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比室外温暖,许知微上了车才感觉好一点,但还是不太舒服。他低声说了个地址,是他现在住的小区:“麻烦送我到这里。”
顾衡看出来许知微气色不好,他对司机说:“开慢点。”
然后问许知微:“考试是不是今天结束了?”
许知微没问顾衡怎么知道的,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顾歆怎么回事?”
顾衡神色很平静,光看他的神色看不出有大事。但是连许知微都被带去做笔录,这事情肯定涉嫌违法犯罪。
“顾歆出了事……”顾衡缓缓开口,“其实你之前也接触到了一点。他的偷听并不是只对我一个人搞了那一次。而是有针对性的大规模在搞。最近他手下有个人拿了偷录的东西去敲诈,被人报警,他原本以为一桩小事能压下来没在意。结果对方也不是普通人,事情越扯越大,涉及的人越来越多,他在北京办公的地方已经被封了。”
顾衡说到这里,无奈地揉了揉脸:“这一牵扯,里面还涉及到大宗交易内幕交换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许知微没想到顾家生意规模这么大了,还会用这种龌龊手段。
顾衡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都是表面看起来光鲜规整,内里都是藏污纳垢,怎么来钱快怎么来,不要说偷听了,比这更严重的他们都敢干,我警告过顾歆,没有用。”
许知微沉默片刻,听起来顾歆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不过他还是问:“顾歆现在人在哪里?”
估计顾歆知道自己干的事一旦暴露,无法收拾,所以那天才那么慌乱,看起来一副准备跑路的样子。
“能去哪里?已经被控制住了。他那天是想去机场的,但是没走成,”顾衡叹气,“他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在广州,劝他自首。他没有听,去机场路上被拦下了。”
许知微思索着说:“那他应该是去机场之前来见了我。”
如果顾歆当时一心想跑路,应该不会浪费任何一分钟。他绕路来这里,是因为内心动摇又无处可去,但他那天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顾衡没有去看许知微的脸,他目光扫过许知微的手,正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很想伸手去握住许知微的手。
这段时间他都在想许知微,但是一想到知微在准备考博,所以就没有打扰。
过年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搞个“巧遇”,但知微显然不想再见他。
他们现在还是分手的状态。
顾衡压抑着冲动,他开口问:“顾歆那天没和你说什么吧?”
许知微摇头:“没有。他连他要去机场都没有告诉我。我当时没工夫想太多。”
顾衡说:“那放心吧,警方应该不会再找你了。”
许知微淡淡说:“找我也不怕,我该说的都说了。”
顾衡有些笨拙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调查影响你的考试工作。”
许知微不再说话,他看向窗外。
虽说他是配合警方工作,但如果这件事传到工作单位,确实不太好。这种花边新闻一传就走样,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许知微想着事。顾衡一边观察他一边也在想,知微看似和他有问有答,但话都落在顾歆身上,只是关心顾歆出了什么事,一点都没问他本人的事。
没有问他最近如何,今后什么打算,接下来要做什么。许知微好像毫不关心,而且两个人并排坐在车后座,也是离得远远的,靠在窗边,保持距离。
但许知微不问,顾衡还是自己说出来:“明天我会和律师一起去见一见顾歆,给他先办取保候审。”
许知微这才问:“能办下来吗?”
听顾衡描述的,顾歆已经牵涉到经济大案。
顾衡没有说死:“总得先试一试。顾歆这个人……至少物质上从来没吃过苦头,拘留多一天都是折磨,他这次得脱层皮。”
许知微点点头,看来顾家要尽全力捞人,顾衡之前不管怎么说要和顾家划清界限,但亲弟弟出事,他无法坐视不理。
也许这次以后他们兄弟关系缓和,顾衡回去顾家顺理成章,沈廉又离了婚。顾衡和沈廉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
许知微回过神,一下子收回思绪。他没必要再想这些,这些事他分手的时候早想清楚了。
“到了。”许知微看着车窗外,告诉司机停车的地点。
顾衡连忙说:“知微,我一会儿要去见律师,就不和你长聊了。你把我的手机号放出来吧,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告诉你。”
他想趁这个机会,从许知微的黑名单里出来,至少先恢复手机联系。
许知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说:“没必要。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等顾歆出来了,我会和他直接联系。”
许知微回到家,第一时间先查了查网络上的新闻和消息。但不知道他没搜对地方还是怎么回事,网上顾家的消息一片风平浪静,甚至还有顾常盛去参加某论坛的新闻。
他想看来警方还没发通告,顾家还在捂,但肯定捂不了多久。
果然第二天下午,许知微搜到了新闻。不过新闻里没有提顾歆的名字,只说对顾家名下的某公司进行调查。
网络上各路消息则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些消息的说了是顾家小儿子出事。有些编得离谱的直接说顾常盛本人被控制了。
又过了十天,许知微终于接到顾歆的电话。顾歆暂时被放了出来,不过他只能留在北京,还不能回老家。
“你能来看我吗?”顾歆在电话里问,“现在周围人都把我当虫子,能躲则躲。”
他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想你来给我做心理医生。”
许知微安抚他:“我不能出私诊。如果你想我给你看病,可以来挂我的号。”
周末的时候,许知微去看了趟顾歆。
顾歆现在住在一所低调的小楼里,说着低调,也有两层楼带地下室。
许知微没有和监狱打过交道。不过他有同学从事这个方向,看过他的论文,了解过拘禁对人的精神打击之大。
不过亲眼看到顾歆,许知微还是有些吃惊——不过短短半个多月时间,顾歆瘦了许多,神色沮丧,像是大病一场。
顾歆不修边幅,穿着厚厚的睡袍,他看到许知微神色稍微亮了些:“知微,你来了。”
许知微带了些水果过来——虽然他知道顾歆不缺这些。
他说给顾歆去洗个苹果,顾歆点点头,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
许知微把水果放好,拿去厨房洗了两个苹果,帮保姆倒好饮料拿过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顾歆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保姆蹑手蹑脚拿了毯子来给顾歆盖上,许知微没有吵醒他。
“知微。”顾衡靠在门边低声唤他。
许知微直接问:“顾歆是不是在吃药?”
这种表情呆板,嗜睡的反应他很熟悉,他推断顾歆在吃抗抑郁药。
顾衡只是看着许知微:“他在拘留期间有自残行为……吃药是不得已。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我们给他找了医生。”
他恍惚有种错觉,许知微和他还是队友,只要他和许知微在一起,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许知微下一秒就说:“既然你们已经找好医生,那好好听医生的话。我只是作为朋友来看看他,不会给任何医疗建议。”
顾衡说:“当然。”
他只想好好看看知微。
许知微说:“但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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