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小傅认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是我在做梦呢?
[08:梦境和意识世界虽然确实差不多,但还是想不通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啊
[20: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但老娘以前明明也是智慧型选手啊!!!]www.gonb.org
[13:噗哈哈哈哈哈楼上竟然说自己是智慧型选手,无意冒犯,但是咱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靠点谱,你谈智慧哈哈哈哈,就他妈离谱
[20:干!老娘可是得到过列车认证的‘智慧之星’,有个人页面截图的,你想看看吗?!
[26:再说下去要踢人了哟
[13:别别别,我认错我道歉啊
[*20号观察员撤回一条消息
[17: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日记啊!里面有一篇反复提到庄周梦蝶,我还以为是在讨论哲学呢!
看着飞快刷过去的弹幕,傅祈棠眼神略微闪烁,最终却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日记里关于‘梦’的暗示其实很多——最开始村民们是在梦里受到‘回归神主’召唤的,之后也是通过梦境去往神主国度,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再往后神主国度被入侵,他们要抵御侵略,这才导致了每个人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这个故事以‘梦’为主题,构建了两个世界,即梦里的神主国度和梦醒后的现实世界,医生质疑梦的真实性,闻树就以庄周梦蝶来回答他。这一点同样是列车对玩家的提问——我们以为的真实世界,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有没有可能只是别人的一个念头,或者是一场电影,甚至是书里的一段文字?”
傅祈棠的语气平和,如同静静流淌的河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层平静下面隐藏着怎样的汹涌和激荡。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是npc的梦境,那列车呢?
那他们之前的经历过的所有副本世界呢?
甚至是他上车前的那个世界呢?会是真实的吗?
是平行世界?还是像此刻一样,是纯粹的意识产物或者干脆就是几段代码?
这些问题如同沸水里升起的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脑海里翻滚升腾,洋洋得意地喧嚣着。
还有屏幕后面的观众。
从刚才流露出的信息判断,他们曾经也是玩家,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成功下车的那一批。
傅祈棠之前就怀疑过,在全球范围内可能存在着许多类似“列车”的载体,只是根据地区和历史时期的不同,表现形式也各有不同,既然如此,就一定会有到达终点的乘客,那他们最后都去哪里了?
看来这个问题如今已经有答案了。
这些人从“斗兽场”里跳出来,摇身一变成为观众席上的看客。
他们对普通玩家的生死毫不在意,又会追捧像宫紫郡这样的强者,因为他们曾经也是这样一路鲜血淋漓地走过来的。
傅祈棠暗自想,又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都压下去,重新回到当前的状况里。
“这么说的话,闻川河留在太平柜上的那段文字,最后也确实是在问这场梦还会结束吗,”易雯雯思索着道,“好像是对得上。”
“不仅如此。”傅祈棠道,接着把自己刚才想到疑点和破绽都一一说了。
“所以这是两个人共同构筑的梦境,这两个npc就是梦境世界的两个基本坐标点?”眼镜男生问道。
“嗯,这一点也和日记里全村人都做同一个梦相符。”傅祈棠道。
高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了,“难怪秦姐杀了其中一个,世界就开始崩溃了,这其实就是缩圈嘛。”
他挠了挠头,又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等着吗?列车让咱们待到早上六点,意思是那个做梦的人六点钟会自然醒?起这么早啊?”
眼镜男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傅祈棠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收敛笑容,摇头道,“梦里的事件和场景大部分来自于已有的认知以及记忆,是潜意识与自我沟通的方式。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做梦的人应该正处于某种与类似的危机中,如果咱们不能在六点前叫醒他,让他逃生,等到了六点钟他就会死,梦境世界自然也会彻底崩溃。”
而假如梦境世界崩溃了,玩家的下场自不必说。
“啊?我还以为咱们可以歇一会儿了呢。这个副本太变态了吧!才进来几个小时而已,先是找隐藏规则,再找npc,还要分析两个不同版本的剧情,头发都快掉光了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梦,截止到这里已经是地狱难度了好吗,结果现在还要想办法叫醒做梦的人。”
易雯雯忍不住抱怨,一张清秀可爱的脸都皱了起来,小声嘀咕,“四星半,我记住了,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碰到四星半的副本了!不然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看着弹幕齐刷刷地打出一片“哈哈哈”和“雯雯这么可爱,当然舍不得让雯雯去死啦”之类的话。
傅祈棠也微微笑着,偏头看到宫紫郡深邃的眼神和嘴角边挂着的一丝意味深长,又垂下眼眸,刻意遮掩住眼底闪过的光。
宫紫郡却没错过,他碰了碰傅祈棠放在桌面下的手,声音轻而温柔,“在想什么?”
“明知故问。”傅祈棠看着他道。
他在想这次副本的难度何止于此。
易雯雯说的都对,不论是前期寻找安全病房的隐藏规则,还是后面相继发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剧情,只要稍微踏错一步,玩家必然会面临非常糟糕的后果。
明面上的谜题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更可怕的却是副本暗中存在着各种选择,每一个选择都是对人性的考量。
明暗两者相加,这恐怕才是这次副本难度四星半的原因所在。
就拿安全病房来举例。最初高个男生提出鬼会进入带有相应轮次数字的房间,这种猜测并非毫无依据,换到其他副本里甚至极有可能是正确的。之后秦馥云的推测也有理有据。再加上傅祈棠最后发现的真正规则,仅仅只是第一关而已,摆在玩家面前的就有三种选择。
选择多并不意味着生存几率提高,恰恰相反,太多的选择会让玩家陷入迷茫,进而内部分裂,生存几率无限被拉低。
因为大家都只有一条命,随时可能会死,所以压根不存在什么少数服从多数。
每个人都想牢牢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听从别人的意见,随随便便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因此,太多的选择注定会让玩家分裂成不同的阵营,选错的一方遭遇毁灭性打击,秦馥云和吴斌便是如此。
这是列车对人性设下的堂堂正正的阳谋,哪怕第一次面对选择时众人勉强达成了一致,那之后呢?
两种不同的剧情、真实世界与意识世界的分歧,能发展出的合理推测太多了,由此衍生出的争执、猜忌以及怀疑,玩家根本无法避开。
所以,尽管傅祈棠对秦馥云没什么好感,但仍然为她的死感到些许唏嘘。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抵如此。
再进一步想,上次副本中那些给他投票、让他当选mvp的观众,他们作为曾经的玩家,是不是早就料到会出现新人带队,必然有老玩家不满,队伍发生分裂的局面?
更或者他们看了两轮自己和宫紫郡合作无间,已经腻了,所以这次想看看当自己“抢”了宫紫郡的果实以后,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又甚至于这一次的副本真的是随机的而不是观众选出来的吗?如果这一次不是,那之前的每一次呢?
越往深处想便越惊觉恐怖与黑暗,傅祈棠深吸了一口气,止住自己的思绪。
不论怎么样,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抵达终点,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所以,就到时候再看吧。
“害怕了?”宫紫郡轻轻笑了一声,指尖若有似无地在傅祈棠手背上描摹着。
“怕什么?”傅祈棠也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忽然一反手将他紧紧握住。
两只手掌炽热干燥,掌纹彼此贴合,如同他们今后要走的每一条路。
“有你我还怕吗?开什么玩笑。”傅祈棠语气虽轻,但异常坚定,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后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宫紫郡回望着他,少时,抿了抿唇,第一次笑得像个少年人,就像傅祈棠恍惚间在那些片段中看到的一样。
“我也是。”宫紫郡说。
趁着傅祈棠凝神思考的时候,白胖子和高个男生在眼镜男生的帮助下终于把思路理清了。
白胖子瞪着眼睛道:“哎,我还是觉得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秦馥云怎么能杀死那个npc呢,咱们不是在人家的梦里吗?”
“你可以把咱们想象成外来的数据,一组被强行植入的变异病毒吧。”傅祈棠不慌不忙地解释,“这个梦境里原本没有玩家,是列车强行将玩家塞进来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玩家就是一组异常数据,无法相容,而且会造成真实的破坏。”
“再加上npc是做梦者的意识载体,所以杀了npc就相当于彻破坏了做梦者的意识,所以我猜两个做梦者,有一个已经死掉了。”易雯雯叹息着说。
“这样啊。”白胖子点头,一脸若有所悟的表情,可是肥胖的下巴刚刚低下去还没来得及再扬起来,他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刚才这位眼镜小哥说npc是做梦者本身的投影,并不是实体,做梦的人不会被梦里的人叫醒,这不就是说咱们不可能叫醒他嘛,那还怎么通关?!”
白胖子说着就着急起来,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抓狂道:“我去,搞了半天都到这一步了还有难题在等着咱们呢?这他妈根本就是地狱模式啊!”
“那恭喜你离爬出去不远了。”宫紫郡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
白胖子一下跳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叔,你认真的吗!那你说咱们咋出去?!”
宫紫郡:“……”
一旁的易雯雯和两个男生一脸惊恐且迷茫地看着白胖子,似乎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和宫紫郡攀上关系了,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叔侄关系。
“噗——”傅祈棠忍不住笑出声,结果手被宫紫郡在桌面底下发狠地握了一下。后者报复完还扬扬眉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傅祈棠哭笑不得,仿佛看到了宫紫郡身后真的有一条大尾巴在来回摆动着。
他咳了一声,转开视线故意不去看他,一本正经地道:“做梦者确实不会被梦里的人叫醒,但却会被噩梦本身吓醒。在他们主导的梦境里,哪怕鬼追得再近也抓不到他们本身,可是如果咱们把他扔到鬼面前呢?”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一直在门口徘徊的肉块女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过来的其他鬼影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豺狗,迫不及待地朝门里飞扑进来。
然而还有人,或者说还有道具比它们的动作更快——
早就准备好的学霸一左一右,分别抓着剑眉男的两条腿,在门打开的瞬间便将他扔了出去。
飞在半空的剑眉男眉头紧锁,嘴唇也紧紧抿着,似乎在无声的挣扎和抵抗,结果下一秒就和迎面而来的肉块女撞了个满怀。
[38:???人干事?人家做梦躲了一晚上的鬼,没想到最后直接被扔到鬼怀里,这谁遭得住啊
[07:……呃,只能说这确实是会被吓醒的程度了
[44:不愧是我爸和我弟,太牛了
世界骤然间黑了下去。
[*恭喜乘客傅祈棠、宫紫郡、易雯雯、明修、陈沧、巴圆通关平安医院副本,返程列车将于——
系统消息显示到一半,竟然毫无预兆地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