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抱着鞋样儿,小翠儿匆匆跑入亭亭立于秦淮河南畔的含烟楼大门,穿过走道,向左拐进前院,面前即是一片假山玲珑芭蕉展叶的清雅园林小景,前进则是一式三间正屋,中间是“倒座”前厅——即客人来访稍作停留之地,右拐即进入正厅。
再穿过小门进入二进院落后,一座两层绣楼赫然入目,青砖小瓦马头房,绣帘挂落花格窗,这便是玉含烟的香闺。
楼的北窗下是秦淮河,倘若坐在楼下临水走廊条椅上,俯首便可欣赏碧澄的水中鱼儿在接喋。但此刻,玉含烟是伫立于楼上凭栏临眺,放眼可见夫子庙的高墙崇殿、秦淮河中的凌波画舫,以及绵延两岸的金粉楼台。
“小姐!小姐!”小翠儿喘吁吁地冲上楼来。“那个……那个二小姐又在欺负小天了啦!”
玉含烟徐缓地回过身来,蜂腰纤足,月白绸面子短袄下系同色月华裙,脸容上仅是淡扫娥眉,清灵婉柔的五官微漾轻愁,气质果然超尘脱俗,那份飘逸的神韵更是动人心弦,绝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
“我不是一再告诫小天,叫他不要跟瑞雪出去了吗?”
把鞋样儿搁在桌上,“是二小姐硬要拖他出去的嘛!”小翠儿叹道。“小天人又憨直,就这样三言两语便被二小姐半拉半哄出去了。”
黛眉微蹙,“或许我应该让瑞雪回衡阳去。”玉含烟低喃。
小翠儿哼了哼。“二小姐才不会乖乖回去呢!”
玉含烟不由得摇头叹息不已。“她真是被宠坏了,不知道该怪谁呢?”
“自然是姨娘啰!”小翠儿毫不迟疑地说。“虽然姨娘对小姐您也不错,但她最疼爱的还是自个儿亲生的孩子,才会把二小姐宠得这般无法无天。”
闻言,玉含烟沉默片刻。
“无论如何,倘若不得已,还是得逼着瑞雪回去不可,要不就请大哥来抓她回去,否则她闯祸是小事,若是坏了大事,届时连我也保不了她了。”
“那敢情好!”小翠儿咕哝,可见她有多讨厌王瑞雪。“啊!对了,小姐,今儿晌午您是要赴城南谢大员外的午宴约,还是纳兰公子的画舫诗游?”
浅浅一笑,“你说呢?”玉含烟反问。
小翠儿也笑了,笑得神秘又得意。
“当然是推了谢大员外的约,上纳兰公子的画舫诗游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