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定风波(5)(1 / 1)

前世云意姿十岁时,周洲便因一场暗杀而死,真相不明不白。而云意姿也在同年,被公孙族人送入周宫之中,成为一个小小司植。

其实对于如今的云意姿来说,距离周洲的逝去,已满打满算过了十七年。

太久了,久到她很少会准确地想起周洲,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符号,若有若无地存活于心底。

曾经云意姿觉得骄傲,因为她与周洲生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瞳色也很是相近。

不过虽然容貌相似,气质却是迥异,云意姿自小养成一副和善温柔的性子,那位周洲,举手投足之间却如同男儿一般,爽朗大气、不拘小节。

很多时候云意姿也很惊奇,前世在梁宫是如何撑下去的,后来她才想明白,也许儿时与那位长公主的回忆,还有赭苏的陪伴,就是支撑着她在那段黑暗年月里活下去的全部信念。

只是日复一日,周洲的容色在冗长的岁月里渐渐地淡了,没了……再后来,赭苏也死了。

云意姿从幼年记事起,便帮着种些草药,后来直接负责药圃的打理之事,周洲常常来转悠,自然与她有许多接触。

一直以来,对于云意姿来说,周洲不是那个不败的神话,不是威风堂堂的女将,而是她打从心里敬爱,如姐如母一般的存在。

将本为弃婴的她留在府上养大,教导,是她贵不可言的贵人。

她所侍奉的那位贵人,乃是周昙君的亲姑姑,周国大长公主周洲。

那是一位巾帼女将。

很久了,久得如同是上上辈子的事儿。记忆掀开来,甚至卷着尘埃的气息。

重活一世,没有想到还有人记得她,还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

肖宗瑛仔细端详云意姿,眯起了眼:“之前没发现,你与孤的一个故人,生得倒有三分相似。可惜……”

肖宗瑛惋惜一叹,“她已故去多年。”

“你是,王后身边那个媵人?”

云意姿未成为宫中司植、并随周昙君陪嫁之前,乃是宫外一贵族府中的家人子,从记事起,便在府中从事为婢。

当年外寇作乱,烽火连绵至周国都城外,而国中老将病朽无人可用,先国主膝下世子又年幼积弱,危急存亡之秋,是国主的嫡亲妹妹周洲临危受命,站到了千万人前。

自从战事休后,周洲一直闲居长公主府,因她身带旧伤,有人为她建造了一片药圃,种满许多珍稀药材。

擦去胭脂,褪下红妆,着武服精铠,一杆红缨枪挑过无数胡寇头颅,与大显众将击退外敌,荡平外寇十六州,从此一统百国。

挥槊当关百战后,周洲之名仍然响彻。

“故人?”越嘉怜闻言,也细细打量起来,云意姿则默默垂眼。

她知晓王上说的故人是谁。

她便再无挂牵。

可惜这一世没有从头开始,老天偏偏让她重生在十七岁这一年,再也没有机会与周洲见上一面。

从前,也有人惊异,调侃云意姿是周洲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只不过,周洲确是公孙夫人与先国主唯一的女儿。

也许是因年岁渐长,云意姿的眉眼间愈发显出与那位巾帼公主的相似来,才会让见过她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越嘉怜突然指着云意姿叫道:

“我见过你,在一张画上!”

难怪,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之前越嘉怜无意在书房中见过一幅画卷,画中之人,胯.下骑着骏马,身穿银甲,持一杆红缨枪,似一飒爽少年。

可那回眸看来的情态,又盈盈清澈如秋水,分明昭示着,那是一位女子。

她的双眼,与这姓云的媵人同样是琥珀之色……!

越嘉怜正要出口,被肖宗瑛厉声打断:

“住嘴!”

“你做的好事,孤一会再跟你清算,”肖宗瑛狠狠瞪了越嘉怜一眼,问那医官:

“公子珏情况如何?”

那医官一大把年纪胡子抖擞,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不停地抬袖抹去:

“待臣施针以后,给公子开几副清火泄、泄.欲的药剂,想、想必便能无碍了。”

他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道:“只、只不过公子年幼,一下摄进如此烈的药物,恐怕会会会落下后、后遗症。”

任谁挺枪挺了老半天,那物都会受到一些损害。真是造孽了!他双腿发抖强忍着恐惧,方才他跟王上就在门外,自个儿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的人了,竟然还听到这些秘辛,更何况公子珏的这个、这个病症……

老命休矣。

他说完话的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沉默。

尴尬的沉默。

王炀之眼观鼻鼻观心,越嘉怜一脸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而云意姿方方缓过神来,硬是按捺住了扶额冲动。

老天!还能不能好了,小病秧子要是知道,怕是屋顶都给掀了。

肖宗瑛摸摸鼻子,咳一声:

“能治好么?”

医官犹豫,“回王上,臣学艺不精,只怕是,有、有心无力……不过!不过医正的医术远在臣之上,曾与臣讨论研制出了一些固、固本培元的方子。对了,之前公子中毒,亦是他给公子诊治……且,若是公子相熟的医者,对病情恢复也有好处。请王上令医正为公子主治,定能对公子的病症大有裨益。”

肖宗瑛点头:“如此,你先施针罢。”

这么一说,众人不便在场,旋即都退出了内间。

屏风挡着,倒也私.密。

这下便是关于处置的问题了。

肖宗瑛负手,拧眉对越嘉怜道:

“虞夫人吃斋念佛,孤以为你时常进宫,应当能沾得些佛性,看来是孤错了。”

方才逡巡四周,见到满地的血,以及那两帮打得鼻青脸肿的守卫,肖宗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宗姬,从今日开始,你便好生待在府中修身养性罢!“

这是要禁她足的意思了!

云意姿却想,这罚得也太轻了。王上心中的天平还是倒向了越家,倒向了那个令先王身死的秘密。

越嘉怜不服:

“王上,难道只定妾身的罪,不追究她?”

她指向一直敛目不语的云意姿。

“如何?”肖宗瑛冷哼,“你做的好事,难道要孤杀人灭口么?”

“自然不是了。”

越嘉怜美目一柔,掷地有声道:

“一方有难,一方便巴巴赶来相救。既是惺惺相惜的有情之人,若得王上成全,岂不正是美事一桩?恰逢王后新立,如能亲上加亲,可谓是双喜临门呢!”

听了这话,云意姿与王炀之俱都脸色一变,肖宗瑛却将浓眉一拢,沉吟起来,似在考量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电光火石之间,云意姿猛地醒悟,越嘉怜哪里是在请王上做月老牵红线,分明是在暗中请求王上,替她掩盖丑事!

若是将今日之事颠倒黑白,对外说成是她与肖珏私相授受……!

公子珏与周国媵人勾搭不清,私下亲密,必将声名大落、为人不齿!

而云意姿,背上淫.乱后宫的罪名,必死无疑!

好歹毒的心思!

不能等王上表态,云意姿立刻磕头道:

“王上明鉴,奴婢今日乃是误闯停云楼,见公子身陷险境,才近前搭救,绝无任何逾越礼制之举!还请王上明察!”

“哦?”肖宗瑛脸色不明,侧目缓声:

“若是……孤特许你脱离贱籍,贴身侍奉燮国公子,你也不愿么?”

以荣华相诱、名利蛊惑。

难怪,难怪越嘉怜之前会说“你很快是个死人”,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依照如今情势,对于前朝后廷的多方考量,王上定然不会轻易动这位河安伯的女儿了,只会牺牲她一个小小媵人。

云意姿心下急转,一咬牙。

“奴婢——”

“王上,臣下以为不妥。”

王炀之忽然迈出一步,一字一句道。

“王卿觉得这番处置,哪里不妥?”

王炀之看向云意姿,眸底一派澈然:

“其实,臣——”

在王炀之身形一动的时候,越嘉怜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她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上前制止:

“不可!”

眼中的狠意与怨毒呼之欲出,让她那张艳丽的脸变得极为扭曲。

难道为了给这媵人解围,一向自命清高的王司徒,竟要弃世家声名于不顾?

想到之前,王炀之还与她一同来救人,越嘉怜恨得切齿,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意姿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心中发笑,带着对越嘉怜的三分挑衅,与对王炀之的十分感激,淡淡望向那位青衣司徒。

明明是毫无杂质的真挚感动,在越嘉怜看来却是含情脉脉。

她愈发怒不可遏。

因着越嘉怜的逼近,王炀之微不可察地退了半步,对肖宗瑛拱手道:

“臣下倒认为,这位女郎所说为实。她请求臣下的襄助时,只是看见有人挟持了公子珏往停云楼来,误以为是刺客,这才求助于臣下。确实不像提前知晓人在此处。”

越嘉怜为他的避退暗恨,“若他二人并不相熟,为何她一张纸笺,便将人约出?还请司徒看看,这字迹千真万确乃是云氏所写,宫中多人都可作证!”

两行清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中,王炀之指尖拈过,眸光微动。

他看了看云意姿,淡声道:

“她是如何而来,宗姬心知肚明。我猜想,不过是因心中不忍,前来一探究竟罢了。”

越嘉怜气得发抖,不忍?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在他心中,自己便是如此恶毒,旁人就都是良善美好的么?

云意姿目光澄澈,与王炀之对视道:

“多谢司徒大人信我。我与公子珏,确实毫无关系。”

王炀之被她眸光所感,神色也不知不觉温和了下来。

这时,屏风后传来幽幽一声。

“王上。”

肖珏方才清醒过来,便听到云意姿斩钉截铁的一句“毫无关系”,气得肝疼,一口血堵在喉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恶心得不行。

强撑着伸出一只手,医官连忙将他扶起。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章~

敲黑板:这位已经死去的长公主【周洲】是超级无敌重要的伏笔!

串联男女主的前世今生,不过她本人跟男主没啥关系,跟女主倒是有很深的羁绊……不过死得挺早,没啥戏份。

还记不记得,虞子觅(桂姬)曾经夸过女主眼睛好看~她也不是平白无故夸的哟~小天使们再猜猜,越嘉怜是在谁的书房见过那张画呢~

答对者有红包哦~!

云意姿抬眉:“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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