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挠了挠鸟窝一样的头,坐起身来:“你们俩大眼瞪小眼干什么呢,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本以为他能做出什么深刻的战后感言,说了半天还是离不开吃,我嘲笑了胖子几句开始煮饭,鉴于这已经是倒数第二站,可以说是胜利在望,我破格拿出珍藏食材——四包出前一丁方便面。腊肉和火腿往里面一加,配上几包脱水蔬菜,方便面本来就香气四溢,胖子馋的差点跳过来把锅抢走。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吸食着面,一边感叹说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要是在加个蛋那真是神仙一般的体验了。我噗嗤地笑了出来,从包里掏出珍藏食材——真空包装的卤蛋。我总共只带了6个,今天吃3个,最后一顿晚餐再吃3个,如果运气好,兴许我们明天就可以解决最后一个墓室。
卤蛋一放进胖子的饭盒了,胖子几乎是发了疯,那么硕大的一个脑袋差点整个钻进饭盒里去,笑得我没法继续吃下去:“我说胖子,你这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胖子连回怼我的时间都没有,稀里呼噜吃得香。
正当我继续笑得浑身发抖时,一个卤蛋落入我的碗中。我纳闷地“咦”了一声,转头看闷油瓶,他把卤蛋分给了我,此时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吃泡面了。
我赶紧把卤蛋夹回他的碗里:“咱们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他又夹了回来:“我不爱吃这个。”
我心中暗笑,这个可骗不了人,我和闷油瓶也相处了不多不少12年了,闷油瓶的字典里可没有“爱吃”“不爱吃”这种喜好类的词汇,吃东西对他来说只是果腹而已,没有味道的区别,哪来不爱吃一说,肯定是因为现在“物资短缺”,他想让给我,让我多吃一个。哎哟,这闷油瓶子怎么变得和妈妈似的,为了把好东西让给孩子吃,总说自己不爱吃。
这么一会儿工夫,胖子已经把他自己的饭盒吃了个底朝天,回头看到我和小哥“孔融让梨”的场景,一双筷子就伸了过来:“别争了,不爱吃给我吃。”闷油瓶不着痕迹地躲过了胖子的魔爪,夹起卤蛋吃了起来。
“咳咳”,胖子看不下去了:“不带你们这样秀恩爱的,刚才天真被喷火蛇尾巴缠住了,小哥你立马就爬过去救他,几刀就把蛇尾巴切掉了,也不怕被甩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用眼角偷偷去看闷油瓶的反应,结果是没有任何反应,他面无表情地把饭盒里的泡面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拿出瓶装水去洗饭盒了。
吃过晚饭已是深夜时分,我们还不知道通往下一个墓室的机关如何开启,但我们三个都是人困马乏,最好的选择还是先把帐篷搭起来过夜,一切待明早再说。闷油瓶安慰我说,他刚才去割蛇胆的时候,看到翼火蛇盘踞的那面“墙壁”其实是一个洞穴,他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认定这个洞穴一定通往什么地方,绝对不是一条死路,所以明早他会再去探路,看看是不是通往轸水蚓的路。
胖子听到“割蛇胆”三个字一下子来了兴致,忙追问是什么蛇胆,我就一五一十地把闷油瓶告诉我的都和胖子转述了一遍。胖子两眼冒出精光:“可以啊,家有一哥如有一宝,宝贝自动探测仪。这趟下来,虽然说明器没摸到什么,这珍贵药材收到两味,还都是千年级别的,太值了。”
“太值了?你要是刚才被卓耿烧成了烤乳猪你就知道值不值了。”我没好气地瞥了胖子一眼,想想刚才的场面还是后怕。
胖子不理我,继续说:“怪不得刚才我说实在不行就用雷管炸它的时候,小哥那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合着是怕这翼火蛇胆炸的灰飞烟灭啊。我说小哥,以后这种事儿你得提前招呼,免得我这一失手把这么价值连城的玩意儿给毁了。”
我真的怀疑胖子最近是不是背着我们俩报了什么语文补习班,眼看着句子越说越长,成语用得也越来越多,不像是他原来的文学素养啊。
闷油瓶还是面无表情,没有要回答胖子的意思,往墙上一靠开始发呆。我接过接力棒回答道:“那能提前告诉你吗,就你那个财迷样儿,要是知道那蛇胆这么金贵,打死你也不敢用雷管炸,说不定开枪都得选半天地方,这叫做‘投鼠忌器’你懂吗,你不敢放开手脚去干那喷火蛇,咱仨到时候全被喷成全聚德烤鸭了你负责啊。”
“哼,”胖子不屑地一翻白眼,“为什么是全聚德烤鸭而不是便宜坊烤鸭。”
“……”胖子在不按套路出牌方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这个回应真是始料未及,可小爷我的民俗文化知识也不是白给的,“便宜坊那是焖炉烤鸭,不见明火,全聚德才是挂炉。被那翼火蛇喷一下您就是明火烤透的,所以是全聚德。只不过你是烤乳猪,我和小哥才是全聚德。”
“咳呦喂,小三爷不得了啊,比胖爷我还北京土著呢,道地的老北京胡同串子啊。”
“说谁胡同串子呢,还草鞋底子呢,白给我都不当。好了好了,睡觉去,明天最后一个墓室了。”
和胖子唇枪舌战一番我也累了,起身去支帐篷,胖子也伸了个懒腰,从包里掏出帐篷开始支。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我把闷油瓶拉进帐篷里,解开他的绷带,惊讶地发现肩头的伤居然好了大半。
“你们张家真不是凡人。”我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
闷油瓶静默了一会儿回答说:“把千月茸和翼火蛇胆服下之后你也不是凡人了。”
“哪跟哪啊,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这自我愈合速度,可以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闷油瓶不再说话,任由我帮他扎上绷带,然后按进睡袋里。
“小哥,明早起来你要是觉得伤得还厉害咱们就在这再休息一天,咱们带的食物足够,等你身体没问题了再出发,千万别硬撑着。”
闷油瓶转过头来看着我,那对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睡了。我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也是腰酸背痛,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胖子已经把无烟炉和锅支上了,看来是我醒得太晚,胖子等不及打算自己动手了。往四周一看,闷油瓶不见踪影,我便问胖子:“小哥呢?”
胖子往墓室里一示意,“里面呢。”
“进去了?”
“估计是去探路了吧,昨晚睡前他不是说要去洞穴里探一探。”
“好吧。”我坐下来,拿出最后一点米,开始煮粥。粥煮好了闷油瓶也从石门中出来了,让我怀疑他是算好了时间的。
“怎么样?”我抬头问他。
“应该是通到下一个墓室的。”
“那太好了,吃完咱们就出发。”
轸水蚓是最后一宿,属水,俗话说“轸宿凶星不敢当,人离财散有消亡,葬埋婚姻皆不利,朝朝日日有惊慌。”,说的就是这一宿多凶。再凶这前六个墓室不也熬过来了,我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又看向平静如水的闷油瓶,顿时整个人就放松了。
我们三个背起背包,现在是感觉到背包有点见轻了。闷油瓶打头,我们又进到石门里,向之前翼火蛇盘踞的黑暗中走去。走近一看,确实是一个山洞一样的空间,里面很深,走着走着,灯奴的光线已经照不到里面,我们又打起矿灯和手电。
闷油瓶停下,把耳朵贴在洞壁上仔细地听,然后告诉我们,远处有水声。下一个墓室里面有水?我看了胖子一眼,在秦岭被哲罗鲑追捕,在水道里遭遇食人娃娃鱼的经历重叠在眼前。在水里反击真的很难,开枪也有走火的风险,所以我和胖子都默默掏出大白狗腿拿在手里,继续沿洞穴前进。
这个鬼洞穴真的是“道阻且长”,弯来弯去没个尽头,但也没有任何机关设置,不知道走了多久,要不是洞穴相对来说比较狭窄,我都想直接坐下来安营扎寨休息一会儿了。
闷油瓶打了个手势,我们停下来,他再次把耳朵贴在洞壁上聆听,然后点点头对我和胖子说:“快到了。”
大约又行了一里路,终于看到了一扇石门,像翼火蛇墓室的石门一样简陋,即便不会找机关,砸也能砸开。当然前面的经验告诉我们,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人家设置这门根本不是为了防着你的,石门不是重点,重点一般都在于里面的东西,比如说一墙的蛇再加上一个卓耿一样的终极boss在里面等着你。
通过轸水蚓这名字,还有闷油瓶听到的水声,我基本可以判断这墓室里有水,估计机关或者某些危险的东西也都是在水里的,水下作战难度何止地面的十倍百倍,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闷油瓶很快找到了墙上的机关,石门应声向两边打开,一个开阔的空间呈现在我们眼前。不出所料室内没有地面,而是一潭水,两边的墙壁和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光秃秃的土胚墙,而是藤蔓交错,爬满各种植物。看起来我们需要涉水过去,因为对岸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出口,而这水上没有桥或者铁索之类的东西。
闷油瓶蹲在水边,屏气凝神向水下望去,水面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纹,看起来像是一潭死水。
“水好像不深,能淌过去。”胖子也观察了一下水的深度。
小哥只是摇了摇头:“确实不深,能走过去,但是水下有东西。”
听了这话我有点紧张,咽了一口唾沫,爬在岸边仔仔细细地往下看着,水下一片黑暗,在矿灯的照射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要不咱们靠着边过去,扒着墙面,尽量不沾水?”胖子看着两边墙壁上的盘根错节,提出了新的建议。
小哥仍然是摇头:“那墙上也有东西。”
“那怎么办啊,什么东西,咱们这装备能对付的了吗?”我问道。
闷油瓶沉思了一会儿说:“从水里过,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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