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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刻,任何地方,她都要将胸,脯子挺得高高的!

薛平山以为屋子里地人这会儿还睡着。

见天色渐晚,忙完立马过了看一眼。

整得跟她才是个罪人是的!

她是受害者。

不想,门轻轻推开,一眼就看到坐在炕上地那道直挺的小身板,以及,乱作一团的屋子。

薛平山似乎微愣了一下。

沈媚儿大惊,立马捏着帕子转身往回跑,只是,跑到炕边,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被褥软枕,沈媚儿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咬了咬牙,还是一头冲到炕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光秃秃的躺着,却在听到门口“嘎吱”一声响后,又嗖地一个鲤鱼打滚,从炕上生生爬了起来,直挺挺的坐在了炕沿上。

她为何要躲?

她为何要避?

怕什么,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心虚什么?

她应该将身子挺得直直地才是!

沈媚儿见了,立马吓了一大跳,只嗖地一下捂住胸口,一脸心虚的将脸闪到一边,下意识地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脸刚一偏,便又有些后悔。

到了门口才发觉,里头的门闩不知何时落下了,哼,她明明之前拴牢实了的。

透过门缝,看到外头天色渐暗,天边彩霞笼罩着整片天际。

沈媚儿心里顿时一紧。

怕什么,横竖隔着门板,对方又不是千里眼,哪能看得到。

不过,看对方那举动,这会儿应当是用扁担挑满了石子,在修葺院子了。

糟糕,朝着这边走来了。

正鼓脸琢磨间,只仿佛听到低低的脚步声朝着这头踱了来。

沈媚儿又悄悄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只见那老男人老混账东西走到了井边吊了桶井水上来,挑进了厨房,后又吊了桶水上来,用手捧着喝了两口,然后用毛巾拧干,在擦拭脸,擦拭身子,擦拭完了后——

橙色的夕阳下,一道高大的身影挑着扁担进了院子,关了院门,将扁担落下后,随即直起身子远远的朝着门口的方向遥遥看了来。

对方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够刺穿门板似的。

脚步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

只抬着目光,微抿着嘴,定定的看着屋子里的那道身影。

沈媚儿绷着脸,没有看他,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不过,因方才一系列举动,有些微微喘息,鼻尖亦是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却依然强自忍着,努力屏住了呼吸,脸也拉得极长。

两人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气息有些低。

这还是成婚以来,头一回出现这样的状况。

在新婚的前几日里。

两人似乎都有些不大适应。

薛平山在门口杵了片刻,目光在她板着的小脸上默默了看了一眼,而后,只缓缓抬着步子迈了进来。

屋子里几乎无处下脚,四五个枕头枕垫全都洒落了一地。

她喜欢枕头,最好头上枕着,脚下垫着,怀里还恨不得抱上一两个,故而炕上光是软枕都有足足四五个。

有时候一觉醒来,他被好几个软乎乎的枕头团团围住了。

这会儿,却全都被她抛弃在地了。

就连被子都不幸于难。

薛平山见到这乱糟糟的场面,脸上也丝毫没有变过脸,只默默走过去,将软枕一个一个捡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炕边,看了沈媚儿一眼,良久,终是开口,低低问了一句:“饿了么?”

却见炕上的人面无表情,就跟没有听到似的,压根没有理会他。

薛平山便垂着目,将软枕摆放到了炕上,转身又将被子抱了起来。

不想,刚薅起被子,一起身,便见炕上的软枕一个一个又落了地。

还有一个被她直接一把扔出了门外。

“哼!”

薛平山一直定在原地,朝着炕上的人看去时,只见对方将身子朝着反方向一转,将脸微微一瘪,喉咙里冷哼了这么一句。

薛平山抱着大红色的喜被,一时杵在原地,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看到对方挺立得直直地背影,回响起耳边方才响起的那声冷哼声,他却背地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与她才成婚几日,却仿佛摸清了几分她的性情。

她若大吵大闹,神情激动的发泄一番倒还好,便是将屋子里砸乱砸碎了,便是动手踢他踹他,横竖出过气了,变能消气了。

反倒是一声不吭,一言不发的,平白叫人无措。

他不会哄人,她若在气头上狠狠捶他几拳,他都能应付,可她不理他,默默流泪啜泣,他便再无法子了。

薛平山怕她连被子也给扫地出门了,是不敢将被子往炕上送了,只默默抱着被子搁到了软榻上,又将软枕一一捡拾起来,送到了软榻上,见桌子上的吃食没有动过的痕迹,她一整日未曾进食了,本就是个娇贵的人,如何能忍得住挨饿的折磨。

沉吟了一阵,薛平山便端起了一碟子桂花糕来到了炕边,随手捏起一块桂花糕,朝着对方缓缓递了过去,嘴里低低道着:“先吃口点心垫垫,我这便去烧饭。”

薛平山目光精力都在沈媚儿身上,并没有留意到点心上的门道。

而沈媚儿看到递送到跟前的桂花糕,尤其看到缺了一角只剩下三个角的桂花糕,一时,心尖跟着颤了一颤。

出了一脑门汗。

然而不过心慌了一下,下一刻,只见她反应极为迅速,开始先发制人,恶狠狠的将桂花糕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啪嗒一下,扔了老远,却咬牙切齿一脸凶恶的冲着眼前的臭男人道:“我不吃我不吃!”

吼完,还嫌不够凶恶似的,顿了顿,只又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你想毒死我,好去跟那乡野农妇勾搭是么,哼,没门!”

沈媚儿恶狠狠的,跟只凶恶的小野猫似的,爪牙十足锋利,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去,将人咬上一口才好。

薛平山见她一脸凶恶的模样,倒并不陌生,只是,她嘴里说出的这些话,比那圆脸丫头的,并不好听多少,不愧是一对主仆,一个比一个凶悍。

薛平山抿着嘴,复又看了沈媚儿一眼,随即,转身将滚落到门口的点心捡起,往衣袖上擦了擦,正要将点心送到桌子上,手微微一顿,似乎发现了点心上的问题。

桂花糕有四个角,如今却仿佛缺了个角。

这或许是方才摔的,只是,他弯腰捡桂花糕时,碟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桂花糕不小心在碟子滚落了一圈,城堡似的桂花糕墙裂开了缝隙,一个个全部歪歪倒倒的扑在了碟子里,露出了被埋在里头的缺角。

这才发现,不止是手上这个,就连碟子里的每一个都如同手上这个一样,全部都成了缺角点心,且缺口工工整整,整整齐齐。

薛平山挑了下眉,将其中一个捏起看了一眼,近看,甚至能够看到缺口上的两枚牙齿印。

薛平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举着点心,朝着炕上的身影遥遥看了去。

方才没注意,不觉得,这一看,依稀还能够瞅见到残留在妻子殷红唇角地一些浅浅残渣。

薛平山目光一挑,随即,眼角似乎略弯了个小小的弧度。

沈媚儿好不容易将露馅的点心砸远了,不想,那个抠门大汉,竟还去拾捡。

他有病么?

掉在地上的脏东西,他还去捡,他怎么就如此抠门!

他是缺了这一块点心么!

沈媚儿一时气得够呛。

对方薛平山微诧的目光,只觉得对方在惊诧在取笑她似的。

下一瞬,在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沈媚儿后知后觉的抬手往嘴角摸了一下。

摸到嘴角的残渣,脸嗖地一下瞬间胀红了。

红得脸红脖子粗了。

下一瞬,沈媚儿只气得,气得左右搜寻武器,可炕上哪还有她能够够得着的武器,最终,气急之下,沈媚儿一把脱下了脚上的绣花鞋,恶狠狠的朝着对方身上砸了去,嘴里火冒三丈地吼道:“你```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又道:“滚出去,莫要让我再看到你!”

两只绣花鞋依次稳稳砸到了打铁匠的胸膛上。

面对丢了脸,失了颜面地妻子,薛平山这回倒是很快缓过神来了,只立马将缺了口的点心一一摆放整齐了,又将那缺口地那一角重新藏了回去,如此掩耳盗铃一番后,然后,在对方快要喷火地双目中扔下一句“我去烧饭”后匆匆离了屋子。

离开前,还想替她将鞋子送过去的,不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莫要再冒险了。

薛平山一走,沈媚儿便趴在炕上,握着拳头,一拳一拳地砸着大炕,又将脸埋在被褥里,啊啊啊的嚎了几嗓子。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他欺负她,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欺负她。

呜呜,她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他了。

她要```她要回娘家去!

她立马用帕子擦了擦嘴,嗖地一下起了身,只蹑手蹑脚的猫着身子踱到了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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