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拿走吧。我不要了。”陆明初松手,转身进入电梯,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他看着晏白的脸,只觉得一场恍惚。
当初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对晏白动了心。可是现在,他两之间只剩一片狼藉。
他不傻,他明白晏白的意思,但是他不愿意再陪晏白玩这一出了。甚至在晏白说出802是他自己的房子后,他就动了换房子的想法。
好在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这个房子在学校附近,当初是用了教师优惠买下来的。屋子里的所有装修、家具都是他一点一滴费尽心血安置的。大到沙发餐桌,小到壁画闹钟,所有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买来的。他给自己安置的住所,没必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而更换。
他按捺住心里想要出售房子的想法,回了自己家。
齐晚秋已经洗漱过了,这会正窝在他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师兄,那个营养品我给放餐桌上了,你看看要放哪里收一下。”
“好。你已经洗过了?晚上又不运动?”
“就放一天假吧。晚上那个黑鱼炖的也太香了,我现在快撑死了。”
陆明初点点头,把钥匙放在玄关上。
“明天去医院和医生确定一下,没问题就把住院手续办了先。你请了多久假,我周一没课,刚好连着周末我们出去玩两天?”
齐晚秋一下子来了劲,跪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子,“我这边没事,那喊上林真?我们去整个野营?”
“行啊,那我先去洗漱。你问问林真,他可能还会带朋友。确定的话,那待会晚上先把帐篷找出来。”
陆明初不知道晏白还会不会想今晚这样,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不想戴在家里。
如果能出去待两天,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先去洗漱了。帐篷的话你看看客卧的柜子里有没有,我记得我放那里了。”
林真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家里码字,只有饭点的时候偶尔出来和他们一起吃一顿。他最近构思了一个新的小说,人物设定已经完善,大纲还在不断调整。要不是给齐晚秋这个面子,他连家门都不会出。
也不知道林真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越野车,齐晚秋前脚刚出医院,下一秒就坐上了开往郊区的suv。
“我们走这么急?”齐晚秋的包里甚至还装着病历本。
林真笑道,“既然出去玩,就玩个痛快,我问过,现在上山,晚上你们早点睡,明天还能赶上看日出。”
“那你呢?”陆明初道。
“我今晚直接不睡,刚好码字。等太阳一出来就喊你们起床。”
齐晚秋皱眉,“师兄,他这样也太损身体了。”
陆明初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带了一箱冰酒,晚上让他喝,喝了不睡也得睡。”
林真个性洒脱,管是管不住的。
不过好在他爱喝酒,酒量还不行,人菜瘾大,每次忽悠两句就能喝上,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趴下。
林真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个缺点,摆摆手,“我真不喝。说好了,晚上也别劝我喝。”
人一到山上,帐篷刚搭上,林真就找到开瓶器刷刷开了两瓶,“我们先吹一个?”
陆明初没搭理他,从后备箱拿出两个杯子,“吹完你就可以直接睡到后天我们下山了。”
齐晚秋笑着斟酒,“干杯!”
傍晚的风荡漾在山谷里,落日余晖把大片大片的云层晕染成金色,夕阳照在脸上,照亮一张张灿烂的脸。“干杯!”
傍晚的风荡漾在山谷里,落日余晖把大片大片的云层晕染成暮色,夕阳照在脸上,照亮灿烂的眼。
“干杯!”
他们打开折叠桌,升起炭火,陆明初架起了相机。林真和齐晚秋兴致勃勃的给烤串上酱料,手法看上去十分专业。
晚来风急,碳火被吹灭了许多,林真背对风吹来的方向站着,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冻得上下牙都打架了却还不肯挪开,生怕大风吹灭了他的烧烤摊子。
陆明初去后备箱拿了一条毯子让他披在身上,还把保温壶递给他,接着把车开到烧烤摊边上挡风。
齐晚秋笑弯了腰,“林真你怎么这么笨。”
林真不搭理他,自己先跑帐篷里了,他身体虚,就被吹了这么一会,鼻尖都红了。
齐晚秋让陆明初先把烤熟了的五花肉和培根装盘子里,他接着烤了点土豆片娃娃菜之类的。
林真这会也缓了过来,捂得严严实实的坐在边上,把手放在碳火上取暖,也不提什么喝酒不喝酒的了。
陆明初抱着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齐晚秋举着串对镜头笑的很开心。林真刚好在吸鼻子,不过他长的好看,鼻尖红红,拍起来也显得很可爱。
陆明初把相机架好,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一、二、三!”
“咔擦。”
烤串有些糊了,但是架不住三个大小伙子敞开了吃。林真冷归冷,但是对酒那绝对是真爱。
“喝!”
陆明初举起杯子,“最后一杯!”
“砰!”
悬在天边的晚星绰绰约约,帐篷上挂着的灯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照亮了这个模糊的夜晚。
陆明初扶着林真进了帐篷,擦了把脸,让他先睡。
齐晚秋灭掉碳火。从保温壶里倒了些热水递给陆明初,“师兄,我这些都收拾好了。”
“好,那我定个闹钟,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我叫你们看日出。”
陆明初虽然这样说着,自己却裹了件大衣坐在帐篷外面。
太早了,他还睡不着。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时常夜半在噩梦中醒来。
“造谣本来就是一张嘴的事。只要一开始有人这样说了,以后哪怕澄清了。照样会有人拿这个事对他指指点点。他们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人造谣你不造谣别人呢,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有问题。”
“对他这样的读书人,这样的流言蜚语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了。”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这样做。”
那些声音彻夜缠绕在他耳边,像是被人录音后按下循环播放键,使他不得解脱。
所以他去寻求过一种忙碌的生活,工作聚会,他像一只陀螺一样被心里那根看不见的鞭子抽打旋转,时刻不敢停下。可是到了此时,热闹谢幕之后,那种永恒的孤寂又抱住了他。他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快要窒息。
夜幕辽阔,星星点灯。万籁俱寂,没有鸟鸣和虫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风还醒着,陪着他一起看星星。
他不知道,其实在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坐在车里,沉默的看着他。
那天晚上晏白站在楼道里吹了很久的冷风。
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怕。
他知道陆明初的课表,所以从周五下课后就远远的跟着他。看着他去接林真和齐晚秋,看他们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去采购食材,开车去山上。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卑鄙又阴暗的变态,可是他想了一圈自己和陆明初的交际圈,近乎绝望的发现,原来他们两个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他曾进入过陆明初的生活里,在那个世界撕开了小小的角落。
那个角落平淡温馨,在那里的晏白是个有人爱的小孩。
晏白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很酸,他距离陆明初所在的位置有点距离。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
他想去给他加件大衣,可是如果自己出现的话,只会打扰到陆明初吧。
陆明初会立马起身去帐篷里,他眼睛里会露出嫌恶,那张温和的脸上会挂着冰冷的霜。
就让他再这样自由一会儿。
因为之后,不管他是否接受,是否厌恶,都必须和自己在一起。他是陆明初,但是陆明初是晏白的。
晏白手抖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想了想又扔到了副驾上。
他怕有火,怕被陆明初注意到自己。
到时候怎么解释呢?
在这个人心里,自己是一个诈骗犯,□□犯,现在还是一个跟踪狂。
他冒不起这样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