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公错见这白衣人暗器厉害,这会也不记着进攻,拳化守势,要看尽了这白衣人的路数,再行反击,而那白衣人身上,似是有着无尽暗器,飞针、飞刀回旋飞舞,灵动无比。
只是任凭白衣人暗器再怎么多,待晁公错这会用出全力之后,就再也未曾伤得他的衣角,甚至那些暗器,最后也就是到了晁公错三尺之处,既不能动。
晁公错也不着急,这会有心要看透这小子的底细,一守一停,似是要看这白衣人能支持到多少时候,因此始终不出手攻击。
那白衣人久攻无果,立刻就又换了路数,此时再施展暗器,一枚一枚的暗器,犹如是画上一幅泼墨山水似的,纵横倚斜,气势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嗤嗤声响中,几道寒光,分袭晁公错右胸左肩,这会他像是也使出了全力,毫不姑息真气消耗,果然就破了之前晁公错的拳劲罗网。
晁公错却像是思虑周详,早藏于劲力,伏在胸前,但他料到的只是一着,却没料到白衣人竟是有两枚流星镖齐出,分袭他肩头两处。
暗器,也是有材质之分的,寻常暗器,这般争斗,只是用作消耗,但是白衣人现今所用的暗器,却是极其厉害,却像是精金所铸,专破内家劲力防御。
晁公错手掌扬处,挡住了刺向自己右胸而来的一枚流星镖,跟着右足一点,向后急射而出,但他退得再快,总不及暗器来如电闪,一声轻响过去,肩头青衣已破,触及肌肤,似是还迸出点鲜血来。
这般过招,哪怕晁公错再怎么说,也是他输了一招。
固然,那白衣人暗器,只是伤了他分毫,但输了一招就是输了。
不过,这会晁公错却是仍旧微笑道:“阁下武功确实非同小可,晁某也甚是佩服,那六脉神剑嘛,果然只是徒具虚名而已;这第一阵,晁某输了一招,可这第二阵,小子你若不想丢了性命,今日饶你,倒也无妨。”
杨恪远远闻听此言,摇了摇头,他身旁的柳莺莺这时轻声说道:
“这老头好不要脸!”
在这江湖上行走,怎么也得讲一些道义的,而晁公错这般武功,更要有宗师风范。
这输了一招,就是输了,按着寻常江湖场面,他也要收手不提。
可这会,却还念着第二阵来着,却是让人摇头。
那白衣人不答,闭目像是调息,过得一盏茶时分,方才睁开眼来,说道:“晁七杀,你既然想要丢面,那我也不妨接着——”
晁公错这时脸上先是一冷,然后一喜,立刻问道:“小子你可真是要比拼这第二阵?”
白衣人道:“某自听闻,大丈夫言而有信,我辈武者,又何吝一战,又岂会畏难而退?”
晁公错这时,冷冷一笑,道:“小子好胆,那就请接招罢!”
他果然抛弃了宗师的脸面,这会竟是当先出招,此人脸皮,着实令人惊叹。
只见,晁公错说完,双拳就缓缓推出,杨恪跟前,这会已然没有人了。
本来杨恪站的远,之前还有人挡着,不过待白衣人和晁公错比武开始,却都步步后撤,避让开来。
却是那暗器不长眼,晁公错挥洒拳劲,自也不会顾惜周围百姓。
懂武功的,还是不懂武功的,这会都步步避让开来,这会杨恪却是站到了前面。
隔着十来丈的距离,杨恪就感到各有两股劲力从晁公错拳头上施出。
自然非是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晁公错这一下,已然用出了全力。
白衣人手中没有了折扇,面对这一招,仍是一招‘漫天花雨’,道道针芒闪过——
晁公错推出了一招,便即收招,他当下像是并不急着攻击,自身防备白衣人还有什么奇招,静以观变,看白衣人还有甚么厉害的后着。
只见黑烟越来越浓,攻势极为凌厉。
这般谨慎的宗师,可真是少见了;杨恪远远观望,这会都不禁感叹,果然能活这么久,让当年那些同辈叹为观止,这面皮也着实够厚。
杨恪这时已然瞧出了几分,白衣人的武功十分不错,似是大家传承,但武功也还不到宗师之境,还差着一分积累。
而晁公错,武功比之白衣人强了不知多少,可还如此谨慎,真真是没有武者半点‘勇猛精进’之心。
晁公错此时正在暗暗奇怪:“这小子如此全力出击,所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又如何能够持久?”
所以,他料想这小子决计不会这般没有见识,必是另有诡计,当下紧守门户,一颗心灵活泼泼地,以便随机应变。
只见,过不到片刻,道道流星镖,忽地从那白衣人手中掷出,四面八方向晁公错飞至。
果然如此!
晁公错心想道:“强弩之末,何足道哉?”
双拳展开,一一封住,双方力道一触,那能断玉分金的流星镖,被他拳劲碰着,却是片片粉碎,那碎片又自向晁公错攻袭而至——
刹那间,漫天花雨落下,晁公错却是毫不畏惧,鼓荡真力,护住了全身。
他已然瞧出,这小子武功用到了此时,已然是强弩之末——
武林中,暗器这门功夫,厉害是厉害了,用的精深,丝毫不比剑法、刀法之类差上分毫。
但却有一弱点,那就是暗器之物,乃是不可再生的。
一旦扔出去了,自然手里也就没了。
这白衣小子,哪怕就是浑身上下装满了暗器,可到了现在,那也要没了吧。
尤其是那断玉截金的流星镖——
晁公错嘴角含笑,正要挡下这些个流星镖,之后嘲讽一番,拿下这小子,让他师长上门来换——
这也是常理,武林中常有之事,得罪了人,又有背景的,那么就自然会被敌人拿了,一时间性命无忧,但皮肉之苦,却是终究少不了的。
甚至,晁公错拿下这白衣人之后,只要不伤及他的性命,那么将来,他就是武功有成,只要还是正教中人,那就不能报复晁公错,甚至是南海派的所有人。
这正是武林正道的规矩。
晁公错想着,该勒索些什么,他瞧出这小子武功不错,一手暗器武功,称得上年轻一辈中仅有几人。
那么这般武功,来头自然也不会小了,应是唐门中人了。
南海派和唐门,没甚交情,但也没有仇怨,自是不愿意平白得罪了。
没等晁公错想好,该用什么手段拿下这白衣小子,这时,他耳边,忽地响起几声惨叫——
只见,几道嗤嗤作响的流星镖,磕在晁公错的拳头上,化为道道乌光,漫天洒下,晁公错这时,全力防备之下,这些个散乱的暗器,自是伤不得他。
但这些个乌光,却是猛然一疾,约有十来道,却是射至晁公错的身后。
不等晁公错反应过来,他身后正持着黄金棍,全神贯注看着场中争斗的凤天南,忽地觉得身上一痛,他眼目中,这时才瞧见几道乌光,正朝他射至。
而他身边,他的儿子,还有簇拥在他身边的几个打手头目,俱都一声惨叫——
“小子好胆!”
晁公错这时,方才察觉,那小子的目标竟不是他,而是他起意护着的几人。
若是之前,晁公错还有意护着凤天南等人。
也是因此,方才竟是让白衣人的暗器,伤着了他,输了一招。
可这会,晁公错已然忘记了,他却是将这白衣人,想成了那些行走江湖不久的年轻侠少,觉得他定然不会干出这等事来。
却是疏忽了防备,然后那些个暗器,就将他要护着的目标,全然夺命——
“你敢——”
随着凤天南惨叫声一起的,还有一声女声娇喝,一道黄影自庙中扑出,道道寒光,犹如柳絮,朝着白衣人扫落——
而这时,晁公错回头一看,也举拳扑上。
他也是心中怒极了,若不是心中想着留手,这小子他早就拿下了,可如今这小子,却是不识好歹,还敢下此毒手,他怎么能饶了?
从庙中扑出的那黄影,身似杨柳枝般飘摇着,手中剑光绵密,,如拔丝、如肃茧、如长江水河,滔滔不绝——
一时间竟是困住了那白衣人,而这会,晁公错也立即扑上,拳头硕大,眼看就要一拳将这白衣人,降服在地。
而这时,晁公错耳边却是听到一声招呼:“晁老何必和我们年轻人置气——”
未等晁公错听个明白,他就见得眼前两道寒光,一紫一青,将将抵住自己的拳头。
当当两声鸣响,晁公错立即收拳后退,却是在触及那两柄剑时,竟是察觉拳头上如中芒刺,竟是有些许疼痛感觉。
显然是拳头上的劲力,护不住他了。
也是敌人的剑气,着实厉害。
晁公错如何还不明白,这是遇上了一位,势均力敌的剑道宗师。
回身望去,他就看见杨恪了,顿时眼目一缩。
自去年以来,杨恪之名,传遍天下,先文后武,自燕云至西域,晁公错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