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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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崇拿火折子重新将滚在地上的灯笼点上,傅成璧则乖巧坐在床边看着他。她摸到冰冷的石床,寒意从指尖很快漫了上来。

她蹙眉道:“晚上冷不冷呀?”

段崇将灯笼放正,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回道:“我有武功在身,御寒。”

两人虽坐得近,起先却只牵着手。

段崇方才已做了他认为最过分的事。傅成璧虽年已及笄,但于他来讲仍不过是个小姑娘,在正式向小侯爷提亲之前,他需得时刻规束自己,万不能让她觉得轻薄才是。

傅成璧坐在他身边,轻漾着小腿,一上一下,看得出很是开心。她亲昵地靠到段崇的肩膀上,轻声说:“等你出狱,我到你家,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还是我做罢。”段崇僵着背,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肩膀上,感受着她极其轻微的小动作,好似她做甚么都无端可爱。

傅成璧忽地直起身子,眼眸清亮,直直盯着他,说:“你是嫌弃我?”

段崇说:“你也知道自己不会下厨。”

一语中的。她瞥了瞥嘴,不得不承认这回事,与段崇的手艺相比,她的确差很多。于是她又倚回段崇身上,令他背脊愈发僵起来。

傅成璧声音娇软,“以后跟你多学两手就会了。”

“好。”

两个人依偎半晌,夜色渐深。

纵然外面已然入夏,可这里却好似个冰窖,傅成璧本就穿得薄,此刻觉得有些冷了。她身子稍稍瑟缩一下,低道:“这里真得好冷呀。”

段崇知道牢房寒气重,不宜久留,就说:“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府罢。”

他欲起身将灯笼拿给她,却不想傅成璧一下拽住了他的衣袖。她口吻近乎命令,坚决又强硬,“你坐下。”

段崇愣了一下,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但还是很听话地坐了回去。她又缠上来抱住了他,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

段崇一时讶然,“傅姑娘?”

“还傅姑娘……”傅成璧都恨不能打人了,嘟囔道,“侬这种人以后怎可能娶得到我呀?”

这一句让段崇立刻紧张起来,他木讷地问:“生气了?”

傅成璧笑了笑,知道段崇在这事上没甚经验,还不开窍,好顽儿都来不及,哪里会生气?她抱足抱够就松开手,自个儿去捡起地上的灯笼。

段崇见她也不回答就要走,追问道:“告诉我,怎么不开心了?”

傅成璧握住灯柄,笑吟吟地看了他一阵儿。外头有脚步声渐渐走近了,傅成璧走到段崇面前,轻抓着他的衣襟,踮脚亲了亲他的唇,又很快退得远远的。

“傅姑娘今天最最开心了。”

她眯起眼睛,笑得狡黠。

牢役推门而入,令段崇欲迈上前的腿停顿在原地。他对傅成璧敬了一礼,道:“郡主,时间差不多了,还请回罢。”

“好。”傅成璧点了点头。

随着牢役走出去,夏夜的风吹来,让她凉凉的肌肤恢复些许暖意。玉壶见着她,赶忙迎上前,待拜别了一干牢役,玉壶才敢低声问:“段大人有没有事?”

傅成璧甜甜地笑开,“谁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事……”

玉壶一脸疑惑,“姑娘?”

傅成璧看了她一眼,才敛了敛笑意,回答道:“没受甚么刑,而且他已经做好先手准备,《宝鹤图》的案子有裴云英和杨世忠在暗中跟进。”

“那咱们还能帮他做些甚么吗?”

傅成璧想了想,“徐信衡。刑部怀疑段崇勾结前朝余孽,能为他作证的只有徐信衡了。而且,忍冬的案子也需得从他身上入手。”

玉壶说:“好。”

……

徐信衡因其身份特殊,被关押在刑大狱当中。傅成璧翌日从乔守臣手中取得六扇门魁君的令牌,带上华英,到刑大狱中提审徐信衡。

手镣、脚镣加身,徐信衡一步一步拖着进到刑房当中。他看到身着玉白官袍的女孩子正以镇纸将案卷铺陈开来,无不在告诉他这就是今日提审的人。

徐信衡在李元钧所受侮辱都不及现在,他竟然要教一个小姑娘审问?徐信衡恨得咬了咬牙,被押着推到刑架前。

傅成璧抬眸瞥了他一眼,说:“徐公子也算是贵胄出身,就不必上刑架了,搬张椅子来请徐公子坐下。”

牢役不敢小瞧了傅成璧,尽管有些担忧,但还是按照她的命令搬来椅子,将徐信衡缚在上头。

“六扇门如此不济,竟也让个女人当家了?”他翻着眼皮,又看了一眼在旁立着的华英。

傅成璧仍旧看着忍冬的案卷,头也没抬一下,回答道:“再不济,也是六扇门的人将公子送进了这大狱当中。”

“牝鸡司晨,国之不幸。”

“大周开创女官制度,选贤与能,弘奖风流,比前朝官位世袭之制可观许多。”

“伶牙俐齿。”徐信衡冷哼一声,没有再言。

傅成璧合上忍冬的卷宗,抬起头看向徐信衡,说:“睿王府的忍冬夫人,你可认识?”

徐信衡顿了一下,气有些弱,“不认识。”

傅成璧动了一下手指,华英上前交给她两条衿带,一条很新,一条稍稍有些破旧。徐信衡看了一眼,认出破旧得那条是他入狱时所穿戴的,内侧纹虎,乃是他们徐氏的族徽。

傅成璧拿起来那条已经有轻微磨损的衿带,问:“这可是你的?”

徐信衡倒也坦荡,“是。”

“那这一条呢?”她将另外一条崭新的衿带给徐信衡看。

徐信衡摇摇头:“不认得。”

“这是从忍冬包袱中搜到的。”傅成璧翻过来,内有虎纹,一侧还有用相近颜色丝线绣得一条竖线。“眼神不好的人所穿的衿带上常常会多绣一道,算作位置标记,可以确保衣带得体。而你的这条也有同样的标记。”

两条放在一起,徐信衡立刻就察觉到这一点相同之处。

傅成璧说:“且这条衿带对于你来说稍短稍窄,想必它原本的主人应当是一个体型清瘦且目不能视的男人。”她顿了顿,沉声问道:“他是你所效忠之人?”

徐信衡哼了一声,微仰起下巴,“不错。”

“我翻阅过府衙的卷宗,你们当中唯一还有点身份的人唤作徐有凤,曾主前朝东宫。”

“尔等胆敢直呼太子名讳,简直放肆!”徐信衡怒道。

“成王败寇。也只有你们当他是太子,对于大周来说,徐有凤不过是一个通缉犯。”

徐信衡在刑大狱中没有听到夜罗刹和单九震被捕的消息,推测她们已经将《宝鹤图》送到太子手中,面对傅成璧这句话,他反而不郁不躁。

他笑道:“等找到宝藏,太子招兵买马,挥师北上;光复大梁,指日可待。”

“睿王爷有一句话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尔等先祖赤手空拳都打出天下来,徐氏后人还要靠甚么藏宝图才能光复山河,的确可笑。”

徐信衡恨道:“若不是那个狗皇帝赶尽杀绝,太子也不会从小就失去了眼睛。不然以他的贤明,岂会容李氏匪寇霸占江山多年!”

“贤明?从衿带上看,忍冬与徐有凤关系匪浅,将一个女人送到睿王府作姬妾,最后人沉尸翠屏湖,死得不明不白,却连个说法都不敢讨。此之称为‘贤明’,看来亡你大梁乃是顺应天道,非冤哉。”

“你闭嘴!”徐信衡被她激怒,欲上前去却教锁链牢牢困在椅子上,他挣得铁链咯咯作响,眼睛里布满血丝,“杀他的人就是睿王!太子曾向我发誓,一定会为我妹妹报仇!等大梁的军师入京,我一定要拿睿王的人头来祭我妹妹在天之灵!”

傅成璧挑了一下眉,连华英都轻扬起笑容来,她这一招激将法用得果真不错。

“所以你就是忍冬夫人口中的那位表哥?”

徐信衡听她这般一问,却很疑惑,“甚么表哥?”

她眸色渐深,“忍冬夫人离府之前曾言娘家表哥会来接她回家,这个人不是你?”

徐信衡沉默了,似乎在想甚么。

傅成璧有了些头绪,反倒不急着再审问徐信衡。她令左右将他押回牢房,就带着华英离开了刑大狱。

华英很疑惑傅成璧没有再问下去,明明看徐信衡的样子,应当撑不了多久就会全招了,没理由要半途而废。

傅成璧解释道:“正如你所说,徐信衡已然被激怒,却能在此关头沉默下来,定是因为他想到的事情很重要,令他本能就谨慎起来。除了徐有凤,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可能。”

华英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通缉令中没有关于徐信衡身份的记录,想必一早就更过名换了姓的。不过他既然和忍冬夫人是兄妹,可以以此为切入,调查前朝余孽中的人际关系,摸清他们的真实身份。”

“刑部将案宗管控得很紧,要全部调出来怕有点困难。”

“我来想办法。”傅成璧想了想,继续道,“你去调来当初乔大人在睿王府审讯下人时录用的口供,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忍冬口中那位表哥的线索。”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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