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容诋毁(1 / 1)

他们注意到,那窗户上的钉子,是新敲进去的。

从公主的寝宫离开后,他们啐了一口。

“那玉锦真是个刁奴!明明已经修好了还让我们白跑一趟。”

“我看啊,这指不定是公主故意让那刁奴戏耍咱们。”

“可不是,好不容易把淳贵妃赶出了宫,如今她这位嫡亲公主可就威风了。”

宫道前逆光走来一个人,修长宽厚的手闲适地搭在挂着红色剑穗的佩剑上,黄昏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淡淡的日光在他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脚步沉稳,无声无息的气场迫人得紧。

内务府的人静候在一旁,给他让开了道,在经过自己面前时,还不忘道一声,“策护卫。”

策宸凨眉眼未抬,压根就没有看他们,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宫道内寂静了好一会,这几个内务府的人倒是不敢再多有言语,快步离开。

乌鸦纷纷乱乱的盘旋在破旧的屋子上空,衬得晚霞更是红艳。

策宸凨迈步跨入自己的屋内,抬眼瞥见了桌上摆着的榔头和钉子,随手拿起,丢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皇上等了白玉部落的首领整整一日,直至日过西山,月上柳枝头,他失了耐心,才命人摆上了晚膳,便有太监跑进来通报。

“陛下,白玉部落首领到了,此时正在宫门口。”

皇帝才夹了一块红烧肉,连尝都没有尝一口,他气得摔了筷子。

宫人跪了一屋子。

“摆驾迎接!”

他沉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沉着怒气走出了殿外。

北斗星斜,暖和的南风轻轻吹拂过柳枝条。

宫城红墙上挂了一排的灯笼,文武百官皆是候在石阶之下,静候地等待皇帝。

白玉部落的首领桑元拓双手插在腰间,桀骜不驯的面上呈着明显的不耐,在宫门前来回踱步。

他们这个部落的人身形健硕,与南蜀人相比,甚是高大威猛。

是以这首领看着面前的那些侍卫,都觉着是在瞧一群小矮子。

桑元拓忽而站定在冷面的少年侍卫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与他身形相似的人。

“我听说,你们南蜀的嫡亲公主与身高九尺的侍卫有染。”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策宸凨,眯眼冷笑,“我瞧着你挺像那个侍卫,是你吗?”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神经紧绷地看了过去。

这策护卫贯来冷着一张俊俏的脸蛋,不曾见他对谁低过头。

两三个站在前头的武将不动声色地盯着策宸凨,若是他有异动,即刻将他押住,倒也不会冲撞了白玉部落的首领。

少年侍卫平静地抬眼,同桑元拓对视着。

“首领刚入城,只收到了一半的消息。”

他嗓音淡漠,没有一丝情绪可被人窥探。

“那另一半消息是什么?”桑元拓上前逼近他,挑起眉头。

如此迫人的气势,便是那两三个武将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独独策宸凨没有。

他拱手微微俯身,瞧着这礼行的甚是敬重,可身下的双脚半步都没有退让。

反倒是因他行礼的动作,桑元拓只得就此止步于他的手前。

“淳贵妃管理无能,才致不利公主的谣言四起。”

一旦牵扯上了后宫的是非,那绝非是两三句就能言明的。

桑元拓冷笑了一声,“如此最好,我可不想我花了这么心思娶回部落的是个不贞洁的女子。”

策宸凨握剑的手紧了紧,落在身侧的手背青筋跳跃着,他垂下眼眸时,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众人皆是以为这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还未松一口气,却听到这冷面的少年侍卫不温不淡地出言提醒着那部落首领。

“公主金枝玉叶,声誉不容诋毁,还望首领谨言慎行。”

文武百官适才倒吸的一口气还未呼出,此时大气不敢出,只得憋着。

桑元拓有些意外地挑眉瞥了他一眼,“原来你还有几分血性,我还以为你早就变成了这南蜀皇帝身边的一条不会吠的狗。”

众人缓缓地低下了头,面如死灰,心里默念着自家的皇帝怎么还没有来。

只有皇帝才能压得住这策护卫。

白玉部落的首领显然是知道这策宸凨是什么身世,故意如此说话,激怒策宸凨。

他们不由得想起那个在路上因麻风病死了的田公公。

那田公公可是没少挑衅策宸凨,他的死虽是拍案了,可在大多数的人心里都觉得,他的死甚是蹊跷。

触了策宸凨的逆鳞,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可他们都想错了,策宸凨不知没有什么举动,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完全没有被激怒。

苏禾霓站在一旁瞧的最是清楚。

桑元拓一开口,这策宸凨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只是因为天色太暗,难以叫人察觉。

明明早就被激怒了,可为什么一瞬之间他能平静至此?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被激怒的人似乎变成了桑元拓。

他冷笑着看着策宸凨,面上带着四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和鲜明的不屑。

“你爹若是在,定是懊悔当年死的时候,没有将你一并带走,让你徒留在这世上,丢尽他的颜面。”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想起了。

这策家是异族,原是百越族人,后来归顺于南蜀,助南蜀一臂之力,瓦解了百越族,先皇特封策老爷为侯爷。

百越族至此一分为二,一部分人亡命天下,成了海寇,另一部分的人自立成了白玉部落。

说起来,这白玉部落的首领与策宸凨,实乃同宗。

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知道的人也只是了解其中一二罢了,并不知晓全部的事情。

气氛僵持的很是微妙。

皇帝坐在轿上被人抬着过来,他远远地就瞧见了那白玉部落正同策宸凨交谈着什么,双眸阴鸷的沉了下来。

当轿子落地时,他被太监参扶着起身,面上却是笑意满满,全然不见怒意。

当席面摆上来时,已是亥时,不少大臣面露困意,偷摸着用手掩着嘴巴,打着哈欠。

桑元拓坐在席上,先是扫过众人,随后转头明知故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嫡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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