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因猛然抬头,却见在场众人都皱着眉看着她,而青姿则离得自己很近,方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猛然低头看向青姿与时朗的手间,却见那里原本该出现的红绳却并不见踪影。
“怎么会?你们的姻缘线呢?怎么会没出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手段给藏起来了?!”宁因不可置信地抓起时朗的手,又想去抓青姿的手,却被人快一步抓住,避开了她。
“够了,还真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辞月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里面夹杂着冰冷的杀意。
“不是的,师尊,她是在骗你,他们之间明明有姻缘线的,我当初明明……”说到这里,她顿时止住了声音。
青姿则冷冰冰地接口:“你明明什么?你明明亲眼看见,你明明下了命令的是吗?”
青姿疯狂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你们要相信我,尊主,少主,你们相信我,是青姿,都是青姿干的。”
时朗也冷下了声音,“你说我与她之间有姻缘就能证明是她干的,可是现在证明了,这根姻缘线并没有,这又该说明什么呢?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是个木偶,可以任由你摆布不成?”
这会儿宁因是真的慌了,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时朗的手,却被他眼疾手快躲开。
宁因不退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道:“少主,你相信我,我没有做伤害你的事,从我如昆仑山以来,我对你如何,你感觉不到吗?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
时朗却不屑地轻哼一声,无情打脸:“你连护你敬你的青姿都能狠心加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
“我没有,我没有!”宁因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为何青姿与时朗之间的姻缘没有显出来,分明,分明之前她指使着那一部分魂魄与时朗缔结了。
突然,宁因想起来了走马镇的事情,顿时拨云见雾。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没有显现出来了!”她突然惊叫出声。
鉴于前几次的无中生有,现在几乎没人再相信她了,有长老忍不住出声:“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还是别再说出来了。”他对她所谓的证据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想要扳倒人家,结果却总是被对方打脸,若是他,怕是早就捂脸逃走了,哪里还有脸继续抓着不放啊。
宁因面色瞬间变得难堪,但也只是那么一下子而已,此刻她看向青姿的目光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扒皮抽筋。
“我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姻缘不会显现了,诸位可能不知道,青姿一直都魂魄不完整,那画面中的鬼修不是他人,而正是青姿的另一部分魂魄。当初结契的就是那部分魂魄,现在那魂魄必然还没有回归到她的身上,所以他们之间的姻缘此刻也只是在那部分魂魄与少主之间,只要找到那部分魂魄,就一定能够真相大白。”
青姿冷笑一声,这宁因还真豁得出去啊,什么都能说出来,这到底是她狗急跳墙,还是背后的靠山足以令她无所畏惧呢?
这一次,时千秋也没有立即听信了,而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否属实?”
宁因肯定地回答:“绝无虚言。”
“那你就看着办吧。”时千秋也不再多问,直接发话。
宁因闻言勾唇,目光阴恻恻地看着青姿道:“将你那一部分魂魄交出来吧,我知道,它此刻就在你的手中。”
青姿笑了,心里亦感慨不已。
前世她得是有多瞎多蠢,才能一直被她玩弄在手掌心里呢。
“你说的什么魂魄,我怎么听不懂呢?”青姿懒懒笑着,那做派倒是并不让人觉得她真听不懂。
宁因倒也不气恼了,反倒是成竹在胸,趾高气扬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他交出来,若是被我强行唤出来,可能你的下场会很惨。”
青姿挑了挑眉,“很惨?”她扭头看向辞月华,“师尊,她威胁我。”
也不见辞月华有什么动作,就见他轻飘飘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宁因就仿佛被什么重物撞击一般飞出去老远,落到地上还滚了两圈,好不狼狈。
“管好你的嘴!”短短五个字,却听得人胆寒不已。
青姿小人得志般朝着一脸苦涩愤恨难过不已的宁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而后心情很好地道:“那你来吧,我也很想看看你能让我有多惨!”
宁因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渍,恶狠狠道:“好,既然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也莫要狗仗人势,找别人给你强出头!”这话指的谁大家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青姿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有本事你也叫出来啊,看看有没有人会帮你。”青姿这句话似是挑衅,也确实出自真心实意,她是真的想看看这宁因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见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谁跟她这么过不去!
“很好,希望你一会儿也能如此嚣张!”当初遇到那魂魄的时候她为了能更好的操控青姿,特地在上面动了手脚,能让她完全的操控那部分魂魄。
那部分魂魄不论是回到了青姿身上,还是依旧是个独立的个体,都无法抹去她覆在上面的意识。
宁因单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下一刻,就见青姿眉头一皱,狠狠地甩脑袋,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见此,宁因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的郁结也瞬间散去。
“看来那部分魂魄就在你身体里啊,怎么样?是不是现在很难受,很想死?”宁因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愉悦。
青姿也双眼呈现呆滞状态,跟着回答:“是,很难受,很想死。”
“是你自己主动与少主缔结的**对不对?”宁因又接着蛊惑地开口。
只是这一次,青姿却没有跟着她说同样的话了。
她微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道:“什么?缔结**?为何要和他缔结**?”
宁因心里一个咯噔,却又在见到青姿挣扎的神色时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紧接着肯定地开口:“是你,是你与少主缔结的**,你记起来了吗?”
青姿抱着脑袋,不耐又难受的反驳:“我没有,我什么时候缔结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玄正十七年腊月二十四子时。你忘了吗?当时就是你与少主亲自结的姻缘啊。”
“哦,有这样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当时你是在旁边看着我们的吗?”
宁因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地看向青姿,在看到对方清澈透亮的眼睛时,心里一寒,喃喃道:“你耍我,你在耍我?”
青姿煞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道:“哪有,我怎么会耍你呢?我确实难受啊,也很想死,实在是你们耽误我太多时间了,饿的我胃难受,我想吃饭啊!”说着还苦大仇深地朝着辞月华瘪了瘪嘴。
辞月华没忍住笑了,低沉的嗓音搔的青姿的耳朵发痒,愣是红了个透彻。
辞月华见此眸色一深,不过现在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抬头看向时千秋方向,声音淡淡:“现在到底谁是谁非应该很清楚了吧?”
如何还能不清楚呢?先不说她那一番诡异的操作,就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都足矣告诉众人谁才是真正的鬼族内奸了。
时朗上前踹了她一脚道:“说,你为什么如此害我?!”
宁因还在为自己操控魂魄失败而会不过来神,被时朗这一脚给踹醒,知道自己这次又栽了,宁因冷笑一声道:“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他的**已结,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无人能够断开。”她坚信时朗已经缔结了姻缘,只是不知道青姿用了什么办法给隐去了。
宁因神情倨傲,丝毫不惧怕眼下的情况。
“是么?你怎么总是这么迷之自信呢?到底是什么给你的这份勇气?”
青姿似是而非地说了句话,而后也不听她继续开口,就听到之间停止的光幕又传来声音:“既然是对时朗下手,可是我并未发现他身上有何不妥啊。”
鬼修道:“她要我将自己的生辰与时朗生辰绑在一起,不过我后来没有那样做,那个**其实也没有缔结。”
“不可能!我分明看到她做了,怎么可能没有缔结呢?我不信!”宁因听了这话,难以置信地咆哮出声。
青姿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信不信由你。”
宁因却还看着光幕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没有缔结,我明明操控了她,她为什么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青姿闻言嘲讽一笑,“你真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呢?”
宁因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飞身上前就想要将那光幕打破,然而刚动一下,就被辞月华毫不留情地一掌扇落在地,又是一口鲜血飙出,却没有得到他的丝毫怜悯。
这下都知道她有问题了,也不用谁开口,都自发的上前将她制服。
“所以一切都是你在骗我?”相比于其他人,时千秋眼中带着深深的沉怒,一抹凌厉的杀气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宁因冷眼看着时千秋,嘲讽道:“你看得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信不信随便你,但是你们今天护下她,来日定会让你们后悔!”
青姿做出一副万分惊讶的表情道:“呀你说的怎么跟真的是的,不会是真如尊主所料,你还真会那什么时空穿梭术吧。”
说着有心,听者更是有心。
时千秋眼神闪了闪道:“来人将她押起来带回昆仑山好好审问,必要抓出她身后的鬼族!”
青姿不屑地撇撇嘴,对时千秋的这一大做法压根就看不上眼。
只是此刻解决了宁因这个暂时的麻烦,她也没有心思去计较更多。
辞月华正带着青姿想要离开的时候,时千秋便站到了两人面前,笑得和蔼可亲,只是终究被脸上的严肃给压了下去。
“仙云,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你们也跟我们回山吧,如今正是大乱的时候,咱们可少不了你的助力啊。”
然而辞月华依旧不为所动,冷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与昆仑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知道辞月华性子倔,时千秋也不退缩,而是再接再厉:“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们,欧文可以将青姿再认回门派,不会委屈了她。”
青姿挑眉,原来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啊,怪不得师尊不回去了呢,这一世可不是前世了,师尊这个人可是已经被她拐走了的。
辞月华依旧冷声拒绝,“不必,我们师徒二人并非无处可去,昆仑山,我们不回去了。”
见这样也说不动他,时千秋皱眉,“那你要如何才肯回去?”
辞月华正要再拒绝,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辞月华侧目,无声询问。
青姿勾唇,“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尊主年老,容易被外物所惑,我们师徒其实很担心回去之后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毕竟你也知道,如今正是乱世,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闲心继续处理这蝇营狗苟的事情了。”
时千秋闻言厉目而视,“好大的口气!”竟然是要他退位让贤?
若不是还要仙云这个镇山之宝,他如何能容这身份可疑的小小弟子上蹿下跳?
青姿现在可一点也不怵他,见他如此,直接伸手勾住辞月华的大手道:“既然如此,那师尊,我们直接出去游历吧,又不是在山门里才能退敌,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辞月华冷冷扫了时千秋一眼,又目光温柔地看向青姿,轻轻嗯了一声,就跟她往外面走去。
两年多不见,没想到辞月华的变化这么大,这令时千秋多少有些不悦,在看到他们二人丝毫不避嫌地手牵着手时,就更是不悦了,心里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气。
就好像是自己费心费力,兢兢业业捧着供着的一块美玉被腌臜之人握在了手中,膈应的紧。
“仙云,你就真的要跟着这身份不明的人一起胡闹吗?你就真的不管待了十年的昆仑山了吗?”
“我只是入驻,而非卖身,她也不是身份不明,她是我的徒弟,亦是我心尖上的人,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还是注意着点。”
“好好好,好得很!”时千秋气怒,“所以你是要跟着她一起要取代我尊主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