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里,突厥和虞朝都有意无意的将战火锁在灵州范围内,从未波及到盐州。
然而虞朝在盐州部署的兵力却半点都不比灵州少,时刻都在防备突厥声东击西,突然攻打盐州。
北疆将军们假装没听到虞珩的话,苦口婆心的劝纪璟屿和虞珩前往后方的庆州或原州。
虞珩双手抱胸,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次从每个人脸上划过。
因为幼时便独居公主府支撑门楣,他严肃起来时,威仪比身边年长两岁的纪璟屿更重。
“你们怕什么?”他沉声问道,“长平二年,关内军以两万人伏击五万突厥铁骑,大败突厥,令其只能北迁王帐,主动遣大王子携大量金银到长安朝见陛下。”
“如今突厥与靺鞨暗中勾结,试图以奇招撼动长城,与长平二年时的情况何其相似?”
“难道是我与阿兄两年来在北疆的所作所为,有得罪诸位将军却不自知的表现。诸位将军才非要让我与阿兄避开重创突厥和靺鞨,平复焱光末年叛乱的盛事。”
众人愣住,眼中先是恍然,然后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们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不是想不到虞珩都能想到的地方,只是习惯性的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最重要的事上。
即使突厥能凭借靺鞨的帮助,暂时突破北长城的线,进入虞朝的疆土。
只要支援的大军赶到,关内军就能凭借北长城形成包围圈,驱逐甚至剿灭异族。
所以北疆将军们最在乎的事。
不是突厥和靺鞨用整个长平七年让关内军和河北军放松警惕,提前为长平八年的暗度陈仓做准备,来势汹汹之下能不能冲破长城防线。
是联合起来的突厥和靺鞨,会不会威胁到纪璟屿和虞珩的安全。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想,要如何面对突厥和靺鞨的‘奇袭’。
自从焱光末年,在乾元朝时归顺虞朝的突厥与外突厥勾结,血洗虞朝在长城外设立的都督府,频繁攻打长城,关内军与突厥始终都是互有胜负。
如果不是有北长城在,从乾元朝到焱光朝已经几十年没经历过大规模战事的关内军,也许连互有胜负都做不到。
只有在长平二年时对突厥的伏击,对于关内军和虞朝来说,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捷。
长平六年突厥南下时,关内军仍旧记得长平二年大捷的士气,心心念念的想要让对方知道虞朝的厉害。
然而双方几次交手,仍旧是互有胜负。
到此为止,关内军赢面最大的战役,是长平六年大雪休战前,虞珩以身为饵,只带三千人去突厥营帐外挑衅。
突厥明知道这是虞朝的计谋,仍旧无法抗拒能活捉襄临郡王的诱惑,出动所有士兵追击虞珩。
最后没追到虞珩,毫无意外的追到虞朝早已设好的埋伏中,不仅在突围时损失大量人手,还被虞朝烧毁无人看守的营帐。
对虞朝来说,这场胜利,依旧是伏击战。
襄临郡王说的没错,如果他们能在突厥和靺鞨‘奇袭’时,复刻长平二年时对突厥的伏击,这一战便是毋庸置疑的大捷。甚至有可能在重创异族后,平定焱光末年的叛乱,重新将在焱光末年失去的领土纳入虞朝版图。
如此功劳......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因为虞珩的话,北疆将军们不好再提,请纪璟屿和虞珩离开灵州。
但他们仍旧竭尽全力的劝说纪璟屿和虞珩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结果,坚决不同意虞珩去比灵州还危险的盐州。
双方都没办法说服彼此,北疆将军又不敢限制虞珩的行动。
听闻虞珩已经开始清点准备带去盐州的人手,北疆将军只能指望纪璟屿劝住虞珩。
然而纪璟屿和虞珩彻夜长谈后,不仅没能让虞珩打消非要去盐州的想法,还对北疆将军说,他也不想再留在后方军营,要去长城巡视边防。
半个月后,突厥和靺鞨仍旧没有动静,长安的回信终于送到北疆。
长平帝以关内道的税收有异为理由,拨京郊大营军卫北上的同时,悄悄调整关内道各地的军卫,明里暗里共派出五万人支援北疆。
他没有干涉虞珩执意要在盐州坐镇的决定,分别派两百金吾卫保护纪璟屿和虞珩的安全。
北疆将军们见状,只能放弃说服纪璟屿和虞珩。
他们发了狠似的,将所有精力都用来计划‘在假装不知道突厥和靺鞨有小动作的前提下,悄悄为突厥和靺鞨布置下天罗地网’。
六月,襄临郡王与灵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旧事争吵。
仅过两日,襄临郡王忽然提出要去盐州巡视长城。
他给灵王留下封书信,立刻带随从出发。
等灵王看到书信,亲自带人去追的时候,襄临郡王早就彻底离开灵州的范围。灵王无奈之下,只能原路折返,接连派心腹去哄襄临郡王回灵州。
可惜襄临郡王只是嘴上信誓旦旦的说没有与灵王赌气,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盐州。
月末,酝酿将近两年的战事,终于有了爆发的迹象。
突厥如之前无数次那样,在虞朝注重防守的时候,派骑兵去长城外跑马示威,挑衅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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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长城上的关内军已经对这样的挑衅习以为常,他们如同正在狩猎的老虎似的以最大的警惕面对猎物,安静的等待猎物露出致命的破绽。
突厥得意忘形,踏入关内军射程的瞬间,仿佛稻草人似的肃立在长城上的关内军立刻搭弓射箭。
整装待发已久的骑兵也顺着箭雨朝突厥军冲去,势必要留下胆敢挑衅他们的人。
突厥骑兵本就因为躲避来自长城的箭雨队形溃散,又猝不及防的被虞朝骑兵冲到脸上,只能狼狈的逃窜。
城墙上的北疆将军见突厥虽然因为得意忘形吃亏,但撤退时并不慌乱,甚至有余地调整溃散的队形。立刻命人敲战鼓,通知城下的骑兵莫要再追。
这是场从开始到结束只用半个时辰的战役。
作为获胜方,虞朝共击杀突厥九人。
获得战利品:破损的盔甲六套、完整的盔甲三套、破损的兵器三柄长剑。
余下的兵器和已死之人的战马皆被撤退的突厥骑兵带走。
这次的冲突,无论是开始的原因、交手的过程、还是最后双方的得失,都与两年来虞朝和突厥的每场小规模战役大同小异,没有任何会让人特别注意的地方。
五日后,盐州遭遇同样的挑衅。
突厥骑兵突然出现在盐州长城外,反复做出冲锋的姿态。
他们每次都会在进入关内军射程范围前突然停下,故意以蹩脚的汉话大喊‘害怕’、‘不要过来’......然后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
这是突厥和虞朝从长平六年开战以来,第一次将战火蔓延到灵州之外的地方。
彼时虞珩刚好在盐州长城巡视,将突厥骑兵的丑态尽收眼底。
北疆将军看到突厥骑兵,本就不算轻松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凝重,沉声道,“请郡王去中军大营坐镇。”
“无事。”虞珩摇头。
突厥和靺鞨用整整一年的时间,让虞朝适应对方时不时来挑衅,双方互有胜负的节奏。
不仅避着虞朝的耳目,将靺鞨军队从靺鞨的最东边调到突厥的最西边,还特意用几个月的时间磨合突厥军队和靺鞨军队,绞尽脑汁的解决双方言语不通的问题。
突厥和靺鞨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心力,必然对这招‘出其不意’给予厚望,绝不会轻易用出来。
起码不会特意派出小队来盐州长城外挑衅,提醒长城上的关内军有敌情,再大军压境。
北疆将领还想再劝,始终站在虞珩身侧的霍玉却往前半步,刚好挡在北疆将领和虞珩之间。
盐州长城外的突厥骑兵,远比五日前在灵州长城外挑衅的突厥骑兵谨慎。无论挑衅时的表现有多嚣张,都没有进入关内军的射程范围。
直到天色逐渐阴沉,突厥骑兵大笑着离开,双方都没有产生言语之外的冲突。
虞珩看着突厥骑兵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忽然转身遥望长安的方向。
从今夜开始,灵州和盐州,随时都有可能面对突厥、靺鞨孤注一掷的进攻。
这场战争从长平六年到长平八年,该结束了。
距离盐州长城最近的白池城百姓已经在几个月内,陆续迁往其他地方。如今还留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军户。
平日里种地、织布生活,战时拿起长刀就能杀敌。
突厥在盐州长城外挑衅的夜里,这些军户悄无声息的搬入从城门到城中心,沿途的空房中。
虞珩在中军大营里写下今日寄回长安的信。
他在信中对纪新雪承诺。
明年的新年礼物,会当面送给纪新雪。
当夜无事发生,翌日午间,突厥骑兵又在盐州长城外挑衅。
因为九尺壮汉们的哀求,虞珩老老实实的在中军大营等待突厥和靺鞨的‘奇袭’,没如往常那般亲自去长城巡视,所以没见到突厥挑衅的过程。
听到霍玉以平波无澜的语气告诉他,突厥骑兵以遛鸟拉屎的方式挑衅关内军,虞珩大受震撼。
他立刻回帐篷开箱笼,准备用成色最好的红宝石为谢礼,感谢北疆将军们阻止他去长城巡视。
突厥骑兵第一次在盐州长城外挑衅,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暗自提起心。无论是军营,还是军户暂居的区域,皆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兴奋。
突厥骑兵第二次在盐州长城外挑衅,关内军和军户的紧张不减反增,梦中都是浴血奋战的画面。
突厥骑兵第三次在盐州长城外挑衅。
这次他们没再如前两次那般,不给长城上的关内军任何动手的机会,突然冲进关内军的射程范围内。
关内军强行忍住激动,配合突厥骑兵玩‘过家家’的把戏。
他们主动到长城外与突厥骑兵交手,但没有追出长城的范围,反应与灵州长城处总是被突厥骑兵挑衅的关内军,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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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骑兵第十二次在盐州长城外挑衅。
上至北疆将军,下至普通军户,心中再也没有半分波澜。
虞珩远远见到突厥骑兵赶来时掀起的尘土,熟练的坐在地上。
须臾后,霍玉沉声道,“他们又轮番脱裤子拉......”
“我不想知道。”虞珩打断霍玉的话,默默捂住鼻子。
今日竟然刮北风。
“明日再安排关内军去长城外巡逻。”虞珩看向气得脸色涨红的北疆将军。
北疆将军闷声道,“只隔两日就再次换防,会不会显得刻意?”
为消除突厥的疑心,盐州长城的所有关内军面对突厥的挑衅,都会做出‘正常’的反应。
比如在突厥第三次在长城外挑衅的时候,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派出骑兵迎战。
再如接连五日受到突厥的挑衅,立刻改变策略,由注重防守变为每日派出小队在长城周围巡视。
时隔半个月,才重新布防,再次变成更注重防守。
虞珩冷笑,“难道关内军让突厥将长城当成恭房,就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
北疆将军闻言,眉宇间的恼怒更盛,重重的点头,“是!”
突厥骑兵依次解决完个人问题,纷纷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长城上的关内军委实受不住今日的风向,只能在突厥骑兵离开后,捏着鼻子去城外埋屎。
虞珩将所有人脸上的愤慨尽数收入眼底,提前离开长城回军营。
突厥这种挑衅的行为,无意中达到保持关内军备战状态的效果。
否则就该是北疆将军头疼,如何在突厥日复一日的大喊‘狼来了’的情况下,让关内军保持警惕和斗志。
随着八月来临,靺鞨、突厥与虞朝开战的时间已经超过两年。
长时间保持战时状态,对突厥和靺鞨都是极大损耗,尤其是从三月就赶来突厥的靺鞨。
据阿不罕冰打探到消息所称。靺鞨军前往突厥后,靺鞨只负责靺鞨军半数的辎重和军粮补给,余下的半数由突厥提供。
靺鞨军在突厥地盘的时间越久,双方的矛盾就会越重。
他们已经为‘奇袭’长城做出堪称巨大的投入,绝对不可能接受靺鞨军在突厥境内耗费大半年的补给,无功而返的结局。
大雪封路之前,突厥定会在灵州和盐州之间选个地方作为突破口,灌注所有兵力。虞珩仍旧认为,突厥会选择盐州作为突破口。
他捏住无名指上的红玉扳指缓缓转动,以此平息无人发现的焦躁。
仿佛捏着纪新雪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就能缓解对纪新雪的想念。
入睡前,虞珩收到来自纪璟屿的信。
近日突厥频频在灵州长城外挑衅,纪璟屿觉得突厥和靺鞨会将灵州当成突破口。
虞珩摇了摇头,刚提起毛笔写下‘兄’字,忽然听见越来越急促的战鼓声。
墨汁顺着狼毫跌落,在宣纸中央留下碍眼的痕迹,虞珩却无暇顾及还没写完的信,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闭目养神的霍玉,“来了?”
霍玉点头,拿起身侧的长刀和长剑,将剑递给虞珩,低声道,“走。”
按照北疆将军们的计划,长城上的关内军会在发现靺鞨军时‘溃败’,放突厥军和靺鞨军顺着长城的缺口进入盐州。
首当其冲的便是有数个盐井的白池城。
那里有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军户,他们会做出狼狈逃窜的模样,告诉突厥和靺鞨的人,虞珩在城中心最气派的别院中。
关内军已经在那里,为突厥军和靺鞨军设下天罗地网。
白池城中心的别院中有和虞珩身量仿佛的金吾卫,在李金环和林蔚的陪伴下,假装成虞珩。
与此同时,虞珩在霍玉和金吾卫的护送下,从中军大营赶往白池城。
因为之前不能确定突厥军和靺鞨军会将灵州当成突破口,还是将盐州当成突破口,所以两地守军的数量基本相同。
同时面对突厥军和靺鞨军,几乎没有人数优势。
以佯装溃败的方式放突厥军和靺鞨军进入白池,必然会助长突厥军和靺鞨军的气势。
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关内军的士气,即使提前设下天罗地网,也会有败给突厥军和靺鞨军的可能。
虞珩每日都去长城巡视,几乎在所有关内军面前露过脸。
只要他出现在白池城,就能唤起关内军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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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白池的突厥军和靺鞨军远超北疆将军的预估,几乎比白池内的关内军多出三分之一。
好在他们选择在夜里进攻,因为不熟悉地势吃了不少闷亏,身形和体力不如他们的关内军才不至于只能狼狈逃窜。
即使没有在逃跑的过程中受伤,感觉到彼此之间悬殊的体力差距,仍旧让关内军面露茫然和沮丧。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士兵,作战时只知道按照上峰的命令行动。即使知道白池城破不代表他们真的溃败,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皆产生相同的疑惑。
没能守住长城,他们是不是已经输了。
虞珩在金吾卫的护送下,跟在突厥和靺鞨身后进入白池。
他只需要举着明亮的火把,安静的走过每个阴暗小巷的角落。让关内军看到,襄临郡王还在白池,这场战争没有结束。
白池中心燃起火光的瞬间,所有潜藏在暗处的关内军皆嘶吼着朝城内冲去。
与此同时,在上半夜就彻底停下的战鼓和号角声再次响起。
虞珩将火把递给身后的金吾卫,拔出长剑随关内军朝照亮夜色的方向冲去。
这一战从戌时开始,直到辰时都没有结束。
无论是被大火波及的突厥军和靺鞨军,还是守在各个路口以逸待劳的关内军都战至力竭。
论伤亡,无疑是突厥军和靺鞨军更严重。他们进入白池,直奔城中心别院的襄临郡王和金银财宝,超过半数人曾被火海笼罩。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激发出他们全部的潜力,他们不想死,唯有提刀战至最后一刻,奢望有奇迹出现。
论体力消耗和疲惫程度,关内军却不亚于突厥军和靺鞨军。
他们的劣势在于人数少、体力也不如对方。也有占据地利,可以在力竭时退到安全地点休息的优势。
太阳升到日头中央时,双方皆至强弩之末,隔着在大火中染成黑色的街道遥遥对望。
远处的战鼓和号角声从未停止过。
留在长城的关内军,正在竭尽全力的阻止突厥的援兵进城。
以灵州和盐州的距离,关内军的援军也随时都有可能赶到。
虞珩单手将沾染血迹的长剑杵在地上,目光深沉的望着与关内军泾渭分明的突厥军和靺鞨军。
他很困,但不能睡。
虽然如今还清醒的关内军是突厥军和靺鞨军的几倍,但在战场上,永远不能忽略气势对结果的影响。
如果他倒下,可能会......
虞珩猛地松开手中的长剑,直挺挺的朝着后方倒去。
羽箭贴着他的发冠插入已经被鲜血浸得松软的土地。
金吾卫挥剑挡下其余羽箭的同时,忽然有穿着褐色短打的人从小巷中现身,直奔虞珩。
关内军要保护虞珩,突厥军和靺鞨军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击杀虞珩或以虞珩为质,寻求突围的机会,双方再次陷入混战。
突然冲出来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能轻而易举的击败试图阻止他们的关内军来到金吾卫面前。
金吾卫在接近力竭的时候遇到正在全盛状态的刺客,竟然有溃败的迹象。
好在长平帝极舍得为虞珩下本钱,虞珩身边总共有二百名内吾,刺客却只有二十名。
哪怕用人海战术拖时间,金吾卫也能暂时拖住刺客。
更何况还有仿佛人形兵器似的霍玉在。
经过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形势逐渐好转。
虞珩咬紧腮侧,以疼痛保持清醒。
他除了要躲避神出鬼没,不惜以伤口换取靠近他机会的刺客,还要注意从天而降的羽箭。
因为金吾卫的存在,这对虞珩来说不算困难。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反应与想法的差距。
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刺客时,忽然有两名刺客故意朝着金吾卫的刀口撞过去,捡起地上的羽箭朝虞珩投掷。
与此同时,始终未曾露面的弓箭手连射七箭,每箭都正对虞珩。
金吾卫在不顾刺客的情况下为虞珩拦下五箭,霍玉为虞珩拦下两箭,余下的两支羽箭,虞珩只能躲开一个。
火光电石之间,虞珩选择主动扑向刺客投掷向他胸前的羽箭,躲开弓箭手射向他背心的羽箭。
满身血污的人在地上滚了数圈,以面朝下的姿势停下,久久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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