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毒毕竟只是毒不是传染性疾病,唐韵同裴执澜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路上一些人就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还有一些原本就靠近皇城的人,一直都是醒着的,他们蜷缩成一堆,畏惧的看着裴执澜。
裴执澜看她疑惑,解释道:“人和妖族或者灵兽的混血,不会被鲛毒影响。”
唐韵点头,看向坐在地上的一个老妇人。
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苍老的手抱着一具婴孩的尸体,眼里没有半点情绪,绝望麻木都从那双眼里褪去,她分明是活着,但已经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生机了。
唐韵与她对视,好像被溺进了那双眼睛的深海里,这还是皇城之外天子脚下。
“走了。”
裴执澜的声音把唐韵拉回了神,她转过头,皇宫的侧门已经在她面前打开,平时她和裴执澜出来一直都是用阵法,这还是第一次正了八经从宫门进去。
唐韵踩在干净的青石地板上,鼻尖缭绕着清冷的梅香,轻声道:“宫内外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裴执澜把飘到她头上的梅花花瓣拂去,道:“从来都是两个世界。”
唐韵转头看了一眼,逐渐关上的门外,老妇人还抱着那具婴孩的尸体,麻木的看着她。
嘭的一声,大门紧闭,唐韵感觉自己还被那到视线注视着。
“殿下,那你是哪个世界的人?”她仰起头问。
裴执澜淡声道:“哪个都不是。”
唐韵看向青石的地面,再看向富丽堂皇的红墙琉璃瓦,道:“殿下,我也想帮帮那些人,哪怕那个都不是。”
【宿主!】
唐韵当做听不见,她仰头看着裴执澜,背对着宫门,觉得身后有千千万万的视线盯着她,质问着她。
质问着她为什么视而不见,质问她肩负这扶持王的任务而来,为什么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
你在做的是对的事吗?
她耳畔响起这样的质问,以前是恍惚间偶然一句,这两日越来越频繁,在刚刚那一道沉重的视线里,在她脑袋里轰隆作响。
裴执澜看着小猫咪消沉的表情,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
看着她带着期盼的目光,他道:“至少等你再长出两条尾巴。”
灵兽尤其是像阳和这种多尾灵兽,每长出一条尾巴都要几十年的修炼。
他对阳和有很多寄托的希望,她不用冒险,只要开心的做自己的想做的事,他都能保护他。
唐韵道:“殿下,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修炼出第五条尾巴的。”
裴执澜屈起手指,弹了下她的脑袋,嘲笑道:“就凭你现在这样?”
唐韵捂住微疼的头,虽然脑袋里系统不停吵闹,背后的视线却不在让她焦灼:“嗯。”
她认真道:“说到做到。”
裴执澜与她对视了一会,转身朝观梧宫方向走去,道:“那就去做吧。”
反正有他护着,总不会让她出事。
因为鲛毒的事情,或者说是唐韵的那一场大闹,地淮院因为请假的人太多直接停课了几天。
【宿主,今天上就得去上课了,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
唐韵手指滴下一滴血落在面前的花盆里,里面刚长出两片叶子萎靡的抖了抖。
那两片独苗芽芽的颜值非常高,饱满的叶子是湖水般清透的碧色,叶脉是金色的,只有五厘米高,整棵没精打采的弯着,像是马上就要枯萎了。
唐韵戳了戳那小叶子,把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进去。
提升灵力上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身体里的灵力全部耗空,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修士的身体会本能的有所保留,不允许主观耗空最后一丝灵力。
因为系统帮忙,唐韵毫不犹豫选择了这种方式。
随着灵力逐渐流失,她原本红润的脸色转为苍白,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到桌子上。
唐韵手酸疼的几乎抬不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模拟出一幅幅可怕的幻境逼迫她停止,她明明脚踏实地,却好像在从万丈深渊不停下坠,心慌的难以呼吸。
【宿主够了,你不能总是这样强行提升灵力,虽然灵力提高的快,但是对精神的损伤太大了,长此以往你会撑不住的。】
唐韵闭上眼,周围的光灵力争先恐后涌入身体,她引导灵力走过干涸的经脉,睁眼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桌上的萎靡的小芽芽担心的晃了晃,唐韵轻碰了下它的茎,道:“别担心。”
小芽芽用着木灵洲千里迢迢运来的土,裴执澜亲自做的花盆,还有神兽的血和灵力不间断的滋养,长得却不尽人意,蔫哒哒没半点精神。
唐韵心里有忧愁,这是她准备送给裴执澜的礼物,卖相差劲点倒没关系,但是看现在这样,怕是根本等不到长大的那天。
【宿主,这枚种子的级别太高了,你现在灵力对它来说就像喝水一样,喝再多水也不会饱的。】
【要是想让它长得漂漂亮亮,起码得你成神兽吧。】
唐韵把翩跹花放回那个全方位晒太阳的阵法上,问:“我什么时候能觉醒灵兽的血脉?”
【第五条尾巴就差不多了,按照宿主你现在努力的程度,一定会比原著早很多长出第四条尾巴的!】
“嗯……阿嚏。”
唐韵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难受的鼻子,看向罪魁祸首,桌上的一捧茉莉。
最近裴执澜迷上了茉莉花,寝宫中摆了好大一捧,茉莉香味浓郁对嗅觉灵敏的小猫咪来说可以称上是灾难。
而且她的花开的这么蔫,这茉莉却开的这么好……
唐韵心情惆怅,她慢吞吞的走过去,扯掉了茉莉的一片叶子,然后左右看了看,悄悄把叶子扔出了窗外。
看着叶子飘飘悠悠落下去,她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怎么这么幼稚……”
唐韵化成小猫咪,跳出了观梧宫,现在路走的熟了,跑到地淮院门口的时候,院里还没来几个人。
籍宜年从后面走过来,问:“阳和来这么早?”
唐韵刚坐下,突然听见这声吓了一跳,问:“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籍宜年面带苦色,憔悴道:“大概是因为我愁的脚步虚浮吧,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唐韵轻笑一声,翻出一枚凤灵朱果扔给他,道:“难得啊,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
籍宜年在社交上是有天赋的,就像今天,其他同学因为之前的事,看她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在,只有籍宜年,还跟往常一样,仿佛根本就没发生鲛毒那些事。
籍宜年接了这枚凤灵朱果,有精神了,道:“还不是因为快月末试炼了,单独对决我倒是不担心,小队对决就麻烦了,我原本三个队友没了两个,我和剩下那个上去还不如直接认输。”
本来应该挺伤感一件事,被他用那种混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就一点没了沉重的气氛。
唐韵自己咬了一颗奶果,打趣他道:“那你加入我的队伍。”
籍宜年呛的咳嗽起来,即使说不出话,也坚强的摆手,强烈的表达出了自己拒绝的态度。
他捂着胸口道:“我是不想输,但是我更不想死,你反向安慰到我了,我现在觉得两个人上去认输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唐韵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问:“怎么,我和泠卿还能把你坑死?”
泠卿就在这个时候抱着书走进来,把书放下,坐在了唐韵旁边。
唐韵幼儿园小朋友附体,立刻嗲里嗲气的告状:“泠卿,籍宜年看不上我们小队,觉得我们能坑死他,真是太过分了。”
籍宜年痛苦抱头,道:“泠卿,就算我不解释,你也都懂的吧?”
泠卿懒得搭理他,同时禁止唐韵摇她的胳膊,对她道:“小组赛的时如果我们凑不齐三个人,也得跟他一样被淘汰”
唐韵对这个赛制没研究过,问:“最少三个人吗?”
泠卿道:“想答应金天姚最少三个人。”
籍宜年接话:“我听说金天姚今年找了几个马上就要结业的师兄师姐,其实就是上年首席的那个小队,踢出去一个让金天姚顶上去了。”
他啧声感慨:“好好的队伍,被金银珠宝腐蚀出了一个战术缺口。”
唐韵回忆了一下这部分剧情,发现天灵院是不需要参加最后的小组赛的,裴重流在依靠长出第三条尾巴的九尾灵猫风光完一把后,这部分剧情就结束了。
【宿主,不然你让男主加入你的队伍吧,他现在不在天灵院了,也要参加后续的小组赛的。】
【别的不说,在男频文里,有男主的队伍绝对不会输。】
唐韵思考了一下,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裴重流那个能力……
【信我,到了比赛的时候,他一定会爆发出超凡的实力的。】
唐韵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她倒不是为了男主一定会赢,这种在这个世界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定律,而是她必须得看着男主,不然男主会在这个剧情点添加一个新的后宫。
众所周知,虐文男主的后宫都死了。
就算为了无辜女孩的一条命,她这也要把男主带在身边。
唐韵胳膊轻轻撞了下泠卿,问:“泠卿,我们带上六殿下一起组队吧。”
泠卿听到这个答案表情也没变,只是问:“你忘了你输了之后要做什么吗?”
唐韵自动翻译了这句话:你是不是想输?
籍宜年倒是拍了下手,恍然道:“这好像确实不错,六殿下说什么也是天灵院下来的,实力怎么也得是上流那一拨。”
他往后看了一眼,低声道:“只是阳和,你确定六殿下会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吗?”
唐韵托着下巴,余光扫向自从坐下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的裴重流,心里叹了口气。
上次那些话之后,裴重流到底还是和她有了隔阂。
裴重流是被天灵院退到地淮院的,自己坐在窗边,他早就发现了阳和正在看他。
他对阳和心里还有一点点生气,即使那都是他的错,可……可阳和竟然没有一点包庇他的意思。
说他不讲理也好,朋友不就是应该帮他胜过帮理吗?
如果换了是阳和这么做,他一定不会揭发她的,阳和对他的在乎,不如他对阳和的十分之一。
可就算这样,阳和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裴重流心里又酸又委屈,气自己不争气,到现在还把阳和当最好的朋友。
唐韵看着苦大仇深走过来的裴重流,额角直跳,觉得教育男主真不是人干的活。
她看向泠卿,无声发问,泠卿边写字边无所谓的点了下头。
唐韵转过头问裴重流:“六殿下,你月末试炼要不要和我跟泠卿组队?”
裴重流板着脸点了点头,道:“可以。”
籍宜年已经被这尴尬的气氛尬的转了过去。
唐韵也觉得这气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道:“那等下课我们去后院磨合磨合,练习一下怎么配合。”
裴重流闷声说了句好,但是等下课人都走光了,他还八风不动的坐在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唐韵挽着泠卿的胳膊,在门口等了他半刻钟,忍不住开口:“六殿下你收拾好了吗?”
裴重流这才合上自己的书,走出来:“好了,走吧。”
这就很明显是在耍性子了,单对她耍就算了,现在泠卿也在这,他还来小姑娘这套。
唐韵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克制又克制,才没在这个时候开口教育他。
她对泠卿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泠卿面色不变,看不出不满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泠卿的脾气还挺适合做老师的,宿主,你应该跟泠卿学习一下。】
唐韵的赞同一直维持到泠卿第三次用藤鞭把裴重流抽飞出去。
【……】
裴重流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上星星点点的往外冒小火花,懊恼的抱着头,倒不像是看出泠卿故意针对他了。
唐韵手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蹲在裴重流设变,问:“还好吗?”
裴重流脸有点红,自己拍了拍膝盖站起来,道:“没事,是我实力不济,打不过泠卿。”
泠卿走过来,开口道:“殿下过谦了,殿下当初不也是自己考入天灵院的。”
唐韵现在才发现泠卿还有毒舌属性,在裴重流被压着打的时候说这句话,不就是反问他到底是怎么考进天灵院的?
这倒也是唐韵好奇的,皇子所在的天灵院,虽然里面都是皇子,但确实也是要考的,天灵院没有老师授课,平常修炼都靠自己完成只有天灵珠会偶尔下发作业,起引导的作用。
这就对在天灵院修炼的人有极高的天赋要求,裴重流如果现在连自己的灵力都控制不明白,那他当初到底是怎么进天灵院的?
裴重流说到这个话题也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没进宫的时候我在火铄洲学府灵力控制的可好了,来了天灵院之后灵力才越来越失控,这些日子不仅没有长进,感觉还比以前退步了。”
泠卿淡声开口:“绝无可能,天灵珠是神器,会依照皇子的状态,给出最合适的修炼方式,按照天灵珠的引导去做,修为就算停滞不前,也不可能倒退。”
唐韵回忆剧情,男主的打脸之路前期都是靠灵兽,到了药神秘境的时候才灵力暴涨,有了独当一面的实力。
她以为是裴重流真的弱,但是按照现在裴重流说的,他可不可能是在进宫后中了什么能够限制灵力增长的毒药?
药神秘境的性质特殊,得到了药神传承百毒不侵,那男主后期修为神速,可能只是解除了身上中的毒,恢复到了应有的水平。
唐韵看着裴重流,问:“你到宫里后还有过什么异常吗?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裴重流没明白她的意思,诚实的摇了摇头。
泠卿看出唐韵的猜测,对裴重流伸出一只手道:“我来帮殿下检查一下。”
“检查?”裴重流懵了一下,他这下懂了,惊讶问:“阳和,你是觉得有人给我下毒?”
唐韵点头:“试试也没什么。”
木属性灵力的人都有治疗的能力,泠卿的灵力从指尖进裴重流的指尖,半刻钟后,她收回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唐韵微微皱起眉,听泠卿继续道:“要么是对方的能力远高于我,要么就是没有事,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找大殿下再看一下。”
在这宫里,泠卿的实力已经算得上佼佼者,修为远高于她的,又有害裴重流目的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唐韵还是不放心:“那等明天还是去大殿下那拜会一下吧。”
裴重流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心,刚刚微凉的触感好像还没有消散,泠卿是整个学府有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人,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凭借实力也没任何人欺负得了她。
这样的人,手原是这样的软。
唐韵拍了下他的肩膀:“六殿下?”
裴重流打了个冷颤,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下,在对上泠卿眼睛的时候,像被烫了一样,立刻转过头道:“啊……大哥,大哥不是病了吗?我们现在过去,他可能没精力见我们。”
唐韵倒是不知道这个事,问:“大殿下生病了?”
泠卿道:“我倒是有所耳闻,大殿下前段时间去水澜洲拜访了大祭司,回来就病了,我本来已经这些日子也差不多该好了,没想到竟然还病着。”
裴重流对这件事倒是比较了解:“大哥去大祭司那肯定是为了他的灵兽止止,那灵兽的命都是用大哥的命强吊着的,去一次分半条命出去,去一次分半条命出去,再强大又能撑多久?这次连床起不来了,现在怕不是还昏着呢。”
唐韵低声感慨:“怪不得……若是大殿下醒着,鲛毒的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裴重流闻言垂下眼,咬了咬唇道:“我听说,大哥之所以非要让那只九尾狐活着,其实是因为他和那九尾狐……”
泠卿冷声开口:“六殿下,此事你可要慎言。”
裴重流说完就后悔了,但是被泠卿这样斥责,忍不住嘴硬:“所有人都是那么说的。”
唐韵听到泠卿这样眼里的语气也心里一惊,她少见泠卿会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情绪,在涉及到大殿下的时候,竟然也会有这么明显的维护。
她劝裴重流道:“别说了。”
裴重流看着唐韵皱起的眉和泠卿眼里的不悦,心里像是被人灌了一瓶老醋,他也知道,他之所以生气,是为了掩盖他在鲛毒这件事上的亏心,他听不得别人再提这件事。
更听不得,大哥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能得到阳和泠卿两个人的肯定。
但大哥对他也很好,他不该那么说大哥的。
裴重流双拳握紧,闷声道:“是我不对,等大哥康复了,我亲自去向他道歉。”
泠卿看着他,道:“此次鲛毒泛滥,殿下可有什么看法?”
裴重流觉得泠卿好像看透了他脑袋里的想法,才会问出这句话。
见唐韵也看过来了,他有点赌气道:“没什么看法,我心服口服,我知道我不如四哥厉害,但总有一天,我会努力超越四哥的。”
唐韵越听心里越凉,外面尸横遍野,作为未来的王,裴重流就算没有什么政治远见就算了,竟然对百姓也没有一丝怜悯,提及此事,心里就只有跟裴执澜的比较。
【宿主,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唐韵前所未有的失望,她之前对裴重流还有期待,期待可以引导好他,可是她越来越明白,裴重流根本就没有王该有的意识。
怎么治理国家或许可以后天培养,王的仁慈是也能后天培养吗?
他什么都没有,如何当王?!
【那他也是天命选择的王。】
唐韵嘲讽的笑了:这世界真有意思,有人天生就是王,有人怎么努力都是反派。
门外,籍宜年探进来一个头,喊道:“泠卿,你姨妈来给你送饭了,就在院子里,你快回去吧。”
泠卿点了下头,对裴重流行礼:“殿下,泠卿告辞。”
唐韵对泠卿那个姨妈印象深刻,担心泠卿被欺负,拉住泠卿的胳膊道:“等我一下。”
她从戒指里拿出几枚凤灵朱果,递给裴重流道:“我看你受伤了,把这些吃了,好好休息一下。”
裴重流看着这个颜色艳丽的凤灵朱果,就想到了总是居高临下俯视这他的裴执澜。
他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要。”
唐韵怕泠卿着急,把凤灵朱果收回去,追这泠卿跑出去,回头道:“那你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裴重流没想到她就真的这么走了,手伸出去想追,又咬牙收了回来,作为朋友他已经够卑微了,不能一点尊严都不给自己留。
籍宜年报完信人就没影了,泠卿看向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唐韵,问:“还有什么事吗?”
唐韵当然不能直说她怕她被姨母欺负这种话,道:“我们殿里今天不做饭,我正好饿了,蹭你一顿呗?”
泠卿从她那双猫眼里看出她的打算,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受欺负。”
“担心你什么,都说了是去蹭饭的。”
唐韵打定了主意要个那个姨妈一个下马威,既然那个姨妈怕金天姚,那就更会怕裴执澜了,她帮泠卿吓唬一下,一劳永逸。
泠卿语气里稍有无奈,道:“好吧,但也不一定有饭。”
到了地淮院泠卿的住处,唐韵看着空荡荡的饭桌,表情微妙:“这……还真没有啊。”
泠卿面不改色的解释:“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告诉你不一定有饭,我这也没什么其他吃的,你白跑一趟。”
“你这姨妈来这一出是图的什么?”
唐韵坐在椅子上,伸手去逗白瓷碗里的小鱼,小鱼身上鳞片是纯度很高的蓝青色,流光溢彩极为艳丽。
泠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挪开,道:“这鱼很凶,会咬人。”
她说着撒了几颗鱼粮进去,原本平静游动的小鱼,迅速吃完了所有的鱼粮,然后朝着泠卿的手指咬去。
泠卿收回来的及时,并没有受伤,像是故意给唐韵证明,这鱼真的咬人。
唐韵托着下巴啧啧称奇:“连主人都咬。”
泠卿有往里扔了两粒粮,道:“凶性难训,养不熟的。”
唐韵问:“那还养这个做什么?”
泠卿道:“为了卖钱,再凶也不过忍受这几天,反正能卖钱就行。”
唐韵看着水里游动的小鱼,若有所思:“对啊……再凶也就这两天,凶过了,就能达成卖钱的目的了。”
恍惚间,水里小鱼慢慢的变成了裴重流的脸。
唐韵耳边一声声的质问震耳欲聋,那城门后的目光刀一样扎进她的后背里。
她忍啊忍啊,只越来越吵,越来越痛。
唐韵看着白瓷碗,心里想,再不适合当王其实也没有关系,只要达到称王的目的就可以了。
再没有当王的能力,称王一天,不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