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律香川是在整秧床。新式稻种,当然要仔细的整秧床,以示郑重。
而且他对这个时代的农耕方式也不熟悉,那就不管了。谁管这时候的人们是怎么做事的呀!他只要依着他自己的方式来就好。
于是律香川就挽起裤腿,下水了。
早春的水寒彻骨,确实是让他一下去就激凌。不过他也管不了了。自己做一遍,别人看一遍,人们大概也就都知道,这次播秧,他们是要怎么做了吧!
那张铁犁,是他和军中的铁匠,仔细琢磨了好久,逐渐调试,才弄好的。他可以画出曲辕犁的图形,但犁壁深浅,还是要仔细校正,这才能够达到最省力好使的地步。
而且调试好了之后。永久固定,这样就不必每次都自己再去调试了。
这种农具的优点,倒底是在哪里,不用特别说明,只要看,人们也能够看得出来。
看律香川轻轻松松地扶着犁,随随便便就犁出了大块的土地,人们当然也是知道,这种稍微创新了一点的农具,比之他们之前的那种旧式农具,劳动效率是要高出太多太多。
耕好地,律香川又抗过来一把长齿耙,上好篾条,把这块地是整弄得像是一碗麦片粥。土坷垃都看不到了,完全成了平如镜的泥糊糊。
这时候的人们这才看到铁齿耙作业的威力。这种农具,划地好手啊!以后农地里的土坷垃,再也不用担心划不碎了。
耙平水田,再人工分畦,两米多宽的秧畦,被律香川一块一块的划分开来,做好标记。然后就可以开始播撒稻谷种子了。
种谷当然是先浸了水,萌出了一点点的小嫩芽。这种稻谷是很容易勾连在一起的。所以播撒的时候要多点耐心。
慢慢均匀的将稻种分洒在一块块的秧畦上。这样,稍过一会儿,播秧的过程基本上就结束了。
不过,这个时节播稻种,温度不够,秧苗承受不住低温,是很可能会冻馁而死的!这个,可是一个大麻烦。
本来,在律香川的那个小厨神系统里面,是有着塑料的保温薄膜的,他也可以用元气值把它置换出来。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解决,他怎么敢冒然地把塑料薄膜给置换出来?
他要怎么向人们解释,塑料薄膜是怎么来的呢?这问题回答不了,他根本就不敢把这种保温材料拿出来用。
稻种他可以含混过去。无论谁来质问,他都可以说这是普通稻种,是他精选出来的。别人谁能证明不是?
这个时候,还没有这种能做研究证明他不是的科学家。
但是塑料薄膜他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过去的。这完全是一种对这个时代来说,太尖端高科技的全新材料。无论是谁,都是不曾见过的。
这个,他要怎么解释?
而且需要的量也很大,他置换出来后,想瞒都瞒不下。不像他之前置换出几筒冰淇淋,几个雪梨罐头那样,当事人不说,事情就不会扩散。
而且量小,他是也可以解释清楚的。就是让他做。冰淇淋他做不出来吗?
塑料薄膜他是真的做不出。
希望这种未来的高产稻种,内置有强大的种苗抗寒冷基因吧!要不然,事情还可能有麻烦。
未来的科学家既然已经解决了水稻的抗旱情问题,抗寒冷霜冻的问题,他们自然也可以解决。
而且他记得以前老人们说过,就是早年间他们老一辈种地,稻秧田也是没有这些保温材料覆盖的,原始的水稻基因里面,应该已经具有一定的抗寒冻因子了。
未来科技只要在这点上,稍微改进一点点,应该就可以做到保证秧苗的成活率。
这样想来,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把这个问题放下,律香川就开始让所有人,都照着他的这个方式方法去播撒稻种。
五千亩土地的稻秧,那也是要播撒三四百亩地的稻秧田,才能够满足需要吧!光靠他一个人,还不得把他累死?
现在他只是给别人做指导,还是相对轻松的。
而在他显露了这么一手本领之后,所有人对他的感觉,已经是觉得这个家伙,全身透着一股妖气了。
为什么他明明就只是一个乐师,却是会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本领?
乐师的本行,他会。他不是给宫女们编过好几回歌舞吗?
带兵,他也会。训练了两千子弟兵,以寡敌众,以弱胜强,他现在已经接连打了几次胜仗了。
现在,农事,他还会。虽然说起话来,口气遮天。但是手底下农夫的一些基本功,他还是有的。
驱牛扶梨,不敢说他做得有多么娴熟。但给他一份农夫的工作,只要他愿意做,基本上饿不死。
(当然,从他以往的表现看,律香川做农民,实际上很可能会饿死。因为他对农事,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厌恶。也许他口头上会说,农夫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但实际上,他绝不会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农夫。)
但这也难免,他这样有着多种多样才能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只做一个普通的农夫呢?要做也是地主呀!
但是一个人,他的人生经验是要有多丰富,才能让他身具有这样多种的本领?
而现在他却只是一个常年深居禁宫的乐师,这些本领,他是怎么样得来的呢?
很多人都是对此看不太懂。
这当然也会引发一部分人心中的疑惑。
不过,以律香川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别人就算心有怀疑,也是对他形不成什么影响了。
他手下有子弟兵数千,眼下又是献帝面前的红人。皇上现在还有很多事都得仰仗于他。
就算看起来律香川身上有很多的疑点,有着这么多背后的深层次原因,也是暂时没有人能够扳得动他的地位的。
一天下来,新农具旧农具,新方法老方法,所有人一起努力,终于是将这四百亩的稻秧田,全部弄妥了。
律香川甚至还在很多人惊讶的目光下,指挥着人手,搞了十几亩的旱床育秧。
你们所有人不都是认为,水稻是不可以缺水的吗?那现在就让你们看看,秧苗都是可以在旱苗床上培育了。这样谁还敢说他在野牛岭种水稻,是不合常理的事情呢?
对于律香川这么一意孤行,柳直何才管狐这些人。都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为好。
水稻本来是需水的农作物,他偏偏要来搞这么一出。这个时代的人们,哪见过这个呀?要他们理解,他们拿什么来理解?
根本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凭空他们就能把律香川的这种行为参透?
算了,他是主帅,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十几亩稻秧地,浪费的种子也不多,才一百多斤种谷。如果这样不行,损失也不算大,他们损失得起。
不过他们几个不理解,还可以把心里的各种疑惑、怪异感压下去,律香川军中几千号人,对这么奇怪的事情,也能够做到缄默不言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私下里也有很多议论的声音。只是这些人人微言轻,他们再多议论,又能改变什么?
而且还只能在一边偷偷议论,不能给上面的人听到。否则,以柳直何才那样治军严谨的人,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的议论,损害到律香川的声誉。
但律香川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如果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引不出一丝奇怪的声音,那才是奇怪。
人们现在对他不理解,甚至是非议,他认为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