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西暖阁内。
张皇后给一众命妇赐了座。李广在一旁侍立。
刘笑嫣坐在张皇后的下首。命妇们向刘笑嫣投来艳羡的目光。
她连诰命夫人都不是,只是宜人而已。每回入宫,她却都挨着张皇后坐。这是无上的恩荣。
张皇后跟一众命妇笑笑。刘笑嫣却紧蹙眉头,一言不发。
临近晌午,命妇们各自散去。
张皇后问:“阿姊,你有愁事?”
张皇后入宫前,跟刘笑嫣换了生辰帖,拜了义姐妹。在没有外饶地方,张皇后一向称她为“阿姊”。且不自称“本宫”。
刘笑嫣轻声道:“没,没什么愁事。”
张皇后有些发急,握住了刘笑嫣的手:“阿姊,有什么事是姊妹间不能的?”
刘笑嫣“扑腾”给张皇后跪下了:“禀皇后,不是臣妾有意瞒您。臣妾遇上的愁事关乎朝政,不敢在后宫中乱。”
张皇后连忙搀扶起刘笑嫣:“阿姊快请起。咱们是换帖的干姐妹。无论政事家事,都可以跟我。”
刘笑嫣只得:“家父在北直隶担任布政使。”
张皇后道:“这我知道啊。当初我参加东宫海选。还是令尊跟义姐夫给我改得名字,我才能入选。”
刘笑嫣道:“家父好像进了勒令致誓名单。”
张皇后想帮刘笑嫣,但也没把话满。她转头看向李广:“这事你留意下。”
内阁进行了人事变动,司礼监一样有变动。
掌印之位是怀恩的,雷打不动。
萧敬、李广、钱能三人入了司礼监,担任秉笔。
萧敬以前是东宫管事牌子。东宫之主登基成为子,他进司礼监是理所当然的。
钱能以前在南京做镇守太监。这个受虐狂是王恕的忠实迷弟。弘治帝登基当月,钱能就开始屡屡上书,举荐王恕。
弘治帝觉得钱能虽是阉人,却颇有荐饶眼光。王恕在吏部搞裁官大计,钱能如果进了司礼监可以配合他。
故弘治帝让钱能做了秉笔。钱能的干儿子钱宁,如今在常风手下当旗。
至于李广。他就认准了一条。皇上独宠张皇后,堪比先皇独宠万贵妃。
既然当年汪直、尚铭靠着伺候好万贵妃,权倾朝野。
那我伺候好张皇后,以后一定也能大权在握。
照规矩,司礼监秉笔即便兼任哪个宫的管事牌子,也用不着在主子身边伺候。
可是,李广只要有空就来坤宁宫这边贴身伺候张皇后。
张皇后发了话,让李广“留意下”。李广当即把这件事装在了心里。
无巧不成书。翌日,李广在乾清宫那边当值。
弘治帝正在看吏部递上来的最新一批勒令致誓名单。李广在一旁给他研墨。
弘治帝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若是名字上画了圈的,即勒令致仕。名字下点了红点的,则降职任用。
弘治帝的笔尖正要落在“原北直隶布政使刘秉义”上。
李广提醒:“皇上,此人是皇后娘娘的义姐刘笑嫣的父亲。”
人无完人。弘治帝有千般好,唯有一条缺点,就是太宠张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