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拦下了三枚暗器,第四枚被强劲的内力震偏了方向,钉入了容与的左肩。
未能完成主人交付的命令,让容公子受伤,慕风自知有错,不等主人怪责,已转身冲着沈归离跪下。
沈归离粗粗检查了一遍容与的伤势,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终于缓了过来,只是皮外伤。
万幸。
怀中人却瑟瑟发抖,肩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阿衍,你……怎么样?”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暗器正入骨缝,不过片刻,容与已出了满头冷汗,连呼吸都仿佛遭受着巨大的折磨,他不想让沈归离担心,深吸口气,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未中要害,无妨。”
沈归离怎会看不出他的隐忍,整颗心宛如刀剐一般,小心翼翼的抱起容与往疏醉阁而去,自始至终都未曾理会过跪在凉亭外慕风。
此时此刻,疏醉阁乱成一团,丫鬟仆从形色匆匆,时不时端出一两盆血水,说话走路都战战兢兢,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紧张的气息。
窗前围满了大夫,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在容与伤口上比划来比划去,手中刀子却下得颤颤巍巍。
沈归离坐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攥着容与的手,床上的人满脸冷汗,唇色惨白,即使昏迷不醒,也疼的浑身颤抖,时不时从紧要的牙关溢出一两句shen吟。
“轻一些!”沈归离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大夫连连应是,可烧红的刀子要把暗器从骨缝里剜出来,又能轻到哪儿去。
“唔……”容与浑身一颤,又被生生疼醒过来。“归……离……”
“我在……我在。”沈归离满目心疼,手臂都被攥的发白,容与很少如此唤他,必是疼不过了。
那人虚虚睁开眼,无力地看了自己一眼,又缓缓闭上,嘴唇一开一合,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两个字,“毛……巾……”
只恐自己忍不过,会咬伤了舌头。
沈归离只将自己的胳膊伸到他嘴边,低声轻哄,“坚持住,很快不疼了。”
疼的迷糊的人分不清嘴边的是什么,张嘴咬了上去,沈归离吃痛咬牙,沉声道,“快点!”
老大夫再不敢耽搁,攥紧了刀子,一鼓作气剜了下去。
“唔!”床上的人青筋暴起,伸长了脖颈,痛到浑身痉挛,忍不住想要挣扎,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按住,动弹不得,他神情恍惚,只觉有一万把刀子在他身上乱搅,昏沉中,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正冲着他笑。
“梅郎……梅……郎……”容与目光空洞,无意识地喊着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名字。
“当!”
暗器终于取出来了,老大夫摸了摸额头的汗,终于送了口气,床上的人也彻底晕死过去。
沈归离接过丫鬟手上的帕子,替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轻柔地将他散下的碎发整理直而后,忆起方才那人口中喊的人,又叹了口气。
“岛主,我为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沈归离看了眼血淋淋的胳膊,点点头。
经过这一番折腾,沈归离也是精疲力尽,他放心不下容与,便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午膳时间到了,耀灵来问他是否要传膳。
床上的人还昏迷着,他没有胃口,挥挥手让她下去。
容与昏睡了两个多时辰才转醒,醒来的时候,沈归离正在假寐。
“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失血过多,确实有些口渴,他点点头。
沈归离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好让人靠的舒服些,喂了水后,见人面色依旧不好,“伤口可还疼,我让人熬了些粥,要不要喝一些。”
容与点点头,便有人下去备粥。
“你还没吃吧?”他看沈归离一副狼狈的样子,想来也一直担心,“我现下也没什么大碍了,你放心吧,让耀灵传膳,你也吃些。”
粥很快端来了,沈归离接过,“喂你吃完,我再吃。”
容与争不过他,便点了点头,沈归离喂一口,他便喝一口。
“你也只有受伤虚弱的时候才会这般听话。”容与来到长乐岛三年,日日自苦,冷着脸疏远他,此刻这般乖巧的样子,沈归离终归气不过,说了他一句。
容与知道他心里有气,难得的没有还嘴。一碗粥喝完,耀灵已经备好了饭菜。
沈归离坐在桌子上,满桌可口的饭菜,忽的想起了影卫。没有他的命令,此刻定然还在演武场上跪着,想了想,拿起碗筷,扒拉了一碗影卫平日爱吃的,唤来耀灵。
“给慕风送去,看着他吃完。”
却没有要让人起来的意思,鬼隐考核由慕风全权负责,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然要罚。
“要不再睡一觉?”沈归离与他商量。
“躺着伤口疼,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吧。”
容与难得主动与他说话,沈归离自然不会拒绝。
“聊一聊慕侍卫吧。”
罚跪还要管饭,容与第一次见。
“一个影卫有什么好聊的。”沈归离剥了个橘子喂给他。
“我听人说,一个多月前,你差点将他退回鬼隐?”
沈归离动作一顿,神色阴鸷,“哪个不知死活的,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容与并不在意,“上回你与慕侍卫一同出岛,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见眼前的人脸色变得难看,便知自己猜对了。
“慕侍卫做了有损长乐岛的事?”
沈归离冷笑,“他倒是敢。”慕风若是敢做出有害长乐岛的事,就不是简简单单废弃那么简单了,敢背叛他,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可两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至今耿耿于怀,无法疏解,他盯着手里的橘子看了一会儿,沉着声,十分平静道,“我把慕风强ba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