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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
天空高远,碧蓝如洗。
江北的初秋,深绿夹杂淡黄,已能嗅到收货的味道。
高哲依旧恹恹不振的模样,倒靠孔妙贞那天下无双的寒瓜倍儿大上休憩,慵懒的有若一只喜欢睡懒觉的猫。他的目光偶尔透过车帘,望向不远处的一个妙龄姑娘……杨广没吹牛,他确实有比张丽华的容貌更胜一点的女子,就在眼前。
那女子名叫陈慧儿,陈叔宝的异母妹妹,封号宁远公主。听说她心高气傲,陈叔宝为她择夫数次不得果,索性由着她,是故二九晚龄年华不得嫁。其于鄱阳湖游玩被杨广抓获,与其他被押赴长安的南陈皇室一样,华丽的衣衫、珍贵的饰皆被收了,仅着粗布麻衣、面无粉黛,但这恰恰凸显她不加雕饰的天然美艳。肤如凝脂、眸含清波,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步态娇柔,气质婉嫕,一举一动撩人心弦。
和高哲同行的是镇西将军宇文述,他率领五百人马作为护卫,进长安献俘。这是在天子杨鋻、长安百姓面前露脸的美差,本来轮不到他,大有人抢着干。他不免暗暗感慨,投奔了晋王,果然机会多多,同时坚定了襄助杨广登顶的念头。
攀爬孔妙贞的高耸山峰艰难站起,高哲叫停马车,下来步行走着。
宇文述翻身下马过来,问道:“高天使为何不乘车?”
“车中烦闷。”,高哲简约的回答。
宇文述“噢”的一下,腹诽高哲睁眼睛说瞎话,要是他有那么俩大美人左拥右抱,烦闷个屁啊!
宇文述没有眼色不离开。
高哲闷不吭儿的继续捣腾小短腿,权作不晓得。
宇文述熬不住高哲,憋不住的道:“听说高天使去荆州时,颇为照拂成都?”
宇文述讲的成都,是他长孙宇文成都。
“成都甚是勇猛,我喜欢那孩子。”,高哲老气横秋,好像丫比宇文成都大多少似的。
宇文述搓搓手,道:“化及不争气的东西,自己尚顾全不了,甭提荫庇子嗣了,得靠孩子们自食其力……”,瞥眼高哲面无表情,他信心不足了,踟蹰道:“高天使返还长安,必定继承国公爵位,开府仪同三司不在话下,述厚颜请求,能否提携成都一二?”
高哲双手拢袖,脚步一顿,看着宇文述很久,展颜笑道:“当然可以!”
宇文述长舒口气,拱手道:“多谢高天使。”
“别忙着谢我。”,高哲慢腾的道:“宇文将军跟我不同,我支持晋王殿下仅私下里,绝对不能站到明面。不然陛下收拾我倒好说,万一连累到晋王殿下,大大不妙喽!至于你,必定要身担大责,为晋王殿下走东串西……你的孙子,到我身边做事,旁人通过这一点,怀疑我、你、晋王殿下之间的联系怎么办?”
宇文述一时无言,他真没深想。
“成都的出身。”,高哲提醒道。
宇文述一琢磨,道:“让化及将他赶出家门,暂时断了相干?”
高哲扯了个大大的微笑,道:“正是。”
宇文述魂不守舍的蹙眉神游,半晌,一咬牙、一跺脚,道:“罢!为了他的前程,唯有这样啦!”
高哲表面笑容不改,目送宇文述忙活,背地暗道:等宇文成都来我身边,我有都是办法给他洗脑!
四方小步一甩,高哲接邻陈慧儿,道:“你!这边!”
陈慧儿听话,不过高哲看得清楚,她……很平静。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高哲有意刺激陈慧儿,讥讽她国破家亡竟无有半点伤感。
陈慧儿抬手轻轻撩动散落耳际的青丝,声音玉盘落珠般清脆动听:“高天使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小女子原以为是曹子建那样霁月高风之人,不想……充满卑鄙、下流、阴险、龌龊、虚伪,令人不齿。”
“承蒙夸奖。”,高哲毫不恼怒,笑吟吟的道:“我还是想问,你形容的是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是我五年前出使南陈的所作所为?”
陈慧儿:“皆有。”
高哲纠缠不放:“哪方面更多?”
陈慧儿盯凝高哲,道:“小女子从未见过有人挨骂,且得知缘由后,还想着区分明细的。”
高哲大言不惭:“我就是这么执着的人。”
陈慧儿沉默了。
“你最好老实的答话。”,高哲威胁道:“我可以保证,有能力把你按在身下,做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陈慧儿偏头看看高哲,道:“晋王殿下喜欢我。”
“那你知不知道,无论他怎么喜欢你,我愿意的话,随时随地能百般玩弄你?”,高哲神色认真。
陈慧儿低头一会儿,抬头道:“兄长才能平庸,远逊隋天子的雄才大略,陈国的败亡理所应当,有你没你一样,无非时间缩短了些许。”
陈慧儿的变相说法,即——骂高哲是他霸占张丽华、孔妙贞的德行。
“你消失了三年,去哪儿了?”,高哲眯眼道:“鄱阳湖战火连天,江南人尽皆知,你不躲避反在那里游玩儿?亏你编得出来。”
陈慧儿一语不。
高哲忽的道:“颍川书院付之一炬,司马大先生死了。”
“可惜了天下读书圣地。”,陈慧儿一瞬间的恍惚,感叹不已。
高哲轻吐二字:“‘飞凰’?”
陈慧儿木愣的瞅着高哲:“什么?”
高哲背负双手,道:“告诉我,司马大先生留下你们八人的目的,我放过你。”
陈慧儿无动于衷:“我不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