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以武服人(1 / 1)

广成子化为一道青虹飞上了天空,瞬间遁走了。

凌寒峰、刘远秀两人才从一片迷雾中走出来,就见前方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衣袂墨发随风飞扬,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面俱。

这会儿他们不敢放肆了,上前施礼,口称“祖师叔”。

贾琼对教育别人的弟子没有兴趣,只说:“以后别再碍我的事儿,明白吗?”

凌寒峰拱手拜服:“晚辈不敢,晚辈等不知祖师叔大驾,才贸然行事,原是误以为厉害的鬼怪在人间作乱,还请祖师叔明鉴。”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两个鬼魂是功德之人被奸人所害,可尘缘未了,所以冥使不来。你们有几多道行,干涉这些事?”

不得不说三霄正是亲姐妹,看到阐教门人总会是人家道行太浅,云霄说姜子牙毫末道行,贾琼现在成了凡人,也看不上崆峒派后辈的道行。

凌、刘二人连忙揖手赔罪,贾琼才摆了摆手:“你们且自去吧,我不与你们为难。”

凌寒峰与刘远秀这才相携离开,只不过一个足上有轻伤,一个屁股上被藤刺了好几下。两人每走一步路都痛,可也得寻个隐蔽处看看伤。

李惠娘和贾瑚走了过来,李惠娘奇道:“方才看到这边迷雾缭绕,我们好生担心。琼儿没事吧”

贾琼知道是广成子来时他朝外人掩饰了,也不必跟他们说真相,只道:“我与他们斗法,不想普通人瞧见,这才引来云雾。现下他们败走了。”

贾瑚看着她星星眼当中:“妹妹果然是仙门高徒!”

贾琼微微一笑,要带着他们返回都中,忽听天空一声凤啸,白白飞了下来。

“姑姑,原来是你!可是真君来了?”白白本来在皇宫中蹭龙气又东西,发现一道仙人的青虹,他就飞了过来。

“没有的事。”贾琼抚了抚它,说:“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夏天虫子多,你就使劲长膘了。”

李惠娘和贾瑚没有见过白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贾瑚说:“好大的神鸟,它居然会说话。”

白白这才看到两只鬼,一下子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白白朝他们颔了颔首:“我是姑姑门下的白白,你们长期在玄真观修炼,没有见过我。人鬼殊途,我会说话的事,你们暂不要外传。”

李惠娘和贾瑚应下了,贾琼再收了他们进铭牌,将隔阳伞收好,驾驭着鸿鹄鸟回荣府去,落在了东院的贾赦的院子里。

贾赦院中几个看门的丫鬟小厮都是见过白白的,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神鸟是可以骑的,看着贾琼的目光越发不同了。

“二姑娘回来了!老爷早就惦记着了!”一个小厮的话还未落,就见贾赦出了屋子来。

“琼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刚刚观里的道童清和回来,说你在将进城前遇上了坏人。”

贾琼微微一笑安抚:“也不算坏人,就是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且不提它。蕤儿呢?”

贾赦叹道:“你有所不知,老太太坚持下,你哥哥嫂嫂搬去荣府住了。”

贾琼吃了一惊:“怎么突然搬那边去了?”

贾赦有些怕女儿生气,所以叙叨叨解释:“我原也不想,可是一来东院添一个孩子要添好些人侍候;二来你哥哥嫂嫂生意多了,往来的掌柜管事也极多,咱们这儿还是太小;三来咱们长房新一代长女蕤儿的抓周宴自然得在荣府办,否则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了。”

贾琼只沉吟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贾赦又说:“瑶儿她们没有上课,都在那边松快。原以为你要明天才能赶回家。”

贾琼哦了一声,又问:“哥哥跑商回来了吗?”

“昨儿赶回了,今儿去了码头,要清点货物入库。”贾赦解释道。

贾琏去年开始就以东院各个主子的凑的钱入股跑江南的货物生意。贾琏在族中挑选了贾蔷、贾芸和两个奶兄为骨干,另招了十几个随从,南下跑商。一年到头,来回跑了四回,居然总共赚了近一万两银子利润。

贾琏跑江南采买货品到底方便,现在林如海当着两江巡抚,贾琏去江南一带就算遇上困难,也能得到林如海的帮忙。

贾琏如今也才十八岁,贾琼虽然谋算着将来为他谋个官位才是,但想便是科考入仕的少年英才也断难有十八岁就一飞冲天的。

贾琏没有科考之才,不如多多厉练实干之才,这跑商经营就是一桩极好的厉练之路,且又可以解了东院一家子摸不着公中好处而财政紧张的困境。

邢夫人、王熙凤婆媳按照贾琼的设计开了“江南百货商店”,因为商品价格公道,品类丰富,促销套路多,生意真不错。贾琼没有时间去管理和试行套路,但是出个点子却是没有问题的。

王熙凤又是极聪明知变通的人,才能将设想落实。

王熙凤实在好权爱逞才能,能管着大房的财政命脉,让她体会女强人大权在握并且有钱赚的爽感,就不会想要贴钱的荣府的管家权了。

贾琏今年跑商才半年,也已赚了一万多两利润,赶在下半年中秋、年关多多促销,今天进项约有两万多两银子。

贾琼才觉得定是财神爷大哥终于显灵了。

原著中庄头乌进孝给宁府交租,一年交了一大堆的山珍、海货、牲口、柴火等折银两千五百两,虽然被贾珍嫌少,但是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宁府共有这八/九处庄子,假设平均年进项两千五百两,也就两万两左右。荣府的庄子数目总不会相差太大,不过这收入都被贾母和二房抓在手中。

贾赦陪着贾琼吃饭,遣退了下人,才让李惠娘、贾瑚出来相见。贾赦见他们修为精进,模样气质与从前的惨白阴森大为不同,分外高兴。

贾赦忽又感叹:“你们精进如此,应该……也快要走吧。”

李惠娘又劝他不要以他们为念,贾琼一边喝着鱼汤,一边啧啧两声:“真受不了,爹爹你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就不要扮深情了,我看着影响食欲。”

贾赦每一回和李惠娘谈情谊时,贾琼一见都要破坏,贾赦恼道:“谁才是爹?你个没良心的,知道你要回来,我就早早给你准备着,又候在家里等。你瞧瞧现在咱们家还有谁留在这等?”

贾琼揭露现实:“不是大家都有事业只有你没有才窝在家里吗?哥哥要去清点货品管伙计,凤嫂子不但要带孩子还要管店里的事,妹妹们平日要念书、现下还要照顾蕤儿,就是大太太也得操持院里的事还要侍奉老太太给大家挨刀。只有你最闲呀。”

贾赦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但凡能说出自己的能耐来,也不至于驳不了一句。

贾赦终于想起自己不可取代的作用,说:“要是没有我,咱们家有这个安稳富贵吗?老殿下和四王爷那儿,哪家不是我经常走动?”

贾琼暗想:老殿下怎么还不“坏事”,应该就在这几年才对。忠肃王爷现在没有露出野心,一副支持忠义亲王的好弟弟样子。爹爹是真的不知道,如此真诚往来,待他登基后反而对爹爹更加有利。

贾琼忽说:“四王爷和世子最近好吗?”

贾赦才说:“上月世子爷的长子刚刚出生,我去参加了洗三宴;这个月四王爷才被圣上点为总管内务府大臣。那可真是双喜临门。”

贾琼想起还是两年前见过轩辕逍,那秀丽斯文的少年郎也当爹了。

“我倒不知此事,小世子满月时,我该备份礼才好。两年前我们与王爷、世子好歹相识一场。”

贾赦心想着几家王爷家孙子、孙女都出生了,唯有那得天独厚的皇长孙命也太苦了一点。

贾赦忽然问贾琼:“我想着大殿下才真难了,好不容易复起,又有如此圣孙辅佐,奈何满京都知他是个克妻克妾命。琼儿师从仙人,不知能不能帮帮大殿下和小殿下。”

贾琼一脸避之不及的样子:“这皇家的事我怎么能妄自干扰?万一违逆天数呢?但凡有人在吹嘘我有干扰皇统、逆天改命之能,皇子王爷岂不是个个要我给他们改成帝王命?爹爹觉得咱们贾氏一门能得好果子吃?我武功高强,跑了也就跑了,余下的人怎么办?”

李惠娘也劝道:“大爷就不要管忠义亲王了,咱们一家人现在好起来了,正该和和美美过日子才好。”

贾琼午时吃了饭,小憩一会儿,就带着李惠娘和贾瑚去荣府探望蕤儿。虽说明天才是姐儿的周岁,可是他们都想马上看看孩子。

这中间又有一桩缘故。东院让贾琏在外跑商、让王熙凤在外管着一家江南百货商店,居然赚了不少钱。这让贾母和二房十分眼热,就想把生意扒拉进自己和二房手里,至少他们也利益均沾。

但是贾琏去年跑商时也没有用荣府公中的银子,是东院所有主子凑的银子,店面都是贾赦祖母留给他的体己产业改造的。这些跟贾政二房有什么关系?

虽然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没有侄子养手脚具全、也有官位的叔叔的道理,这叔叔自己有两个儿子,贾政又不是孤寡老人。

于是贾母每每想插手都被贾赦给挡了,贾赦在贾母那挨得骂着实不少。后来贾母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些主意都是出自于贾琼,不由得对贾琼更加厌恶。

可是东院有张良计,贾母有过墙梯。

如今凤姐的孩子出生,奶嬷嬷、丫鬟添了十几人,东院实在太挤了。贾母发话让人在荣府收拾了一个单独小院,让他们夫妻并蕤儿一同住进去,以便徐徐图之。

贾琏、凤姐时时在外跑,邢夫人白天常常跑去荣府侍奉,贾琏夫妻只要不去帮着管家,住哪里反而没有那么要紧,贾赦盘算了一下,就同意贾琏凤姐他们只好搬进去。

贾琼与姐妹一处时,自然要乘车轿,但是一个人时便没有那么将究,她没有施展法术飞过去已经很好了。

贾琼带着李惠娘和贾瑚的铭牌进荣府往凤姐院走去,一到凤姐院子,留下守院的正是绛雪,一见是她,喜不自胜。

原来贾琼平日修炼不用丫鬟,凤姐手头又正缺得力人手,绯月、绛雪就暂时调到凤姐手里一同住进荣府,帮着看护蕤儿。贾琼也正要托了他们在近年看看有没有得用的人才,将她们脱了籍嫁出去。

“可有多久没见姑娘了,姑娘竟比我还高了。”绛雪看着贾琼容颜,这肌如皑皑高山之雪,眼睛璀璨清澈,比之几月前的模样更加超凡,不似人间之色。

“我们习武之人自然身形魁梧,虎背熊腰,哪能跟你一样纤纤弱质?”

绛雪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姑娘一回来就逗我!”

贾琼因问侄女,绛雪道:“奶奶跟平儿、丰儿都去铺里了。几个姑娘今儿没有上学,抱着姐儿去花园里玩了。绯月和两个奶嬷嬷都跟着去了,独留我在这看院子。”

贾琼道:“这院子有什么好看的,莫不是嫂子藏了什么宝贝?”

绛雪才道:“这是二爷吩咐的,院子里必得留信得过的人。”

贾琼点头:“这倒没错,如今不比从前了。”

贾琼与绛雪叙过后,便往花园子去了,刚到园中一座假山前,忽听有人说道:“府里来了两个表姑娘,要我说这位新来的宝姑娘远胜林姑娘。”

又一人说:“宝姑娘可是薛家人,珍珠如土金如铁,一来就给咱们赏钱,不似林姑娘来府里时还一身孝,还处处忌讳麻烦。”

“对,林姑娘未免孤高自许了些,除了跟老太太亲近,最爱和那边的姑娘玩儿,哪里瞧得上我们。”

“想那二姑娘可是老太太都说是个‘不孝的白眼狼’,当年小小年纪居然想撵了自己的奶嬷嬷,何等毒辣。林姑娘爱和她往来,只怕就是臭味相投,只可惜了老太太的一片慈心。”

贾琼素知自己在荣府内的名声不好,没有想到坏成这样。

不多时那两个仆妇绕出假山,正与贾琼碰上面,一时脸色大变,叫了一声“二姑娘”,心中却是震惊:二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这模样竟是越发美若天仙,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贾琼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笑道:“正闲得无聊呢。大家既然都知道我是个刻薄寡恩的,我要是太大度了不是崩人设了吗?我不是君子,有仇必报,马上就报,又何必等十年呢?”

两个仆妇连忙跪了下来:“二姑娘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不怪我,我不马上报仇,这因果就未了,往后心魔缠身,影响我修行。”贾琼从袖中作势一掏,取出一根绳索来,往她们身上一缠,就将她们都绑了起来。

两个仆妇都吓得傻了,叫道:“二姑娘!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

“你们知道对还是错对我不重要,但是打你们一场,对我很重要。”

贾琼提着两个仆妇往园里去了,一路上两个仆妇哭哭啼啼,引来不少丫鬟婆子的侧目。

众女儿正在花园亭子里等着刚刚在学步的贾蕤玩儿,忽听丫鬟叫道:“二姑娘来了!”

贾瑶、黛玉等眼里发着光:“姐姐回来啦!可想死我了!”

只宝钗眼里划过一道光,她来府里一月,早也听说过这位二姑娘。

这位二姑娘在荣府里的名声极差,可是听说她有大老爷和宁府的敬大老爷撑腰,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要知道敬大老爷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老太太断不会跟他真的翻脸。

此外,贾府内的姑娘个个与二姑娘交好,就算是二房的表弟宝玉和庶出的表妹贾琰也跟二姑娘亲近。宝玉和贾琰不但从不说她不好,若是遇上有下人说她不好,他们定然不悦。

也只史湘云与贾琼不太熟悉。贾琼四岁就到东院了,那时湘云还没有出生,等史湘云时常来荣府小住时,贾琼又去了玄真观,有时回府也只在东院住几天。那过年时节,史湘云一般也在自己家住。

宝钗也早听说二姑娘的容貌是众女之首,宝钗自恃容貌,常觉妹妹们有夸张之处,至多如她的双胞胎妹妹贾瑶一样,与自己各有千秋。

这时却见鹅卵石小径上转出一个红裙少女来,身姿修长挺拔,头上梳着一个有点像男人的发髻,只用红白两条长长的发带扎着发髻。

通身昂扬的生机勃勃与绝世的轮廓眉眼相得益彰。旁人有十分的美貌,可是她占尽了得天独厚的十二美貌又有这样的生机勃勃,这份光采便不只十二分了。

谁也没有想到,贾琼是以“山大王”之姿登场的,手中拉着一根绳索,拖着两个仆妇。

宝钗定睛一瞧,居然王夫人院中的陪房郑华、来喜的儿媳妇。王夫人有八房陪房,除了周瑞之外,还有吴兴、郑华、来旺、来喜等人。

这几家陪房来荣府多年,与荣府原来的家生子结亲,到了下一代在荣府盘根错节。

贾琰自也认识王夫人陪房家的儿媳妇,她到底是王夫人的“女儿”,这时不能当作没有看到,不然过后就算现在贾政宠她是往元春看齐的,难保也要吃排头。

贾瑶和黛玉一左一右围着贾琼,贾琰挤不进去了,只好到了她跟前,说:“二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郑华儿媳妇和来喜的儿媳妇哭嚎一声,不顾绑着手跪到了贾琰跟前。

郑华儿媳妇叫道:“四姑娘救命呀!二姑娘要杀我们!”

来喜儿媳妇一个劲儿的朝贾琰磕头:“二姑娘要杀人呀,我好歹是太太院子里的。四姑娘,您不能不管呀。”

贾琼这时却看向了奶嬷嬷抱着的贾蕤,拿着一个金铃铛去哄:“蕤儿,叫姑姑……”

贾蕤看着贾琼许久,忽然咧开嘴儿笑:“二狗狗(姑姑)……”

贾琼惊道:“这也太聪明了吧?我三个月未回来了,她居然还记得我!这会儿刚学会说话吧,已经会叫二姑姑了!”

绯月上前笑道:“老爷、二奶奶、家里的姑娘们时时跟她提‘二姑姑’,这‘爹爹’、‘娘亲’还没有学会,就会说‘二姑姑’了。二姑娘别高兴得早,姐儿对着三姑娘也叫‘二姑姑’。”

贾琼却不失望,说:“这是我们姑侄的缘分呢!”

贾琼遂抱了姐儿去亭子里,避开阳光,这时李惠娘和贾瑚才从铭牌中出来,目光温柔地看着贾蕤。

贾瑚说:“这眉眼有些像母亲……”

李惠娘细细瞧着,脸上温柔地笑着:“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我这下放心了。琏儿就算为了孩子,也该沉稳上进些。”

贾琏那双桃花大眼其实就源于李惠娘,这样眼睛生在女孩儿身上是极美的。

贾蕤看向李惠娘和贾瑚的方向,愣了许久,居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二鬼正高兴又遗憾,居然不能备个礼送孩子。

那边两个下人媳妇已经跟着贾琰、宝钗等诉了许多苦,求了许多情了,话里话外就是贾琼的不是。

李惠娘在旁听到她们的话,居然也不能专心看孙女儿,皱着眉道:“这府里的下人实在太没有规矩了!”

贾瑚坏坏笑道:“待我晚上去吓她们一吓,好给妹妹出气。”

贾琼却朝他摇了摇头,现在旁人瞧不见他们,她不便开口。

这时贾琰和宝钗过来,贾琰冲她笑了笑:“二姐姐,这两个媳妇说话颠三倒四的,你就别放在心上。”

宝钗拿着团扇,一派大家闺秀之姿,朝她颔了颔首:“二妹妹,我来府上有些日子了,这才见着真佛。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眼见明儿就是蕤姐儿的好日子了,家里不便出这些事。不如放开她们吧。”

贾琼这才将在她怀中玩着金铃铛的孩子交给绯月,正眼仔细打量宝钗。只见少女脸若中秋之月,肤若凝脂,眉长秀丽,一双杏眼水灵灵的,姿容果然不凡。

宝钗比贾瑶大一岁,又是丰腴之人,此时已显了身段,行动处自有一股不同于年纪尚小的黛玉的女人初熟的明媚。

贾瑶只道贾琼不识她,介绍道:“这是薛家的宝姐姐。是二婶的外甥女,凤嫂子的表妹。”

贾琼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说:“原来你就是宝姑娘呀。那你合该谢谢我,那两个媳妇背后正要害你,我听着总是亲戚家的姑娘,虽然没见过,总不能不管。万不能让客人吃了亏去。”

宝钗本想做个大度之人,况且还是王夫人陪房家的儿媳妇,当然得求一求情,可是一听居然事关自己的安危,心头难免一跳。

宝钗朝那两个媳妇看了一眼,不由得怀疑。

那两个媳妇连忙膝行过来,哭道:“宝姑娘莫听二姑娘胡说攀诬,我们亲近姑娘也来不及,如何会害你!”

贾琼接过贾瑶递上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方才你们在背后说什么‘新来的宝姑娘远胜林姑娘’,什么‘宝姑娘来府里给你们赏钱,林姑娘来府里是一身孝晦气’,‘宝姑娘万般是好,林姑娘孤高自许,因为跟我这不孝的白眼狼亲近,有负老太太的宠爱,合该向宝姑娘学习’,这话没有冤枉你们吧?”

那两个媳妇脸色一变,郑华儿媳妇想了想说:“这……我们……我们也是想劝二姑娘改改,不要再惹老太太不快……”

贾琼目似寒冰:“你劝我?呵呵,你算哪个葱?你也配教我做人?”

黛玉早就变了脸色,还是贾瑶性子细致温柔,轻轻牵着她的手捏了捏。

忽然史湘云笑了起来:“我道二姐姐真是为了宝姐姐出头,原来还是为了林姐姐!让宝姐姐背这名头,二姐姐未免太过偏心!”

贾琼看向史湘云愣住了,贾瑶提醒:“这是史家的表妹,三年你在老太太那也见过的。”

贾琼这才笑道:“原来是云妹妹,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三年前你也才四岁,我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匆匆照面。我正要找你叙叙旧,可你那会儿只顾和宝玉玩儿。”

史湘云来贾府时也住在贾母那里,因为黛玉时常惦记贾琼,跟贾母说一说她的好话。贾母不悦时就会更宠史湘云一分,两个小姑娘难免有一点点孩子气。

黛玉见贾琼被史湘云暗怼,她反而这么和气,不由得有些吃味,说:“二姐姐跟云妹妹既然只照过面,哪来的旧可叙?”

贾琼从那芥子荷包中掏出一玉鱼形玉佩,说:“我四岁那年,史家表叔来探望爹爹,见到我时送我这块玉佩。那时他还抱过我,跟我爹爹说表婶有了身孕,他原想生个男孩,可是见我这么可爱倒想生个女儿了。后来爹爹说起表叔在青海战死,我忍不住哭了许久,多好的叔叔就这么没了。我后来听说表叔家有个表妹,我想着定然当自己的妹妹一样亲近。只是年纪太小,又忙于练武,这会儿才见到。”

贾瑶毕竟不贾琼,当年是个真正的四岁女孩子,史鼏的模样在脑海里早就模糊了,不由得啊一声:“我好像也有点印象。我也有块这样的玉,是表叔给的。”

贾琼起身将鱼形玉佩交给史湘云:“这玉妹妹收着吧做个念想吧。”

史湘云看着玉佩,眼眶早湿了:“这是……爹爹留下的玉……”

贾琼念起史鼏赠玉亲厚之恩,又见史湘云年少父母双亡,所以对她包容一些。

“我平日在玄真观练武修道,要是有人欺负你,妹妹就差人去寻我,我自给你出头。”

史湘云还是一个单纯的幼年丧父丧母的小丫头,起先时花珍珠细致照料她,她以为花珍珠是好姐妹。

后来宝钗跟她卖好,她又觉得要是有这样一个亲姐妹,便是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了。

最后日久见人心,她最亲近的反而是早些时候有些龃龉的黛玉,两人同命相连,才女惜才女。

黛玉走近,拿扇柄戳戳贾琼的手臂:“要是真有人欺负云妹妹,她找了来,二姐姐还得为云妹妹找上门去吗?”

贾琼一把夺过她的扇子,自个儿扇了起来:“我不擅别的,他凶任他凶,我只一拳打过去;他坏任他坏,我仍只一拳打过去。这世上但凡打不过我又家世不如我的人,除了认输还有第二条路吗?”

“倘若我欺负了云妹妹呢?”

“你又打不过我,我抓了你去玄真观关起来抄经思过三个月,你还能反了去?”

黛玉哼了一声,想想又笑了起来,总算不吃味了。若非自己姐妹,哪有资格在玄真观住上三个月呢。

史湘云朝贾琼福了福身:“多谢姐姐怜惜,我……我从没见过我爹爹。”

贾琼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表叔抱过我,现在我再抱你,就当表叔抱过你了。”

“我不知这事,都是亲戚姐妹,早该亲香些的。”

“这是我的过错,一味好武,常年在玄真观。我这个月大半在家,云妹妹有空便来寻我玩儿。”

史湘云这会儿再没有管宝黛之争的心了,虽然她听过贾琼不少坏话,也不相信那些传言了。

宝钗好似游离在一众姐妹之外,又见贾琼一来,连史湘云也围着她,这个没有规矩、口碑极差的女孩偏偏容貌还在她之上,心中不由得不忿。这本是年轻女孩子的人之常情。

宝钗道:“二姑娘,那你方才说这两个下人要害我是怎么回事?”

贾琼奇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这下不仅仅宝钗奇怪,贾琰也不明白:“二姐姐方才转述的,她们不是在说林姐姐和二姐姐的坏话吗?”

贾琼让姐妹们在亭子中坐下,才说:“我虽然不知道宝姑娘父亲身居何职,官居几品。但是既然进京来时居于我们府里,应该没到从二品吧?”

宝钗脸色微变,强忍着酸意,不回答这话,还是贾琰介绍道:“宝姐姐是紫微舍人之后,现在是皇商。薛姨妈是太太的亲妹妹,是王家的姑太太。”

贾琼道:“嗯。这两个下人就算要捧宝姑娘也不用非得踩着清华,这不是将宝姑娘架火上去烤吗?下人多嘴可别误了宝姑娘,毕竟是府里的贵客,我怎能当作没瞧见?”

贾琼原不喜欢跟不相熟的人讲大道理,反而常常就是反派的作风,这时这样心平气和跟宝钗说两句已是难得了,对宝钗也是一片好心。

可是宝钗毕竟阅历不足,她不知贾琼的长远眼光考量,只道贾琼这是一味偏心黛玉要打压她。

宝钗本是爱拔尖的人,进府后见黛玉受宠,又与各个姐妹交好,心中早已不是滋味。

况且,倘若参加皇家采选的事不顺,母亲有意将她配给宝玉,可是老太太和舅父都有意黛玉,宝钗怎么能没有危机感?

他们一进府来,也是傍着荣府过日子,自要捧着姨妈,所以对姨妈院里的下人有所打赏。她虽没有直接参与这种“踩踏”,但猜出姨妈自有一番计较,未必是完全是下人的擅作主张。

还得多年以后,宝钗才明白贾琼真正的意思,好生后悔今时的见识太浅薄了。

这会儿宝钗心里再恼,也不能当众翻脸,只大度地笑了笑:“多谢二妹妹关心,林妹妹人品出众,我自来想要多亲近才是,万没有想过生出嫌隙的。这些下人多了嘴,我虽不知,也在这儿给妹妹陪个不是。望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黛玉心中自然不快,但宝钗已然这样求情,她要是计较反而显得她真的量小了。

“他们说的话,与宝姐姐什么相干?我本是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原没有这些钱来打赏。”

宝钗笑道:“林妹妹这张嘴呀,我可真是受不住。不如改日我做东,吃妹妹吃席赔罪?”

贾玥忽说:“宝姐姐不要误会,林姐姐从来不管这起子事的,你还正儿八经地拿来赔罪,你让她说什么呢?”

贾琼见宝钗如此愚钝,因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与自己利益无关,也就不再好为人师了。

但是贾琼不会假大度:“宝姑娘不计较,清华不计较,我是要计较的。我可不是别人说一句‘你一个主子还跟个奴才计较,失了体面’,我就真的白吃别人编排的。江湖儿女,自当快意恩仇。”

说着,贾琼吩咐绯月把贾蕤抱下去,别吓着她。绯月忙招呼着奶嬷嬷和两个小丫鬟退下了。

贾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就见贾琼目似寒冰,纤掌一挥,劲力一出就隔空打在了郑华的儿媳妇脸上,反手一挥,另一道劲力就打在来喜的儿媳妇脸上。

她伸手一挥,内劲刀风解开她们的手脚上的绳子,袖中忽飞出一条素色的绸带,那绸带如蛇一样先绕住郑华的儿媳妇。贾琼运起内力一提,郑华儿媳妇身子飞起,忽听扑通一声,掉进了荷塘中。

接着她如法炮制,将来喜儿媳妇也扔进了荷塘里。

贾琼这狠辣的反派手段只让除了贾瑶、黛玉、贾玥几人之外,个个瞠目结舌。

贾琼收回那素色的缠带,悠然地整了整衣袖:“恁她们这点毫末道行,也想辖制我?我是不是不孝白眼狼,老太太说得,她们算哪根葱,容得她们多嘴?”

贾瑶给贾琼递上一杯茶:“姐姐不要气了,这打上一顿也就是了。”

“倒不气,只是碍眼。”贾琼接过茶喝了一口,正在这时忽听见仆妇的叫声,原来是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来了,贾琼来时自然有看到她们的下人去通风报信了。

那两个下水的媳妇扑腾几下,因为那里的水只到胸口,终于爬上到岸边。

不多时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过来讨要说法,朝众位姑娘施了一礼,问道:“二姑娘,你怎么能无礼打骂人呢?我们虽然身为下人,也是条人命。”

贾琼见郑华家的怒气冲冲的模样,似乎她不是二姑娘就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我要人命了吗?好大一口锅就盖我头上来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心胸狭窄,免得白白被你们冤枉了这么久!”

贾琼素手一挥,劈空掌力使出来,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没有靠近她,脸上就结结实实受了巴掌。

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不由得呆了呆,忽然朝贾琰哭起来。

郑华家的说:“四姑娘怎不来评评理?二姑娘是个老太太都不孝敬的主儿,你是个规矩人,怎么还跟她亲近?”

来喜家的说:“我们是太太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四姑娘由着二姑娘闹出人命,毁了全族姑娘的名声,你道你能落个好结果不成!”

贾琰心头一跳,看向贾琼,着实为难。

贾琼冷哼一声,说:“我还偏不信了!你说没有好结果就没好结果?还拿这话儿辖制给姑娘来了。万事有因有果,我原只教训教训那两个先犯我的人,点到为止,何时闹出过人命来?既然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扣我一个杀人的罪,还拿这种家族女儿的说话想来辖我,我岂是怕这些的?”

贾琼不求她的出现是让红楼女儿个个过得更好,但是必定比原来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差不多都围着贾宝玉要好得多。

贾琼运起真气从贾瑚周身上拢来一丝阴气朝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凌空一点,她们只觉自己胸口一阵阴寒之气涌进来,一时之间,只觉全身冰冷,牙齿咯咯作响,一下子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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