说了好多童年时候的事情,苏甜甜才知道原来大米还在孤儿院呆过一年。
她父亲虽然不在了,好在她已经成年。可大米的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难以想象大米如今这么成功,性格还这样好,却有一段这么极端悲痛的成长经历。
而这些,他却毫无保留地跟她说,只为了安慰她。
“蜜糖,还很早,不再睡会儿吗?你昨晚睡得很迟。”
“不了,我要回家陪我妈妈去复诊。”
“需要熟人吗?我认识几个医生。”
“不,我先带妈妈去医院简单检查一下再说。”
“好,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苏甜甜简单梳洗一番,把头发束了起来,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子,是妈妈最喜欢的。昨晚实在睡得不好,苏甜甜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临走前特意喝了一杯咖啡。
清早校门口人烟稀稀疏疏,很容易便叫到一辆车。只是当司机师傅听到她这么早去的地方是东郊玫瑰府花园的时候,看她的表情就有点耐人寻味。
在玫瑰府花苑住的人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出门有专车接送,保姆佣人伺候。
绝不会叫出租车的。
像苏甜甜这样的大学生,衣着并不朴素,打扮得精致,带着妆容,气质不俗,一看就不是埋头苦学的那种乖乖女。一大清早独自打车去那种贵公子聚聚的府邸,不会有好事。
苏甜甜从司机那种变味的眼神中清楚地读到这些偏见看法,不过她分毫不想解释。她觉得很困,上车就睡着了。临睡前把车牌号发给了大米。那边说他一直定位追踪着,叫她放心。
清早的路况很好,行程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玫瑰府花苑到了。
苏甜甜付了钱,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径直下了车。下车以后,她感觉到那个司机还没走,背后依然有两道眼神盯着她。
苏甜甜顾自露出讽刺地笑容,忽然回转身望着计程车:“师傅,这里会需要计程车的顾客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
司机师傅明显没有料到苏甜甜还会回头再跟他说话,这种攀富出卖身体傍大款的拜金小姑娘,不是应该早早地避人目光,有多远能躲多远的吗?车窗内苏甜甜瞧个清楚,司机慌乱下双手讪讪地抖了下,再立马打火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种势利眼的看客,苏甜甜不知道看了多少个。他们嫉妒仇视着这个世界上的富贵与美好,觊觎窥视社会渣滓与黑暗,蔑视底层人民的挣扎借以来烘托自己的高贵与满足。
回家了,苏甜甜不想浪费时间和心情在这种人身上。她扣响门铃,站在门外等候。
只几秒钟时间,沈姨的身影就出现了,她打开铁栅栏,笑眯眯地喊她小姐。苏甜甜看到这个亲切的身影有点鼻酸。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有种回到以前的错觉。
她还是那个娇贵的千金大小姐,晚上玩乐一夜尽情欢愉,清早无忧无虑地回家,沈姨开门,帮她掩护,好叫妈妈并不知道她夜宿他所。
那是属于苏甜甜的青春岁月。
“沈姨。”苏甜甜亲昵地叫了声,刚想扑到沈姨怀里撒撒娇,却赫然僵住。
沈姨后面又跟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头,花色衬衫,卷边牛仔裤,阔公子的打扮。这个男人长得白皙干净,一看就是生活保养得很好,从未有吃过什么苦。
不是罗浩然是谁?苏甜甜对这张脸太熟悉不过了。那个她的青梅竹马,政治联姻的未婚夫。那个在苏家跌入谷底时候销声匿迹的罗家大少爷。
“甜甜,你瘦了。”
还有沈姨在,罗浩然却毫无顾忌,一边心疼地说道,一边还伸手准备摸摸苏甜甜的脸蛋。苏甜甜没有理会罗浩然的关心,她巧妙地避开跟他的接触,继而只对沈姨说道:“妈妈呢。”
“还没醒。”
“那我先不进去。”苏甜甜知道妈妈睡眠向来不好,入睡慢,睡觉浅,一点点动静就会醒。
“好的。那小姐和少爷先在楼下客厅坐坐聊聊,我去准备些早点。”
“不了,沈姨,只吃过了。”苏甜甜是不想叫沈姨走。
“沈姨,麻烦帮甜甜做个三明治,不加肉,加蛋,意大式煎蛋。”罗浩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发号施令起来却丝毫未显得客气。
沈姨点头撤下,空档的大厅里面就只剩下苏甜甜和罗浩然两个人。
罗浩然觉得是个好机会,开始懊悔地道歉:“甜甜,我知道你怪我,是不是?”
苏甜甜歪歪地坐在沙发的另外一侧,一直手撑着太阳穴,后悔来得时候忘记带蓝牙耳机。不然这个时候就能放一放大米的语音录音打发时间了。
罗浩然继续真情道歉:“你是怪我的,我知道。不然你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叫我浩然哥了呢?”
“甜甜?”
罗浩然试图叫她一声,想缓和下彼此僵硬的关系。苏甜甜丝毫没有反应,罗浩然只能尴尬地作罢。
“甜甜,你也要替我想想。那个时候正处在风口浪尖,我若是贸然出头,只能无济于事。到时候连累罗家不说,更会增加外界对苏家的恶意报道。你知道的,那些无良花边记者,就是恨不得能多抓点花边新闻什么的。”
可是至少能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她安慰。
苏甜甜心里面说道。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理智思考。如果在情感付出面前,还要掂量清楚利益所得,那么这个世界上还要什么真情。
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罗浩然换掉所有的电话号码,消失人海。她情绪几乎崩溃,在最自暴自弃的一晚,从网络社交平台上认识了大米。
是大米毫无保留地帮助了她。
“甜甜。”
“我去我的房间换件衣服。”苏甜甜不客气地打断,然后径直从旋转楼梯上了自己的闺房。
罗浩然被尴尬地晾在一边,他显然从未被忤逆过,透着压抑地愠怒,他仰头对苏甜甜又道:“甜甜,今非昔比,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苏甜甜理也没理。不过罗浩然的话她倒是听了清楚。她自然明白那句今非昔比是什么意思。
没有钱,就不能任性了吗?苏甜甜冷笑一声摇摇头。只要她苏甜甜活着,就得继续任性下去。任性地活着。
不过,却真的没有钱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还被那个脑袋里面插草,吃猪粮长大的江厉给毙了。苏甜甜在房间里面思索片刻,在手机通讯界面输入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通。接通之后,一听那边的声音就知道主人还是睡眼惺忪。
“谢科,”苏甜甜没工夫跟他耗时间,这个家伙天天鬼混,肯定是昨晚又在哪里喝多了:“醒一醒,我问你,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
“嗯?嗯。”谢科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了大半。苏甜甜的电话,由不得他不清醒。这个高中时候的铁哥们,红娘子,惹不起。
“那你认识江厉吧。”苏甜甜单刀直入。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把谢科轰炸得透醒。
他抬眼望了望上铺昨晚上折腾了一宿,颠来倒去一会‘两只老虎’,一会‘小毛驴’,高冷形象崩塌一地,现在还在补觉的江厉,冲着电话点了点,又想起来苏甜甜看不见他点头,忙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声音有点惊喜:“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一个院的么。那你知道他在哪个寝室吗?”
谢科头大如斗:“等等等等,甜甜姐,江厉这个家伙……”他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出了寝室门,在门口才放开嗓子:“有点变态,不好惹,你找他干什么?”
“原来你们都知道他变态,怪不得我也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人。”
“(⊙o⊙)…,是的,是的,”谢科心虚地附和:“姐找他干什么?”
“这个变态刚刚接任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上任三把火烧得像疯子一样,把我的网店给黑了。”
我的孩来,厉哥昨天叫黑的网店就是甜甜姐的啊?谢科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苏甜甜知道他昨晚上跟江厉近在咫尺,几乎眼睁睁坐视了她铺子的阵亡。
谢科把苏甜甜把他毛拔了,他咳了一下,镇定道:“所以这种人敬而远之。姐,要不行咱们不在校内网挂铺子不也行吗?我帮你单独注册域名,我们直接开网店,然后再在学校做宣传。”
“不行,这样太浪费成本和时间,而且效果也大打折扣。”
“说的是,说的是,”谢科汗都下来了:“那姐说怎么办呢?在哪开铺子?”
“我问你知不知道江厉寝室住哪?”
话题成功没有转移,谢科哆嗦一下:“这个真不知道。”
“你去打听。”
“不不不,姐,这样不好。再说你是个姑娘,闯男生寝室影响你的形象。”
“你就是没胆。”苏甜甜气死了。这个谢科空长一身腱子肉,胆子比锦毛鼠还小。
“不是,姐,咱们试试曲线救国……”
“帮我查查江厉行踪,这个你擅长。告诉我他哪个时间大概在哪。”
“不是,姐……”
“别说你做不到,你穿开裆裤时候就开始干这行了,你爸说的。”苏甜甜觉得不下死命令不行了。
“行行行行,我帮你打探……”
苏甜甜微微笑了下,果然必要的恐吓永远管用,她又恢复了往常慵魅的嗓调:“那谢谢老弟了。”
“姐,姐你客气。”
“尽快落实这件事情,我今天下午就要知道江厉在哪。”
“不是,姐……”谢科的五官都要拧巴成卫生纸了,觉得极其憋屈。
“听你声音没睡好,我就不打扰你了,继续睡个回笼觉吧,拜拜。”
苏甜甜挂了。
谢科揉了把眼睛鼻子脸,心里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
回身推开寝室门,瞥眼见江厉光溜溜的大长腿和上半身若隐若现的腹肌胸肌,心里面挣扎纠结。
怎么就成了打入江厉内部的敌军了呢?
谢科愣神之际,床上猛然传来江厉的声音,他嗓音黏黏透着一点哑,也是没睡醒:“刚才跟谁说我有点变态?”
“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