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十分美丽的女人头颅,一双无神的杏仁眼还没有合拢,精美的黄金头饰虽然已经歪斜,但仍然能看出是新娘打扮。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药王庄偌大的前院,如同一锅滴了冷水的滚油,几乎要沸腾起来!
“天哪,这……这是新娘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造孽啊,造孽啊……”
“北海剑派想要做什么?”
“简直是丧心病狂!”
院子里一片哗然,秋雨桐完全愣住了,陆霄也轻轻蹙起了眉头。
“阿宁?”徐秋石呆望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双腿不由自主地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他傻傻地趴在地上,一双滑稽的三白眼仍然死死盯着那颗头颅,而后重重喘了两口气,挣扎着往前爬去,那蠕动的姿势几乎丑陋到了极点,但却没有人发出笑声。
数百道目光盯着他,院子里简直安静得可怕。
过了不知道多久,徐秋石终于爬到了头颅旁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新娘的脸颊。
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轻轻抖了抖。
就在这一瞬间,这位古怪暴躁的大庄主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猛地仰头向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几乎不似人声的嚎叫!
“啊——啊——啊——”
这嚎叫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如同濒死的孤狼一般撕心裂肺,有些女修已经悄悄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陈无伤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脚底轻轻一点,从屋檐上落进了院子里:“老三,老四,你们也下来。”
“是,二师兄。”
东厢房屋檐上的红衣剑修罗无垢,和西厢房屋檐上的灰衣道人屠无畏,也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陈无伤、罗无垢和屠无畏!归无涯的三个师弟都来了……看来今天,北海剑派是铁了心要搞药王庄。”
“啧,怕不是要大开杀戒。”
“也不知道这药王庄,是怎么得罪了归无涯?”
“谁知道呢?归无涯,鬼乌鸦,啧啧。”
“小声点儿,别惹祸上身。”
对于这些议论,陈无伤恍若未闻一般,一双石头般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秋石:“徐秋石,你可知罪?”
“陈无伤,我操你大爷!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徐秋石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跌跌撞撞爬了起来,猛地向陈无伤扑去!
“杀我?”陈无伤嗤笑一声,连剑带鞘,随手一挥!
“砰!!”
徐秋石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击,狠狠挥出了两丈有余,“砰!”一声落进了旁边的人群里,顿时“哇”地一声,呕出一滩腥热的鲜血!
“啊!”“天哪!”人群发出一阵惊叫,如同受惊的蚂蚁一般四下散开,只留下空地上的徐秋石。
众人有的惊讶地望着徐秋石,有的心有余悸地偷瞟着陈无伤,有的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有人吃惊,有人愤怒,有人好奇,有人叹息……毒龙教主巫胜男轻叹一声,别开了眼睛,轻轻抚弄着手里的小蛇。而极乐宫主薛怀柔则眼睛发亮,笑嘻嘻地盯着徐秋石:“哎呀,吐血了,还真是可怜呐。”
徐秋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着鲜血,瘦长的手指痉挛一般抠着泥土:“陈无伤,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阿宁……阿宁……阿宁啊!!”
几名年轻的女修,眼圈已经红了。
“师姐,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嘘,小声点儿,北海剑派可不是咱们小门小派惹得起的,别给师父惹麻烦了。”
“可是,南山寺的无尘大师,还有朔雪城的白峰主和桑峰主都在这儿,北海剑派他们怎么敢如此……”
众人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主桌,望向无尘大师,以及白寒渊和桑灵溪。
桑灵溪已经沉不住气了,霍然站起身来,又低头看了看正在品茶的白寒渊,跌足叫道:“二师兄!”
秋雨桐也忍不住望向白寒渊。
这位二师兄虽然冷口冷面,但剑术极高,而且生平最憎恨欺凌弱小。秋雨桐小时候随师兄们下山逛集市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这位二师兄是怎么把一伙欺负卖菜老婆婆的小流氓,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连这种小事,二师兄都忍不住插手,何况北海剑派如此做派?
白寒渊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茶,才轻轻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颗新娘头颅,又缓缓将目光转到陈无伤脸上。
而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子中间,冷冷地看着陈无伤。
陈无伤被他看得心中发憷,勉强笑了笑:“怎么,白峰主想要为这徐秋石出头?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你就是归无涯的二师弟,陈无伤?”白寒渊淡淡道,“我听说,你绰号……风雪鬼神?”
陈无伤硬着头皮道:“不错!不知白峰主有何指教?”
“那你可知我这柄剑,叫什么?”
众人忍不住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天下皆知,朔雪城傲雪峰主的本命剑,名为——“斩风雪”。
风雪鬼神,斩风雪。
四下一片安静,数百道目光都望着院子正中两人,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有一个想法——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陈无伤苍白的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勉强扯了扯嘴角:“白峰主若想指教在下,今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今天,却不是什么好时机。”
“我白寒渊教训人,还要挑日子吗?”白寒渊冷冷道。
陈无伤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忍了忍,才沉声道:“白峰主,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割了这女人脑袋?”
“禽兽的心思,我自然不知。”
“你……”陈无伤憋了憋,向旁边的红衣剑修罗无垢使了个眼色,“老三,驱魔粉。”
罗无垢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从腰间乾坤囊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大步走上前去,将瓶子里的一些白色粉末,细细撒在了那颗新娘头颅上面。
“嗤——”
随着粉末洒下,一阵青烟从头颅上冒起。
“诸位朋友,大家可要看仔细了!你们瞧瞧,这位药王庄的新嫁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陈无伤朗声道。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颗头颅的脖颈、脸颊、耳畔,逐渐浮现了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细鳞,闪烁着不祥的血色暗光。
“她……她是魔族!她是魔族啊!!”
极度的寂静之中,有人颤抖着喊出了声!不过瞬间,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院子里如同炸了锅。
“魔族?新娘是魔族?”
“她是魔族?徐秋石娶了个魔族?”
“我日他奶奶的,是个魔族?!”
这位新娘子,竟然是个魔族!
陈无伤冷冷道:“徐秋石,你勾结魔族妖女,谋夺我北海剑派的宝物,究竟意欲何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你对阿宁做了什么?!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徐秋石眼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忽然大吼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狠狠咬住了陈无伤的手腕!
陈无伤痛得“嘶”了一声,立刻反手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随着一声脆响,徐秋石被扇得倒在一旁,几乎爬不起身。
“徐秋石,你勾结魔族妖女,谋夺我派宝物,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我去你大爷的,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杀了阿宁,你还污蔑她是魔族……阿宁,我的阿宁……”
罗无垢冷哼一声,上前两步,踩住了徐秋石的背脊:“徐大神医,嘴巴放干净点儿!”
陈无伤缓缓抬头,望向白寒渊:“白峰主,你明白了吗?你还要与在下动手吗?”
白寒渊死死盯着那个布满黑色细鳞的女人头颅,一声不吭。
“白峰主,你可不要忘了,尊师是怎么陨落的!”陈无伤厉声道。
白寒渊低声道:“你给我闭嘴。”
桑灵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白寒渊:“二师兄……”
秋雨桐怔怔望着那颗魔族头颅,脑中一片混乱。这位美丽的新娘子,竟然是魔族?秋雨桐不曾与魔族交过手,只是听三师兄说起过,他们的师尊明慧真人,便是中了魔族的卑劣圈套,被围攻五天五夜,最后力竭自尽。
那时秋雨桐还很小,几乎没什么记忆,三师兄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娃娃,但是掌门师兄和二师兄,却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白寒渊盯着地上那颗魔族头颅,几乎难以自控地捏紧了拳头,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
他忍耐一般用力闭了闭眼睛,哑声道:“三师弟,我们走。”
桑灵溪犹豫地看了一眼徐秋石:“可是……”
“走!”白寒渊厉声道。
只听“刷——刷——”两声轻响,“斩风雪”和“烟波绿”两道明亮的剑光腾空而起,众人望着两道剑光如同流星般远去,忍不住纷纷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叹息魔族凶残,还是叹息没了好戏看。
无尘大师也缓缓起了身,细眉细眼的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双手合十,低声道:“原来是魔族余孽……阿弥陀佛。清慈、清慧,我们走吧。”
清慈和清慧齐声道:“是,师父。”
众人不由自主地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无尘大师带着两名弟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药王庄院门。
“怎么无尘大师也走了?”
“你难道不知道,无尘大师的师兄,就是被一个魔族妖女勾引,失了道心不说,最后还被剜了元丹,成了废人,生不如死!”
“哦哦,我听说过,方才忘了……”
“这位徐大神医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头颅显出魔族原形,竟然还执迷不悟,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
“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玉琴宫主林郁容面露不忍之色:“逐风,我们也走吧。”
林逐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一般:“哥哥!”
林郁容轻声道:“逐风,我们玉琴宫自身难保,管不了这许多,走吧。”
“可是,冬青他……”
“你走不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当没了这个弟弟!”
……
不过片刻,朔雪城、南山寺、玉琴宫的人便走了个精光,院子里仍然熙熙攘攘,但却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徐秋石趴在地上,轻轻抚摸着那颗魔族头颅,低声呢喃着:“阿宁……”而陈无伤、罗无垢、屠无畏三人呈犄角之势,包围着他。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余下的,只有围观众人或好奇,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或八卦戏谑的种种目光。
“那几个大能都走了,咱们要不要也走啊?”
“你急什么,看看热闹呗!咱们又不是魔族,北海剑派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
“也是,那就再看看……”
陈无伤揪着徐秋石的头发,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大庄主,跟我装傻是没用的。你伙同魔族妖女,谋夺我北海剑派宝物……你把那件东西藏哪儿了?”
“什么狗屁东西!你这杀千刀的……”
陈无伤冷笑一声,反手就是一个耳光:“东西呢?!”
“就算新娘是魔族,这也太过分了!”秋雨桐忍不住低声骂道,狠狠一按桌子,便要站起身来。
陆霄望着陈无伤和徐秋石,微微蹙起了眉头,而后轻轻按住秋雨桐的手背:“师尊,等等。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秋雨桐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凝神望去,只见陈无伤将嘴唇靠近了徐秋石的耳朵,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
这低低一句话,没有任何人在意,秋雨桐却如遭雷噬!
那个口型,陈无伤是在说——“那枚龟壳呢?”
龟壳,怎么又是龟壳?!
徐秋石披头散发地被陈无伤拎在手里,似乎被两记重重的耳光打懵了,呆呆望着地上那颗新娘头颅,三白眼里一点光也没有了,既不骂人,也不讨饶。
陈无伤不耐烦了,厉声道:“徐大庄主,问你话呢!我师兄之前接到了确切的消息,七年前北海剑派的叛徒凌无悔,就是来你这里疗伤的!他偷走的那件东西呢?!”
秋雨桐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怀里那枚小小的龟壳,脑子里乱成一团。
之前在大宁宫的时候,北海剑派的屠无畏、南山寺的清慈和尚,曾经同时来寻找这枚龟壳,当时清慈曾经说过,这枚龟壳,是南山寺前任方丈的遗物……清慈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而如今,陈无伤又说北海剑派的叛徒偷走了龟壳,看样子也不像说谎……
到底是谁在说谎?
突然之间,秋雨桐心中微微一亮。是了,他手中那块龟壳并不完整,只是整张龟壳的一部分……或许他手里这块龟壳,确实是南山寺前任方丈的遗物,不知为何流落到了大宁宫里,而陈无伤向徐秋石索要的那块龟壳,则是叛徒从北海剑派偷走的!
这龟壳到底有几块?
秋雨桐一阵心乱如麻,又抬眼往院子里望去。
他这一望,正好和徐秋石的目光对上了。
徐秋石愣愣地望着他,散乱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似乎认出了他。
“大庄主……”秋雨桐心中不忍,脚下微微一动,便要迈出去。他如今刚刚治好寒毒,身子虚弱不说,修为也十分低微,这一步迈出去,不一定救得了徐秋石,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但他实在不能不管。
陆霄一把拽住他,急道:“师尊!”
秋雨桐低斥道:“霄儿,放手!”
徐秋石乞求一般望着秋雨桐,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似乎在阻止他强出头,而后蠕动着嘴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秋雨桐已经明白了。
“救、我、弟、弟。”
电光石火间,秋雨桐意识到了徐秋石想要做什么,他心中陡然一惊,正想要阻止,可是徐秋石已经猛然一个旋身,整个人扑在了陈无伤剑上!又一口狠狠咬住了陈无伤的脖颈!
“嗤——”一声轻响,雪亮的长剑洞穿了这位神医的胸口,鲜血喷溅!
众人一阵惊呼!
而陈无伤“嗷!”地惨叫一声,拼命想把将徐秋石推开,可徐秋石牙关咬得太紧,一时半会儿竟然推不开!
直到罗无垢一步上前,揪着徐秋石的头发狠狠一拽,才将他拽了下来!
陈无伤紧紧捂着受伤的脖颈,手指缝里鲜血汩汩直冒,鲜血映衬之下,他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屠了药王庄!”
徐秋石没搭理他,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努力向那个头颅挪去:“阿宁,阿宁……我陪你来了……”
他这就样爬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院子里一片死寂。
秋雨桐望着那道长长的惨淡血痕,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有点眩晕,脚下极其轻微地晃了晃。他胸口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又是愤怒,又是悲恸,却只能狠狠咬着牙,嘴里全是浓厚的血腥味儿……他必须清醒,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救……
秋雨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清明过来。他悄悄往后退去,一边努力推开身边挤挤攘攘的众人,一边向主桌的方向挤去。
方才,徐冬青就在那个方向。
徐秋石死了,陈无伤若要逼供,下一个就是徐冬青。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只能趁着徐秋石的死造成的这场混乱,把徐冬青带走。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师尊!”
秋雨桐低声道:“霄儿,放开我!”
陆霄漆黑的凤眸紧紧盯着他,神色焦灼而无奈,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师尊,太危险了。”
“你先走,别管我!”秋雨桐心中着急,用力甩了甩手,可是陆霄的手如同铁箍一般,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根本甩不开!
秋雨桐忍了忍,只能压低了声音,急切道:“我承诺过大庄主,要为他办一件事情……他临死托孤,我决不能忘恩负义。徐冬青,我一定要救。”
陆霄盯着他,忽然轻声道:“好,我陪你去。”
他不再多说什么,拉着秋雨桐,努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拼命往主桌的方向挤了过去。
片刻之后,二人终于找到了徐冬青。这位少年庄主跌坐在桌旁,半个身子都被厚厚的桌布遮掩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几乎吓傻了,或许正因为这样,周围的人反而没有注意到他。
他茫然地望着秋雨桐:“哥哥怎么了?哥哥,哥哥……”
秋雨桐一把抓住他的手,又怕引起周围人的主意,只能低声道:“别说话,跟我走!”
“哥哥……”徐冬青瘫坐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秋雨桐焦急到了极点,可是又没有办法,“你……”
“师尊,我来吧。”陆霄蹙紧了眉头,轻轻拨开秋雨桐,扯下外袍往徐冬青脑袋上胡乱一裹,又拿起一杯酒直接泼在他身上,而后一把将人背了起来,放粗了嗓子:“给爷让一让,爷这兄弟喝醉了!让一让,让一让……”
秋雨桐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好在院子里人山人海,都在惊呼徐秋石撞剑自尽,竟然没有人留意他们,不过片刻,三人便窸窸窣窣地挤出了人群。
刚刚走出偏门,便听见院子里一阵骚动,陈无伤厉声道:“人呢?”
“方才还在那边的!”这是罗无垢的声音。
“他们开始找人了!”秋雨桐低声道,“我们得快点儿出去,离开这里!”
陆霄咬牙道:“来不及了。他们会御剑,我们跑不过的。”
秋雨桐抿了抿唇,断然道:“我留在这里,或许可以挡住他们片刻。霄儿,你带着他赶紧走!”
陆霄沉默了片刻,而后几乎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你怎么总是这样!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秋雨桐愣住了。
看着秋雨桐愕然的神色,陆霄的声音又哑了,颤抖得几乎说不下去:“你以为,你以为……如果,如果……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秋雨桐轻声道:“霄儿?”
陆霄闭了闭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而后侧头问道:“二庄主,药王庄里,可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徐冬青趴在他背上,整个人傻愣愣的。
“啪!”陆霄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同时厉声道,“二庄主,药王庄有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
徐冬青似乎被这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哆哆嗦嗦道:“后,后面药房,有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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