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沈昂把教科书摊开在面前,心情格外愉悦明快。
因为集训和比赛的要求,体育特长生们无法和别的学生一样上课,所以通常会单独成立一个班级。
但这几天沈昂因为受伤不能去参加训练,倒是可以去听几节普通学生的课了。
旁边的黄毛和红毛还在争论:“如果只能实现一个愿望的话,当然是能点石成金啊!!”
“不,绝对是时间暂停更牛逼。”
“时间暂停有什么用!你这个龌龊的男大学生是不是就想着去干一些会被道德谴责的事情!”
“点石成金有什么用,你还能大量倒卖而不引起关注吗?你怎么解释自己的金钱来源?”
“——沈昂你评评理!”
两个人同时看向了沈昂。
沈昂正托着下巴出神,笔在他指间被花样舞出残影。
要是心情不好,他通常会无视两名聒噪的发小,但正好今天他心情好。
“穿越时间,”沈昂懒洋洋说,“准确地来说,穿到二十二周岁生日的那天。”
“……这么精准的吗,那天你要去干吗?”
“结婚。”沈昂说。
这下连前排本来正在做题的几个同学也惊恐地唰一下转回了头来看向沈昂。
沈昂眯着眼:“看什么?”
同学们又唰地一下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天起,校内开始悄悄流传一个消息:沈昂有已经决定好要毕业后就结婚的女朋友!
但沈昂的女朋友格外神秘,总之反正谁也没有见过她出现在学校里,飞速晋升成校园十大传说之一。
……
易倾见到沈越完全出于一场巧合。
刚进设计这行的时候,易倾还没有不加班的这条规矩,常常在工作室里一忙就是两三个通宵。
回家?不存在的。
咖啡,必须有的。
之后即使不再加班,也留下了一条后遗症——咖啡重度爱好者。
去和粱导开会时,易倾发现周围有一家小众却评分很高的咖啡店,慕名而去,发现里面年轻店员的脸有点熟悉。
“你好,”易倾试着和店员搭话,“我是易倾,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戴着半框眼镜的店员诧异地睁大眼睛:“易倾?我是沈越。”
确认了怀疑,易倾笑着和沈越握手:“你和小时候长得比较像。”
“是吗?”沈越促狭地问,“沈昂和小时候不像?”
“他脾气比小时候好多了吧?”易倾都不用回忆童年就能对比,“他小时候不爱理人多了,现在很外向友好。”
沈越:“……是呢,特别外向和友好,我们全家都很欣慰。”
“之前听沈昂说沈叔叔沈阿姨都在出差?”易倾点点手机,“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正式过去拜访一下。”
沈越眨眨眼睛,有点好笑地说:“易倾,你这个‘正式拜访’的说法可有点过于郑重官方了啊,搞得跟交往之后见父母似的。”
“沈昂现在不是和我又住上下楼当邻居吗?”易倾三两句解释了一遍现状,道,“他本来也才刚刚成年,我想你们家里人可能会担心他在外面被人骗什么的,见一面比较放心。”
“诶,随便骗。”沈越随意地摆了一下手,“如果真有骗子找上沈昂那小子,沈昂又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是吗?”易倾沉思片刻,严肃提醒沈越,“再怎么说他也还年轻,长辈要看顾着点的。就算沈昂体力好、力气大,但万一被人骗了感情和钱,也不是简单地讨回来的。”
沈越诧异:“骗感情?谁骗他?”
易倾比沈越更加诧异:“以沈昂的条件,从初高中开始就应该是女孩子趋之若鹜的校草吧?”
沈越沉思了片刻,又露出恍然的表情:“确实应该如此。”
易倾:“……”
明明沈家兄弟俩只差了两岁,怎么看起来跟差了辈似的互相不了解。
“不过你要来我们家的话,随时都欢迎,”沈越笑着说,“爸妈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沈昂说了和你一样的话。”易倾顿了顿,疑惑道,“不过他们不是现在都在出差吗?”
沈越顿了顿,笑容不变:“对,昨天刚刚前后脚到家,近一段时间不会再出去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易倾盯他半晌,蹙眉问:“沈昂不会是瞒着你们偷偷搬出来的?”
“没有,哪里的事,你想多了。”沈越失笑,“榕城就这么大,他能偷偷到哪里去?搬去那里住是他前两个月就提出来的事情,没想到你也又住了回去。”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柜台的方向。
“你忙吧,”易倾拿起咖啡示意,“我正好在附近开会,以后有空再联系。”
“哎,等等,加一下好友。”沈越赶紧拿出手机。
易倾拿出手机扫码,又临时想到一件事情:“沈昂昨天训练时划伤了手臂,看起来有点严重,但他说训练时这种伤很平常不用去医院?”
沈越在按键的间隙飞快地抬眼看了看易倾,嗯了一声:“对,沈昂对受伤挺有经验的了。就那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嘛。”
“看起来挺痛的,运动员真不容易。”易倾说着,仔细观察了下沈越的表情。
沈越刚刚发送好友申请,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嗯,他之前的情况你也知道,恢复之前吃了不少苦。”
看起来没有异样。
易倾点点头,通过好友申请后轻轻晃了下手机:“那到时候约时间去你家。”
“好,再见。”沈越含笑道别。
他的笑容和沈昂阳光灿烂的笑其实又不太一样。
易倾边这么想着边走出门,然后喝了口咖啡。
哇。
她立刻决定以后有机会常来附近开会。
……
回到家后,易倾不意外地在自己家里见到了沈昂。
可能是因为年轻又体质好,沈昂的伤口恢复得特别快,易倾总觉得才两天的功夫,他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就好了许多。
她把从餐厅打包的外带递给沈昂,说道:“我今天见到沈越了。”
“沈越?”沈昂有点惊讶,“这么巧?”
“对啊,我明明只是去喝咖啡,他就在那边工作。”易倾举了一下手机,“我和他加好友了,这样可以问问你爸妈什么时候空,过去看看他们。”
沈昂笑道:“不是他在那边工作,店就是他和一个朋友一起开的。”
易倾恍然大悟:“难怪我和他说了好久闲话,也不急着回去工作。”
她边说话边扶着墙单脚换鞋,一抬头就立刻失去平衡晃了晃,一头就往正好站在一旁的沈昂身上栽去。
想到沈昂手臂还带伤,易倾下意识避开他的伤口,结果就是磕在了年轻人锻炼良好的胸肌上。
磕的还不是额头,是嘴。
沈昂任易倾一头撞上来,脚下一动没动,还伸手扶了扶她的手肘。
易倾嘶了一声,捂着嘴有点狼狈地借着沈昂的搀扶站稳:“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嘴好痛。
不是说放松时的胸肌是软的吗?怎么感觉比牙还硬?
“……”沈昂没说话,看易倾站稳就把手收了回去。
易倾舔舔嘴唇没尝到血腥味,放心了点,踩上了拖鞋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扔就往里走,带着社畜对双休日的欢欣期盼:“吃饭吧。”
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易倾奇怪地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沈昂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几秒钟,沈昂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抬起头,在易倾的注视中后退了半步:“……我好像有个作业忘交了,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他不知为何面红耳赤,躲开易倾的视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厅桌边把外带一放,然后转身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卷走了,那样子简直是落荒而逃。
易倾:“……”那份忘记交的作业大概真的很重要。
她拿了两双筷子回来,慢吞吞地拆起外带食物。
过了将近十分钟,沈昂才重新开门回来。
易倾看了他一眼:“怎么换衣服了?”
沈昂扯了下宽大的衣领,抿唇道:“……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
……
吃完饭后,易倾默默对镜子检查自己的舌头,确实没出血,但舌尖上有个隐隐约约的深色伤。
……难怪明明不辣的菜吃到嘴里也会觉得有点痛。
但当时那个情况,万一磕地上说不定会磕出脑震荡,算了吧。
“垃圾我分类好了……”沈昂正好走过来,抬头见到易倾对化妆镜吐出一点点舌尖很认真地观察,嘴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不由自主地卡住了。
“没出血,”易倾转头给他看了下伤口,说道,“过段时间就会好,这几天不吃辣就行,有点痛。”
沈昂好像没看清似的,皱着眉弯腰凑近了点。
易倾正要再给他看一遍,突然又觉得吐舌头的动作有点像小孩做鬼脸,又闭上了嘴。
两个人像是较劲似的地对视了几秒钟,沈昂率先站直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没事就好。”
易倾看他局促的样子有点好笑:“又不是你咬的,你紧张什么。”
沈昂的身体语言更局促了。
过了会儿,他才撇开视线低声说:“……才不会咬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