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1 / 1)

等到佟国纲过寿的那一天,胤禛在魏珠的陪同下来到一等公府的时候,佟家早已中门大开,佟国纲、佟国维并一众佟佳氏稍有出息的近支子弟都来了。

众人相互见了礼,进了二门处,就有赫鲁克氏和赫舍里氏领着一众有诰命的女眷等着。

因着有康熙赏赐的圣旨,香案就设在了这一处,男人们跪在二门外,女眷们跪在门槛之内。

魏珠也没敢拿大,捧出圣旨宣了,又把赏赐中的寿礼中特别珍贵的一一介绍了,让佟佳氏一族深刻地感沐了天恩之后,他才吃了茶,拿了佟国纲塞过来的荷包,和胤禛告辞。

“四爷,奴才这就要回去向万岁爷复命了。”魏珠弯着腰,陪着笑说,“奴才原是不敢拿大的,但临走之前,万岁爷有交代,奴才也不得不奉旨嘱咐四爷几句。”

胤禛眨了眨眼,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魏公公请说,我听着呢。”

魏珠便肃了神色,学着康熙的声音说:“早去早回,不许仗着身份放肆!不然等回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这句,他的神色立刻就变了,多了几分谄媚,“四爷,万岁爷的交代就这几句了,您别忘了才好。”

宫里人只知道四阿哥在万岁爷那里受宠,却都没有个具体的印象。唯有他们这些在御前伺候的才知道,四爷在万岁爷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殿下。

魏珠之所以要当着众人的面把康熙的话转达了,就是为了卖四阿哥一份情面。

就康熙那两句话,乍一听十分严厉,可只要家里有一个熊孩子的,就能品出味来。

这哪里是严厉呀,分明就是溺爱孩子的家长威吓熊孩子的无奈之辞。至于熊孩子听不听,完全得看运气。

佟家众人是第一次知道,皇上对四阿哥有多宠。

其中,就属赫舍里氏最高兴。

她早就把胤禛当成自己亲外孙了,自然希望他好。

再者说了,外孙子得盛宠,说明自己女儿在皇上那里有颜面,她怎么会不高兴?

“好吧,好吧。”胤禛无奈地应了一声,就催促魏珠,“魏公公,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但汗阿玛那里可离不了你,你快回去吧。”

不就是商业互吹吗?他也会。

果然,魏珠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又行了个礼,才带着人回去了。

他一走,众人就都围着胤禛转了。

佟国纲特意带着他把在场的一干佟佳氏子弟全都认了一遍,充分表明了自己亲近的态度,才打发他跟着女眷们进内院去。

“外头这些小子们莽撞,阿哥还是跟着你外祖母,让她照看你。”

佟国纲的大嗓门面对胤禛时,难得温和了八个度。但嘱咐完了胤禛,回身喊自己儿子和侄子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了,“夸岱,庆复,你们俩要好好伺候阿哥。若是阿哥受了半点委屈,仔细你们的皮!”

两个比胤禛大了两三岁的少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叽叽喳喳地赔笑,“不敢,不敢。”

应付完了佟国纲之后,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胤禛面前,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

“四阿哥,奴才夸岱……哎哟!”

却是庆复使了个巧劲儿,侧身一撞,就把他撞到了一边,笑嘻嘻地朝胤禛道:“四阿哥,奴才庆复,是皇贵妃娘娘的亲弟弟。”

夸岱恨得牙痒痒,但碍于亲爹在旁,不敢狠闹腾,只能对这庆复龇牙咧嘴地威胁了一番。

胤禛全当没有看见他们俩的官司,矜持地还了礼,认了这两个小舅舅。

俩人难得遇见这么乖巧的晚辈,立刻就欢喜得无刻无不可,若不是赫鲁克氏拦着,直接就要拉着胤禛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把积攒的玩具全搬出来了。

胤禛笑道:“两位小舅舅别急,我出宫的时候,可是带着额娘的懿旨呢。好歹先宣了旨,吃了席再说。”

懿旨本来是太后和皇后才能发的,但如今宫中无皇后,皇贵妃身为副后,便也有了发懿旨的权力。

听他这么说,一众女眷急忙簇拥着他进了内院,再摆香案接旨。

胤禛一本正经地宣了旨,就有赫舍里氏和赫鲁克氏带头,佟家的女眷们都把他当自家出息的小辈,一起簇拥着他入席。

至于夸岱和庆复,早被赫鲁克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你们两个是小辈,就在末尾单设一席,别忘了给你们这些伯娘、婶子、嫂子们斟酒。”

兄弟二人只能离了玉雪可爱的四阿哥,一人拿了个酒壶,苦哈哈地当差去了。

他们俩痛苦万分,一众女眷可高兴了。

就算胤禛有着贵重的身份,但因着他生得实在是好,规矩也比同龄人强,正经得可爱。一众女眷都蠢蠢欲动,满心的躁动。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福晋、夫人们,都特意摘了指套,挨个凑到他身边哄着他说话。

当然了,说话本不是她们的目的,说话也用不着摘指套。她们真正的目的,是在和她说话的时候,趁机在他脸上捏一下,或在他身上摩挲爱抚一番,个个都爱不释手。

这阵仗,把夸岱和庆复吓得直哆嗦,再不敢往四阿哥身边凑了,生怕自己也遭了毒手。

胤禛一开始为了面子还能忍,但忍了有一刻钟,他就忍不了缴械投降了,嘴里嚷嚷,“郭洛玛嬷救命!”

一众女眷哄堂大笑。

赫舍里氏忙把外孙护在怀里,笑着隔绝了众女眷的纤纤素手,“行了,行了,你们都收敛点,我外孙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得你们这群老菜梆子的祸害。”

大家才落下去的笑声再一起响了起来,有和赫舍里氏平辈的老夫人指着她笑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哪里是为了护着阿哥,你是想自己留在身边爱不够呢,我们什么不知道?”

“我自己的外孙,我想怎么爱就怎么爱,你们就羡慕去吧!”赫舍里氏也是毫不示弱,和几位老夫人你来我往的,说得好不热闹。

直到石佳氏笑着提醒她,“额娘,您外孙子要被大伯母抢走了。”她才扭头一看,笑骂道,“今天叫你做了个渔翁!”

只见胤禛已经被赫鲁克氏留在身边坐了下来,也没特意给他设席面,只是在他面前摆了个高桌,每当上了新菜色,就让他尝尝爱不爱吃,爱吃的就给他留在桌子上,不爱吃的就撤下去。

赫鲁克氏一边给胤禛布菜,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谁叫你只顾着斗嘴呢?”

众人说说笑笑间,鄂伦岱从前面过来了,朝长辈们行了礼,又遵从母命,给一种老夫人斟了一圈的酒,才容他说话。

鄂伦岱笑道:“前堂来了个变戏法的,在京城都十分有名。阿玛叫儿子来问问,是不是叫他们父子进来,给额娘、婶子们都看看?”

他顿了顿,又说:“阿哥甚少出宫,只怕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儿。额娘若是不欲见外人,儿子就把阿哥带到前面去。”

本来赫鲁克氏是要打发他回去的,一听要把胤禛带走,就迟疑了,问道:“你说是一对父子,多大年纪?”

鄂伦岱答道:“那当爹的有五十多了,儿子年纪却小,约有七八岁。”

听说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赫鲁克氏便道:“那就不妨事了,这些年轻媳妇们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回新巧,今天索性就借着机会,让她们也尽尽兴。”

以鄂伦岱的夫人为首,一众年轻媳妇都来道谢。

鄂伦岱冲胤禛笑了笑,又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粗使婆子抬来了一口箱子并其余杂七杂八的东西。鄂伦岱领着一个极精神的老头,和一个垂髻童子走了进来。

那老头显然是懂规矩的,进来之后也不敢抬头,只拉着儿子一起给众位福晋、夫人们磕头。

有好些夫人心软,让人拿了果子给那小孩儿吃。那小孩儿一一道了谢,自己吃了一些,吃不了的都拿一个布口袋装了一大包,然后往怀里一揣,衣襟竟然平平整整,丝毫不像是装了一大包东西。

不说这些女眷啧啧称奇,就连胤禛也禁不住侧目,朝那小孩儿的衣襟上看了好几回。

接下来,他们又表演了喷火、隔空取物,空盆养鱼等十分惊艳的戏法。

但这惊艳是对于在座的女眷来说的,像鄂伦岱这种经常在外面行走的,各种戏法都看遍了,更别说胤禛上辈子见识过多少比这更惊艳的魔术了。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让胤禛觉得很有意思。

那就是在表演的时候,那个老头看似兼顾全场,其实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观察自己的神色。

每当胤禛露出一点惊异,老头脸上就多一分得意。当胤禛兴致缺缺的时候,老头就会显露出一些焦急。

老头的这些情绪都非常细微,若不是胤禛一开始就对他们的戏法没兴趣,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老头的异常。

这就很有意思了,老头明显是知道胤禛的身份。

可是,皇子来家里这种事,佟家就算是要宣扬,也得等他安全回宫之后。在此之前,可是连许多被请来的宾客都不清楚呢。

胤禛就一会儿表现得感兴趣,一会儿又撇撇嘴兴致缺缺,觉得看那老头变脸,倒是比他变的戏法还有意思。

大约过了两刻钟,老头可能是觉得这些简单的戏法吸引不了胤禛的注意力,就准备使出**锏。

老头露出一副贪婪的样子说:“诸位夫人,小老儿几年前路过泰山时,捡到了一个小人儿,经过几年的□□,能歌会舞,还不曾在人前表演过。夫人们若是肯多赏赐一些彩头,小老儿就把小人请出来,让她为夫人们表演歌舞。”

他儿子撇了撇嘴,不大乐意,“爹,不是说好了不给外人看吗?我还要把小人养大做媳妇儿呢。”

老头呵斥道:“我早说你是糊涂了,那小人长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拳头高,哪里能给你做媳妇儿?”

众人一听,拳头高的小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赫鲁克氏和赫舍里氏都命人看赏,早有伺候的年轻媳妇拿着小箩筐到旁边堆着铜钱的大方桌上,搓了两筐铜钱,撒到了老头和小孩儿周围。

得了赏赐,那老头千恩万谢了一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没有底的小桶,掐着决念念有词的。地上的铜钱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纷纷飞了起来,飞进了那无底的桶里。

片刻之后,地上一文铜钱也没了,那桶是没有底的,里面自然也装不住东西。

也就是说,所有的铜钱都不翼而飞了。

这也是一个戏法。

不过,因为刚才看的戏法多了,像这种隔空传物的戏法,已经不能满足观众的胃口了,所以反响平平。

老头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也不失望,只是和儿子商量,“儿呀,咱们已经收了夫人们这么多放赏赐,就应该言而有信,把小人放出来给贵人们取乐。”

小孩儿还是不愿意,愣说小人漂亮,他舍不得。

老头笑着哄他,“若是小人表演得好,诸位夫人必然还有赏赐,到时候,拿着这些钱,足够给你娶一房极漂亮的媳妇了。”

他又哄了许久,小孩儿菜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有一个大□□头那么高的小人。

“哟呵!”正靠着柱子抽水烟的鄂伦岱眼睛一亮,一抬腿就凑了过去,端起那匣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只见那匣子里是个拳头高低,纤腰一束,眉目精致宛然的小姑娘。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舞衣,头上梳着飞天髻,簪环飘带一样不少,都是按照比例特意打造的。

更重要的是,随着鄂伦岱一张大脸凑过去,那小姑娘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举起袖子挡住了脸。

他伸手往那姑娘脸上一蹭,触手温软,就是人的肌肤。那姑娘被他手指的力道推了个踉跄,委屈地嘤嘤哭泣,声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样小。

“这还真是个活人呀!”鄂伦岱愣愣地看着匣子。

赫鲁克氏忙道:“快拿过来,叫我们看看。”

鄂伦岱也不问那老头,端着匣子就走,小孩儿倒是想拦呢,被老头拉住了。

在坐的可都是权贵,普通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惹得起权贵?

那小孩儿颇不服气,但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闹腾。

他们父子自以为隐秘,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对匣子里的小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直借着各种东西的遮掩,在偷偷观察他们。

鄂伦岱拿着匣子转了一圈,让所女眷们都看过了之后,擦放到了胤禛面前,“阿哥您看,喜欢吗?”

那架势,大有喜欢就买下来送给他的意思。

胤禛待要随口应付一句“还行”的,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那小姑娘无助又凄然的神情。

小姑娘身子小,脸也小。以正常人的视力虽然看得出来她眉眼俱全,却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但胤禛不一样。

或许是吃了封三娘的丹药的关系,他不但身体越发强健,连五官都发育得异于常人。

所以,小人的神情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动,伸手就接了过来,对鄂伦岱道:“舅舅,我喜欢这个小人,要跟她玩一会,你让他们先表演别的。”

佟佳氏这一辈里,除了皇贵妃,就属鄂伦岱年纪最大,底下的姊妹们虽然有的成婚了,但都还没有子嗣。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喊舅舅呢。

再加上胤禛生得实在是眉眼如画,玉雪可爱,声音也软糯清脆,十分动听。

一声“舅舅”入耳,他只觉得通体舒泰,再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拍着胸脯说:“阿哥放心,包在奴才身上。”

于是,鄂伦岱就去和那老头交涉了。

正给一众女眷斟酒的夸岱和庆复偷偷蹭了过来,探头探脑的,“阿哥,让我们也看看呗。”

胤禛眼珠子一转,就对赫鲁克氏和赫舍里氏说:“两位外祖母,我想和舅舅们一起去玩。”

对于小孩子要逃席,长辈们都十分宽容,只是叮嘱了夸岱和庆复,不许带着阿哥去危险的地方,就放他们去了。

三人一起从后廊上钻了出来,胤禛左右看了看,问道:“两位小舅舅,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

夸岱以为他是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就把他领到了自己屋里,“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阿哥只管在里面休息。”

“我不累。”胤禛笑道,“你们不是想看小人表演吗?咱们一起进去。”

两人眼睛一亮,立刻就簇拥着胤禛进去了。

胤禛道:“咱们在席上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就不要人伺候了。”

“行。”夸岱正不想让人打扰呢,顺势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庆复则是心急地催促道:“阿哥,快让她跳个舞。”

胤禛没搭理他,而是把那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高脚几子上,问那小人,“你真的是他们从泰山捡来的?”

那姑娘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捂着脸嘤嘤地哭。

庆复奇怪地问:“阿哥,你问她这些干什么?快叫她跳舞吧。”

倒是夸岱不同于父兄的爆烈莽撞,心细得很,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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