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叶诗远用勺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鸡排,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叹气?”顾清月不解道。
叶诗远蹙眉,她在想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救了她,那人又是怎么把她暴动的寒气压制住的,难道说她遇上了元婴大能?
可是不能啊,就这地方的灵气浓度,能筑基都是绝顶天才,元婴是绝不可能的。但除了炎阳圣体,还有其他人能克制她的寒气吗?
还是说——其实是邢岸救了他?想到这里,叶诗远的眼睛亮了亮,抬头问道:“邢岸还没回学校吗?”
“还没呢。”顾清月放下筷子凑近了脑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邢岸其实是加入了某个神秘组织,经常要外出任务,所以才总是请假。”
叶诗远眨了眨眼睛:“什么神秘组织?”
顾清月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反正他这人挺神秘的,整个学校除了风澈,没人能跟他说上话。”
“那个陆锦夕呢?”
“陆锦夕只是一厢情愿,邢岸从来没有理过她,你放心好了。”
叶诗远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正聊着,苏钥童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我爸在外面等你。”
叶诗远低头扒了一口饭,口齿不清道:“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吗?怎么还找到学校来了?”
苏钥童被她的态度激怒,但想到爸爸的嘱咐,她忍住了,说:“爷爷听说你被叶家赶了出来很是担心,特意让我爸过来看看你的。不管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都自己去跟他说,省的到时候说是我没传达到位。”
“行吧。”叶诗远起身,见见他也行。
苏博远坐在凉亭下,远远地就看到女儿和外甥女朝他走来,看着那张和小妹有六分相似的脸,苏博远难得怔了一下。
叶诗远站在他面前:“你找我什么事啊?”
苏博远怀念地看着她:“你长得和小妹可真像啊。”
叶诗远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被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苏博远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小妹,思绪开始发散。
小妹原本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被家人宠得不谙世事,最初的她天真无邪,活泼又开朗。
可是后来,她爱上了家里女佣的儿子,还和那个男人有了孩子,吵着闹着要嫁给他。
他们这样的家庭最要面子了,怎么可能会把千娇万宠的女儿嫁给一个佣人的儿子,这要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话死。
得知此事后,父亲大怒,打断了那个男人的腿,把他们母子赶出了苏家,还强逼着小妹吃下了堕胎药。
为了让小妹彻底断了对那个男人的念想,父亲逼着她嫁给了对她有好感的叶建仁,本以为这样能把她扭转到正道上,没想到却是亲手把她送上了另一条绝路。
婚后,小妹郁郁寡欢,生了孩子后身体就坏了,没几年就去世了,隔天叶建仁就把他的情妇和私生子接回了家。
他们这才知道小妹所托非人,苏博远气不过,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从此两家便从姻亲成了仇家。
他当时对小诗远的态度也很矛盾,一方面认为她是妹妹唯一的女儿,应该把她接回家好好抚养。另一方面又怨她的出生带走了妹妹的生命,加上叶建仁为了恶心他不愿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这事才作罢。
从回忆中抽回过神来,苏博远道:“诗远,我是你小舅舅。”
“我知道。”叶诗远颔首,“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是劝我去苏家住那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寄人篱下。”
苏博远愣了一下,蹙眉:“怎么会是寄人篱下呢,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
叶诗远不置可否,其实无论是叶家还是苏家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罢了。
苏博远见她不说话劝道:“诗远,不要任性,马上就要高考了,难道你不想上大学了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能挣钱。”
叶诗远说的是实话,可苏钥童却觉得她是在死鸭子嘴硬,忍不住嘲讽道:“你能挣什么钱?靠在天桥下坑蒙拐骗吗?”
苏博远一怔:“什么坑蒙拐骗?”
苏钥童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跟他说了,苏博远听完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卡你先拿着,以后我会每个月给你打钱,坑蒙拐骗的事就不要再做了。”
叶诗远不满:“算不准的才叫坑蒙拐骗,我算无侧漏,跟他们不一样!”
“呵,那你倒是给我算一卦啊,算准了我叫你奶奶!”
“童童!”
叶诗远撇嘴:“我才不要你这么嘴臭的孙女。”
“你——”
“好了,童童你少说一句。”苏博远拉开女儿,对叶诗远道:“不管怎么样,这卡你先拿着,我是你亲舅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不想来苏家就不来吧,舅舅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外公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很想见你一面,你这周末抽空去看看他,好吗?”
叶诗远没有接他的卡,想了想道:“我会去看他的,钱就不用了,我有。”
说完转身离开,无论苏家是出于补偿还是其他心理,对象都不应该是她。
苏博远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道:“怎么和小妹一样的倔强。”
回教室的路上,叶诗远刚好碰见了风澈,拦住他问道:“邢岸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来学校?”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是他表哥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叶诗远一脸责怪地看着他,“亏你们还是亲人,一点都不关心他!”
“呃——”风澈语塞,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说我也不能逼着他说啊。话说小迷妹,你找他干嘛?”
“没什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叶诗远不想理他,直接走了。
而被她惦记着的邢岸此时已经回到了家中,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屋里多了一个人。
邢岸换鞋进门,在沙发上看到了不修边幅的师父,地板上全是糕点的碎屑。
邢岸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堆满的垃圾,眉头一皱:“师父,你怎么又吃这么多零食?”
老者掏了掏耳朵,不满道:“还不是你回来得太晚,都没人给为师做饭。”
邢岸随手从门后拿出一条围裙系上:“那师父你要吃什么?”
老者的眼睛亮了一下,从沙发坐起来:“我要吃梅菜扣肉!再来盘肘子,对了,多放点盐!”
邢岸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苦瓜炒肉,好,我知道了。”
说罢转身朝厨房走去。
老者顿时幽怨地看着徒弟挺拔的背影,“点点,年纪轻轻的,你什么时候有了耳背的毛病?”
邢岸不语,熟练地拿出菜刀切菜。他出生后的第十天就被邢家送到了龙行山,师父是个糙人,能把他养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精养是不可能的。
小的时候他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后来就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做饭,这么多年下来,厨艺虽说不能和五星级大厨相比,但也是拿的出手的。
他很快做好了几个家常菜,替师父乘好饭端到他面前,“师父,吃饭。”
老人不满地坐下,拿起筷子挑了一片肉放嘴巴里,嘟囔道:“点点,你变了,我以前想吃什么你就会给我做什么,现在我想吃个肉你都不答应。”
“吃肉伤身。”邢岸平静地说道。
“胡说!明明是吃肉补肉,你看你师父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需要多补补。”老人嘴上这样说着,但夹菜的手就没有停过,他这徒弟厨艺超棒,素菜都能做出肉菜的味道来。
吃饱喝足,老人抹了抹嘴角上的油:“点点啊,为师这次来的路上给你算过一卦,你的贵人已经出现了,就在c市,你平时要多留意留意身边的人,可能就是你的某个同学。”
邢岸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为师时日不多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老者有些感伤地说道。
别看他不着调,其实他很担心徒弟。他这徒弟体质特殊,放在修真界那可是人人争抢的好苗子,就是在传承断绝的现代社会,他凭借着过人的天分也修炼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只可惜他命不好,出生在那样一个势利的家族,被那一家子没良心的拿去献祭,背上了家族千年来积攒的所有霉运和诅咒,还被人冠上弑母的骂名。
邢岸放下筷子,担心地看着他:“师父,你的身体……”
老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不用担心我,人都有生老病死,为师已经比常人多活了几十年,足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先不说你那身黑漆漆的霉气,你的灵力是不是又快要暴动了?”
他这徒弟拥有世间最正气的体质——炎阳圣体,是鬼物天生的克星,可惜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火气重,灵力非常容易暴动。加上他的霉气作祟,一旦灵力暴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有,平复下来了。”邢岸道,昨天叶诗远吸收了一部分他体内的灵力,又回馈了一团阴寒的灵力给他,将暴躁的灵力安抚了下来。
“没有?”老人惊讶了,他这次就是担心徒儿的安危,特意从山上下来的,原本是打算用毕生修为帮他压制住,也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把手伸过来。”
邢岸照做。
老人伸出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惊喜地发现原本暴烈的灵力竟然变得无比温和,“你怎么做到的?”
邢岸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张讨喜的娃娃脸,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恐怕师父卦象中他的那位贵人,指的就是叶诗远,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鬼。
但他不想跟师父说,师父的个性跳脱,一大把年纪了玩心丝毫不输孩童,他要知道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麻烦,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