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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都在家里躺着他闭着眼睛胸膛急速的起伏着。/p
昨晚上他吐了血他的媳妇厚着脸皮去请庄上一个曾经学过医的来看了一眼没报酬的。/p
那人诊脉看了面色然后只说韩都这是气急攻心能缓过来就好缓不过来以后会成病症难说。/p
这个含糊其辞的答案让韩家上下松了一口气他的媳妇更是准备马上去出嫁的女儿家好歹弄些粮食回来缓一缓。/p
“别去！”/p
韩都没有睁开眼睛声音也有些虚弱。/p
“不去明天就没米了。”/p
“别去！”/p
韩都的眉心皱在了一起肿胀的眼睛艰难的睁开说道：“扶我起来。”/p
他的两个儿子过来扶起了他大家都在担心不知道这个家还能撑住多久。/p
“爹去哪？”/p
从土豆普及之后饿肚子的人家真的少见了。/p
可韩家就是他家佃种的地越来越少交了越来越高的佃租之后一家子连吃饱饭都成问题。/p
韩都被两个儿子扶着往外去他的媳妇大抵知道他去干嘛却不去阻拦只是吸吸鼻子然后招呼剩下的几个儿子准备一下明日出去找些野生能吃的东西。/p
而韩都父子三人就一路来到了黄家的大门外。/p
“想借钱？”/p
黄达打个哈欠然后冷冷的道：“老爷还在睡觉过两日再来。”/p
韩都马上就堆笑着奉承了他几句就准备回去了。/p
什么老爷还在睡觉不说已经日上三竿了就说韩都借的那点钱哪用得着黄环来做主？/p
主家只是定下规矩：咱们家要放贷给庄户把利息定高些把那些田地的所有权彻底的弄到手……/p
至于剩下的事自然有下人出手大老爷只需安坐看着家产不断增加完事。/p
这是黄达在溜鱼等再过两天韩家怕是都要饿死了到时候自然不会争论什么利率太高……/p
见韩都恢复了精神竟然挣开两个儿子的搀扶跪下磕头黄达厌恶的冷哼一声转身进去。/p
他更希望看到韩都去死那样的话他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哪是自己的对手随便哄几下就能让韩家欠下主家几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务。/p
这是士绅发家的重要手段之一渐渐的那些人就和奴隶一般到时候挂个名头就能收拢在手下让他们生就生让他们死就死。/p
做出那个决定之后韩都的心中一松然后欢喜的说过几日就去割点肉回家。/p
两个十多岁的儿子还在傻乎乎的的欢喜直至看到一队骑兵来了才赶紧扶着韩都站在边上。/p
这队骑兵像是来郊游的看着不见凌厉甚至还有人在说笑。/p
近前后韩都大胆抬头看了一眼恍惚好像看到了县尊袁杰。/p
当年袁杰刚任职上元县时曾经跑过这边那时候的韩都曾经见过。那是他见过最大的官儿荣幸之至回家吹嘘了许久所以直至今日还记得他的相貌。/p
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却好似看到袁杰在谄笑。/p
他心中疑惑觉得袁杰就是最大的官了怎地还会对人那么客气。/p
他本就有些神志恍惚于是又大胆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袁杰谄笑的对象一个男子正在看着自己顿时他心中一个咯噔急忙跪下请罪。/p
方醒看着跪在侧面的父子三人皱眉道：“为何动不动就下跪？”/p
袁杰堆笑道：“兴和伯您战功赫赫他们哪当得起您的虎威啊！”/p
有人叫韩都父子起身韩都心想又遇到个和气的大官就准备回家当做话头说给媳妇听。/p
方醒看着傻笑的父子三人心中觉得郁闷“当年本伯曾随文皇帝和当今陛下访问乡间也未曾见人下跪。”/p
袁杰一记马屁拍错了地方但他却是宦海老手马上就转圜道：“文皇帝和当今陛下爱民如子这就是天下的福气啊！”/p
方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一行人已经到了黄家的大门前方。/p
“看看老爷一家行善积德这便是福报啊！”/p
方醒听到这话回身看了堆笑着的韩都一眼问道：“你家老爷积善行德？”/p
韩都楞了一下然后颤抖着道：“是是是老爷……”/p
这时大门打开了黄达见方醒等人骑马而且身后跟着百余名骑兵顿时就有些欢喜问道：“敢问诸位大人可是路过？我家有冰若是不弃还请驻足歇马。”/p
这里是道边经常有马队或是商队来求水官吏也来过不少所以黄达见这些人气势不凡就近乎于谄媚的邀请。/p
等他认出了袁杰后再看到袁杰对方醒的恭谨心中就喜开了花一迭声叫人去叫请假在家的老爷黄环。/p
方醒下马站在门前的屋檐下打量着里面的院子随口道：“没找错地方吧？”/p
后面的李敬说道：“兴和伯就是这家。”/p
兴和伯？/p
黄达的脚有些软本来是近前来套近乎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后急忙就退到了一边面色发白。/p
这个煞神来这里干嘛？/p
这时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p
“是哪位大人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啊！”/p
方醒低头看去就见到一个体形修长的中年男子快步而来。/p
这男子穿着一身布衣笑容和煦若非是袁杰和东厂都选定了这里方醒大抵会认为他是个谦谦君子。/p
“你就是黄环？”/p
袁杰负手问道那些谄笑已经换成了威严能让人颤栗的威严。/p
黄环一愣近前拱手道：“见过袁大人下官昨日告假……”/p
这一问一答好似不沾边可黄环的话里有话。/p
——我是府衙的官员你袁杰虽然官阶比我高可管不着吧！/p
“老爷是兴和伯……”/p
边上的黄达冒死通气李敬赞赏的对他说道：“忠心耿耿咱家最喜欢你这等人了稍后会亲自和你亲近一二。”/p
兴和伯宦官……/p
那黄环一下就被吓住了然后定定神拱手道：“伯爷大驾光临下官不胜荣幸还请家里安坐。”/p
方醒没搭理他只是吩咐道：“叫了那些庄户来。”/p
黄环觉得事情不妙就把脸活动了一下然后再把眼神弄成正义凛然的模样近前问道：“敢问伯爷这是何意？”/p
就算是皇帝来了这里也得问问主人家才好把庄户们叫来吧。/p
问完话现场诡异的寂静着所有人都在沉默着。/p
没多久那些庄户就稀稀拉拉的来了不是哭哭啼啼的。/p
那些军士在边上吆喝着有人说是好事别哭闹惹人烦可那些庄户哪见过这等阵仗啊！于是哭的更加的大声了。/p
晦气啊！/p
等庄户们近前后无需驱赶就自动聚集在一起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p
“本伯方醒！”/p
方醒的自我介绍把所有的哭声都压下去了。/p
人人自危！/p
传闻中这位伯爷杀人不眨眼今日来黄家庄难道是要动手吗？/p
“本伯今日来此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p
方醒知道自己下面的话大抵会引发有些庄户的抵触所以就说的严厉了些。/p
“陛下有旨意经朝中诸位重臣的商议从今日起开始清理南方的投献！”/p
“什么？清理那个投献？”/p
“为什么？凭什么？”/p
果然方醒的话就像是手雷般的一下就让一部分庄户的情绪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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