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恐怕连雅典娜自己也没有想到，千算万算，霍小小居然还是将自己送在了寒冰魔犀王将的眼前。
只是当它察觉到女孩眼底那股越来越炽热的情绪后，雅典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小，你要干嘛？”
霍小小脸不红心不跳道，“不干什么，就上去看看。”
雅典娜抓狂：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可是顶级的王将星兽，是暴雪虚空防御能力最强的寒冰魔犀啊啊啊，超神机甲二次进化都破不开它的防御，三次进化还有挣扎的可能！”
霍小小一脸真诚，“我真的就是上去看看。”
说罢，她手里的屠刀倏地推在第三档，这一次挥出去的刀刃凌冽地破开了刚刚将她踢飞的那头s级寒冰魔犀的防御，刀尖抽出后猛地扎进了它硕大的眼睛里，随着刀身的进入，藏在里面的那枚灵核也被刺，这头以防御力著称的超s级再也没有了气息。
庞大的身躯在高空骤然摔落，整片平原都因它的体型震动了一下，爆响的轰鸣声在峡谷内传来久经不衰的回音。
身边那些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停滞了下来，场面久违的陷入寂静，只能听的到那些星兽骨翅挥动引起的混乱气流在嗡嗡响起。
这一瞬间居然没有星兽敢上前，纷纷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掉落下去的超s级寒冰魔犀的尸体，这只寒冰魔犀已经算是它们这里实力顶尖的了，在整个“乱斗场”上实力达到超s级的高阶星兽不过寥寥几只，可这头以防御著称的超s级星兽却在女孩的刀下连三分钟都没有坚持到。
星兽进化到c级以上已经具备了一些智慧，等级越往上的星兽灵智也越高，而在场的星兽再不济也是b级实力，连超s级的寒冰魔犀都死在那个人类手里了，它们此刻没有兽会傻到上去白白送死。
毕竟往下看一眼，在那只超s级庞大尸体的身边，已经堆积了有上百具高阶星兽的尸体，那头颅皆是被破开一个窟窿，里面的灵核被那把恐怖屠刀残忍地挑了出来。伤口处不断涌出的汩汩鲜血汇聚在一起，甚至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河流。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场的s级领袖星兽们纷纷用特殊磁场波动交流着，翻译成人类语言是这样的。
“这只愚蠢的人类虫子怎么突然变强了？刚刚这武器可没有现在这么恐怖啊！”
“那我们还上吗，现在怎么办？这只人类虫子太可怕了！连寒冰魔犀大哥都惨死在了她手里，我的皮可没有寒冰魔犀族那么厚啊，要是我撞上那把黑色武器，怕是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是啊，短短时间里已经死去了上百只同胞了，怕是再过不久恐怕就都死完了！再这么下去根本等不到下一批轮班守卫到来。”
“可不上不行啊，我们是立了契约守卫在这里的，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入侵者。要是惊扰到大人们镇压那尊恐怖的存在，别说我们自己，恐怕是连带着亲属族人全部都被大人们吞噬了吧！”
“该死的！要不让下面的族人先上？我知道人类这个叫机甲的东西是有时间限定的，等时间一到它就动不了了。让下面的族人上去耗她一会，拖也要拖死她！”
“等等，那只小虫子居然往寒冰魔犀王休眠的那个方向去了！”
“她要干什么？！！”
……
在无数双猩红色的眸子注视下，霍小小驾驶着机甲往寒冰魔犀王将的方向飞去。
在高空呼啸的暴风雪，雅典娜惊恐的声音越来越高，“小小，你快回来！我们真的砍不动这只寒冰魔犀啊！你在等个十年左右，按照你的成长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三次机甲升级，到时候你再来砍它也不迟啊！”
霍小小蹙眉，“十年左右？我们可没有那么久的时间耗费。现在拿到这只寒冰魔犀王将的灵核，你就能够成功进行第二次进化，等你进化结束了我再去抢其他王将的。”
雅典娜虽然感动，但也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可你现在对上这只寒冰魔犀王将的胜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霍小小无奈，“那我们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啊，无论从哪一个通道出去都是在这片区域打转。要是一直缩在下面，别说机甲进化了，怕是会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况且我们的能源有限，根本坚持不了那么多年。而这只寒冰魔犀王将正处于休眠状态，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雅典娜沉默，它知道宿主分析的是对的，但是还是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霍小小全身骨骼爆响，瞳孔紧缩盯着下方那只庞然大物，这只寒冰魔犀哪怕已经陷入了休眠，那无意识泄露出来的威压都让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像是在面对什么可怖的存在，脑海那根红色的弦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一用力便整个都崩溃了。
女孩语速飞快道，“雅典娜，刚刚进入虚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虽然我的精神力确实被虚空的某种能量压制了，但异能却不减反增，我甚至觉得连屠刀的第四档，我好像都可以强行开启了。”
雅典娜微微一愣，“第四档？”
开启第三档异能的时候霍小小已经可以短暂进入到双s级的超神实力，那么第四档……3s级？！！
传说的神级强者！！
雅典娜徒然沉默了下来，光屏上对于暴雪虚空内部这种特殊能量波动的分析速度却越来越快，并且同时对比霍小小与这股能源的契合值。
分析的数据越来越庞大，雅典娜叹了口气道，“第三档异能那种狂暴的能量依照你现在的身体强度也只能维持两个小时，第四档的话……”
它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女孩也明白她的意思。
霍小小一双被侵染的深黑的眸子里全是疯狂，手的屠刀更是在嗡嗡鸣啸着，像是在表达自己期待的心情，整个刀身的红色纹路越来越亮，涌动的速度更是肉眼可见的变快了。
“开启第四档那是最坏的打算，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趁它病要它命！
没有拼尽全力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超神机甲在半空猛地向下跌落，带着恐怖的风啸声手里的屠刀狠狠地斩在这只攀天巨兽的眼皮上。
刹那间火花四溅，刀刃与鳞片刮起一阵尖锐的爆破声，一块块如巨石般大小的鳞片被刀刃层层破开撕裂，刀尖带着汹涌的能量陷入了皮肤死死地往血肉扎去，刀与伤口之间有猩红恶臭的血液疯狂涌出，不过短短几秒钟里就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河。
就在这时，刀下这座高耸入云的巨兽身躯突然起伏了一下，就像是因刺痛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身躯上那些积雪更是随着它的动作轰轰滚去，此刻如果架着一摄影机于下方往上看去，眼前这一幕竟像是大自然间的天灾雪崩般恐怖。
星兽的瞳孔在眼皮下左右移动，挣扎着就要醒过来。
在霍小小与雅典娜二人屏住呼吸的时候，一道白金色的光芒忽地轮罩住了巨兽，似乎是被某种神秘能量牵扯住了意识，星兽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没有来得及回想这道能量是什么，霍小小驾驶着机甲将屠刀狠狠地抽了出来，伤口失去了阻碍骤然间一柱巨大的血珠喷射而起，洒下一片红色的雨。
“砍不动！”
喘着急促的呼吸，霍小小眼底是浓浓的不甘心，“它没醒过来，我们还有一次机会！雅典娜，刚刚收集的高阶灵核足够你启动一次紧急休眠吗？”
紧急休眠是超神机甲经过一次升级进化后的新功能，当宿主的生命受到危险时机甲会自动开启紧急休眠模式，自动寻找到安全区域后会暂停其他系统供源，将所有能源集到治愈宿主与防御值上。
“足够了。”宿主的性格一定程度上真的能够影响超神机甲的性格形成，雅典娜的语气里此时也是充满了疯狂，“去做吧！我一定会将你保护好的！”
霍小小笑了笑，这是用尽全力的放手一搏，若是成功拿到这头寒冰魔犀王将的灵核，那么这场豪赌她们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一股爆裂的能量从红色机甲身上疯狂涌出，携带着烈狱的红光弥漫了整个天际。
远处那些高阶星兽倏地紧缩了尾巴，毛骨悚然的看着那架赤红色的机甲。这种来自超高级别的精神威压让它们眸子被激发的猩红，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似的响起一片惨烈的嚎叫声。
霍小小将全身的异能涌入超神机甲，通过超神机甲的恐怖增幅后，那周身波动的能量甚至有一秒短暂地撕裂了旋涡内部这种固若金汤的空间。
随着异能不断涌入，机甲身后徒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黑色幻影。
那是一副地狱般的画像，一轮巨大的血红色太阳挂在天际，土地被鲜血染成黑红色，汩汩血流涌入江河，整片江河都像是沸腾的热水冒出一片血色的雾气与气泡。
遍地都是森白的骨头或者残破的肢体，那江河上更是有无数的骸骨在漂浮着。有人类的，也有变异动物的。
在这人间烈狱的画像，有一个女人身穿黑色铠甲，握着一把屠刀扎进那群恐怖的变异兽群厮杀着，每每挥出一刀都会溅起一片血雾。
这副幻象，雅典娜曾经见过。
十年前女孩挥出决定那场惨烈战斗胜利的恐怖一刀时，机甲身后出现过相同的幻象。这一次那幻象更加清晰了，而雅典娜也终于看清了在幻象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与现在的霍小小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比现在更加冷傲、凌冽、且嗜血！
这一刻它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霍小小能以一个幼崽的身躯斩灭了一只双s级成年王将的终极天赋！又为什么十年前在挥出那一刀后女孩直接面临濒死，在治疗舱里躺了数年才醒过来。
那是因为女孩当年异能开的根本不是第三档，而是第四档！以逼近神级强者的能源挥出的绝世一刀！
现在这一刀以霍小小如今的实力挥出只会比过去更强，更加恐怖！
烈狱画像的女人一跃而出和红色机甲重叠，跨越时空的联动将机甲身上涌出的能量再次翻了一倍。
霍小小体内的脉络被这股能量疯狂地撕裂又在白光的治愈下不断愈合，可是白光的速度根本跟不上这狂暴能量破坏的速度，只能死死护住女孩的心脉不受破坏。
感受着体内这种熟悉的疼痛感，霍小小轻轻地扯了扯嘴角，“那么，受死吧！”
“轰——”
“吼——”
……
“吼——”同样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暴雪虚空某处幽深的洞穴里响起。
“该死的凤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在这片漆黑的黑夜，寒冰魔犀王将的意识在疯狂挣扎着，凄惨的咆哮声让人头皮发麻，周边更是搅起一股汹涌的呼啸声。
“放开我！放开我！我就要死了！！！”
寒冰魔犀王将那双异眸在夜像是两盏硕大的灯泡，闪着的是深仇积恨更是惊恐失色，“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有强者欲要斩杀我！你快放开我啊啊啊啊——”
在它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一盏微弱的白金色的光在洞穴的最深处安静的亮着。
一个平静且苍老的声音响起，“呵呵，放开你？明明是你们囚禁了我，我又如何能放得开你？”
如果霍小小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暴雪高校现任校长——超神凤关。
凤关安静地盘坐在森冷的石面上，身前有一面微弱的白金色保护屏撑起，他的手脚皆被一条如成人胳膊般粗壮的锁链紧扣着，四条锁链延伸数千米，其一条锁链尽头扣着的就是寒冰魔犀王将。
此刻这条锁链上有一道白金能量蔓延过去，将寒冰魔犀王将的意识紧紧地扣在原地。
寒冰魔犀王将的惨叫声将其余几条锁链尽头的存在惊醒了，纷纷开口道。
“人类什么时候派遣出了如此强者入内？你是不是与他们还有联系！你明明被我们镇压在此怎么可能联系到其他人类！”
“你的能量经过这么多年早就快要耗尽了，现在却又分神将能源散出去，这只会加速你的死亡你难道不清楚吗！还不快放开寒冰魔犀族王！”
“凤关！要是寒冰魔犀族的王死在这里，我暴雪定会再次发动高阶战争，到时候专挑你帝国的强者厮杀！我奉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凤关！放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放你走！你快将能量撤走啊我不想死……”
……
威胁声、谩骂声、哀求声等等凤关皆不理不睬，他安静地坐在原地将这一切嘈杂的声音都屏蔽在外，白金能源更是源源不断地往那条锁链上传递着。
就在这一刻，寒冰魔犀王将忽地爆出了惊恐的吼叫声，“是神级！人类出现了神级强者！！”
“救我啊啊啊啊——”
嘶吼声在刹那间截然而止，这条由双s级寒沉金属制造的锁链，居然都被寒冰魔犀王将临死时爆射出来的剧烈的反抗冲击断裂，上空由四道王将维持的镇压磁场也在这一刻徒然崩坏了一角。
锁链尽头的寒冰魔犀王将的核心能源消失了，整个洞穴也倏地死寂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他锁链尽头的一只王将恍然开口，“寒冰魔犀族的王，死了？”
另一只回过神来惊恐道，“死了！它的意识都散了！！而且它刚刚说什么，神级强者？！人类诞生了神级强者？！！！”
最开始打断沉默的王将声音里也满是惊悚，“不可能，这不可能！人类怎么会先于我们诞生神级！”
“要完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和这些卑贱的生物求饶吗？”
两只王将越说越慌张，直到第三只王将缓缓开口骂道，“两只蠢货，闭嘴！人类没有诞生神级强者，如果有那种级别的强者诞生的话，虚空定会有感应。杀了寒冰魔犀族王的应该是一位机甲进化到第四次的巅峰超神，或是一位伪神级。我们既然能将凤关都镇压在此，再多镇压一位伪神级也不在话下。”
这第三只王将冷笑一声，一只金眸浓烈的刺眼，另一只猩红的眸子里更是夹杂了一些金色的光。在它说完后另外两只王将星兽罕见的闭上了嘴，没有再吭声。
双s级星兽的实力很难判定，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眸子越往金色进化实力越强悍，当两只眸子都进化为金色时，就代表着它已经进化到传说的3s级虚空之王。
这双眸子的主人缓缓看向深处的那个瘦小的身影，笑道，“人类总是习惯干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三十多年前你为了救几只实力低微的小虫子，就敢一个人孤身潜入我暴雪虚空。而三十年后居然也有蠢货敢来自投罗网。”
“这巅峰超神又如何，我暴雪有这实力的王将十多位！而你人类？呵，区区几百年的寿命，能诞生一两位就不错了。真是可怜又可笑，弱小的生物总喜欢垂死挣扎。”
凤关还是没有出声，闭着眼睛像是在处于了深眠状态。
锁链深处的那三只王将携带着滔天仇恨与不甘重新隐藏在了黑暗。
它们镇压凤关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镇压自己。
虽然百年的时间对于星兽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可镇压这位顶级强者的同时它们也需要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千万年汲取的星核能量不断流失，使它们这些年的实力不增反减，比起当年巅峰的实力下降了不少。
尤其是镇压凤关的主要能量来源——寒冰魔犀王将，短短三十多年实力下滑的只剩下三成，否则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被人斩杀。
在另外三只星兽退去之后，凤关睁眼，猛地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
凤关超神智能紧张地问道，“没事吧？本来你体内能源以接近枯竭，现在又因锁住寒冰魔犀王将的意识分离出去了一些，防御屏障也龟缩回了一米。
超神智能哀痛地看着眼前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男人，他那两边的鬓发早已染上了霜，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昔日驰骋星际，所向披靡的超神凤关，如今居然落得如此模样，而他眼前那道微弱的防御屏障过去可是能笼罩整片暴风雪啊！
凤关摆摆手，“无碍的，不要担心。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精神力居然恢复了一些吗？那只寒冰魔犀王将死后镇压着我的能量缺失了一角，因此我也可以乘机恢复一些力量。”
智能迅速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惊喜道，“真的啊。”
凤关笑道，“我也没能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真的敢去砍那只寒冰魔犀王将，还让她成功了！真是大快我心啊哈哈哈，咳咳咳——”
智能揪心，“你就别笑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精神力。对了，你怎么知道有强者进来了，还能和她来一个里应外合？”
凤关的超神机甲这些年里能量早已全部收回，剩余的微弱能量都在维持防御屏障，保护凤关不受四只王将的侵蚀，所以对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凤关解释道，“你忘了我的天赋领域被迫分离后留在上方了？”
智能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她进入了你的领域世界？”
凤关点头，“嗯，虽然还是不能将领域收回，但是领域内部的一些动静我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智能不解，“可是你又如何判定她是敌是友？要知道之前可是有精通幻形天赋的王将进入领域欺骗过我们。”
凤关轻轻叹出一口气，片刻后才说道。
“因为她帮我，清扫了战友的墓碑啊……”
……
那是他在无数年的漫长岁月，唯一的一道心愿，一道长久且十分简单的心愿。
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里，手持兵刃的勇士回望北方的故乡，恍然间却发现，那些金戈铁马高歌挥刀的日子，大口吃肉喝酒的日子，站在讲台训斥学生的日子，漫天飞雪守国门的日子……全部都已经很远很远了。
昔日的故人埋藏在荒凉的大地下方，而他遗失在时间之外，守着一座座冰凉的墓碑，长久的静默在原地。
他仅仅是想，为过去的战友打扫一次墓碑，告诉他们人类很好，家园也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