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怔怔看着郁辞舟,心中万般思绪翻涌。
他心里装了好些话,然而此刻情绪泛滥,反倒一句都说不出来,只一双眼中不断溢出泪水。
江浅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骄傲的模样,很少哭,所以偶尔哭起来的时候,便越发惹人心疼。
郁辞舟伸手帮江浅擦去眼泪,心里揪得难受,然而江浅那眼泪却像是止不住似的,越擦越多。
“别哭……不要哭。”郁辞舟忍不住去亲吻江浅的唇,想用这种方法止住江浅的哭泣,然而却徒劳无功。
在心魔的影响下,郁辞舟那情绪极为凌乱,一时之间压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凭借本能抱着江浅疯狂亲吻,仿佛只有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才能填补他心底的不安和空洞。
此刻的郁辞舟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船一般,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冲撞,说不上来是在寻找方向,还是在自毁。
江浅又难过又委屈,心中又隐隐有些想生郁辞舟的气,气郁辞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可他心里又实在生不起气来,甚至有些心疼郁辞舟被心魔所控。
郁辞舟的理智渐渐被疯狂取代,抱着江浅在船板上,几乎要失控。
江浅徒劳地挣扎着,哽咽道:“不要这样……郁辞舟你醒醒……”
“你不是要生我的气吗?”郁辞舟哑声道:“那便生好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江浅说着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郁辞舟眼底魔气翻涌,看着江浅时像是失控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而此刻的江浅魂魄不稳,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无助地看着郁辞舟,目光中满是委屈和难过。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凤鸣。
凤凰的叫声响彻天际,带着巨大的威压和震慑力。
郁辞舟被这叫声影响,眼底恢复了短暂地清明。他看向双目通红的江浅,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表情顿时充满了懊恼和无措。
而此时的江浅,目光看向凤鸣的来处,便见那处的红光在凤鸣声之后,骤然暗淡了下去,属于凤凰的巨大威压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妖尊……”江浅开口,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在红光消失的瞬间,江浅体内残存的凤凰妖气也随之消失,他的三魂五魄终于彻底失去了凤凰妖力的影响,变得越发不安起来。
“阿浅!”郁辞舟觉察到了江浅的异样,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江浅却只张了张嘴,无助地看了郁辞舟一眼,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郁辞舟眼中魔气稍稍褪去,驭起妖力按在江浅心口,试图帮江浅安抚住不安的魂魄,却无济于事。
江浅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浑身妖力正不受控制地缓缓溢出。
郁辞舟努力想要帮他控制住外溢的妖力,却始终不得法。
好在船很快就到了澹州岛。
此刻,赭恒散人正立在海边,目光怔怔看着天际。
凤凰妖尊的妖力已经尽数消散,顷刻间便已寻不到踪迹了。
可他的目光却在凤凰消失的地方停留了许久,直到郁辞舟和江浅的船靠岸,他才收回了视线。
赭恒散人大概早就料到了江浅的状况,直接命郁辞舟把江浅带到了他修行之处。
江浅这会的状况非常差,郁辞舟甚至忍不住担心他的妖力会这么源源不断的消散干净。
“不知道该说你们回来的及时,还是不及时。”赭恒散人一手按在江浅额头上,幽幽叹了口气道:“若是再早一刻,好歹能再见他一面……哎。”
郁辞舟守在一旁,眼底魔气若隐若现。
赭恒散人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这只豹子这个时候可千万别给我添乱,凤凰不讲道义,提前涅槃了……我一个人可搞不定你们两个,你若是瞎添乱导致小孔雀出了事,休怪我失手。”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话奏了效,郁辞舟眼底的魔气虽然一直没有褪去,但守在旁边时却颇为老实,什么乱都没添。
“有心事?”赭恒散人看了一眼郁辞舟的神色,开口问道。
郁辞舟目光一直落在江浅身上,闻言开口道:“我以为,他一直在恨我。”
“哦?”赭恒散人挑了挑眉,等着郁辞舟继续说下去。
郁辞舟开口道:“可他说他没有,他只是在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有什么不好?”赭恒散人开口道。
“我从未见过他生凤凰妖尊的气。”郁辞舟开口道:“不管凤凰妖尊对他多凶,甚至是训斥他,他都从来不生气……当年在他的记忆中,我只是拦着他去救江涂而已,他便气了我这么多年。”
郁辞舟想不通江浅为什么对自己气性那么大,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你这心思怎么比凤凰还蠢?”赭恒散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郁辞舟不解,看向赭恒散人,对方却闭起双目开始专心施法,没再朝郁辞舟说什么。
赭恒散人帮江浅暂时稳住了魂魄,但他妖力不及凤凰妖尊,无法像对方帮江浅修补魂魄。不过好在江浅体内的妖力也随着魂魄被稳住了,没再继续朝外溢出。
“他没事吧?”郁辞舟开口问道。
“暂时没事。”赭恒散人开口道:“我看着时机也差不多了,待他苏醒后我会帮他祛除心魔。”
郁辞舟目光依旧落在江浅身上,开口道:“他的心魔是凤凰妖尊。”
“算是吧,不过也不全是。”赭恒散人道。
“什么意思?”郁辞舟问道。
“江浅的心魔是在误以为江涂死后生出的。”赭恒散人开口道:“那个时候他误以为你阻止了他去救江涂,让江涂死在了兽族手里。为此,他怪过你,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心里也清楚,你阻止他是为了保护他。”
所以江浅嘴上怪郁辞舟,心里却不可能真正去恨对方。
“他之所以会生出心魔,乃是因着凤凰的缘故。”赭恒散人道。
凤凰妖尊那个时候恨极了兽族,因为哪怕江涂没死,但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都和兽族脱不了干系。彼时的江浅,只当凤凰妖尊是为了江涂的死在怨恨兽族,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也该像对方一样,怨恨兽族。
毕竟江涂是他血浓于水的兄弟,却死于兽族之手。
“江浅觉得凤凰讨厌你,所以自己也该讨厌你。”赭恒散人道。
“凤凰妖尊确实很讨厌我。”郁辞舟开口道。
赭恒散人失笑,眼底带着一抹柔和,道:“他就是这性子,若当真讨厌你,早将你杀了。小孔雀和他是一样的性子,都喜欢口是心非,心里越是喜欢,嘴上越是要杀要剐的。”
“小孔雀心口不一,所以才会生气。”赭恒散人道:“气你,也气自己”
所以江浅的心魔看似是凤凰妖尊,实则只是将凤凰妖尊当成了一面镜子一般,他提醒自己该像凤凰妖尊一样憎恶兽族,却做不到,长久的矛盾困扰着他,最终便成了心魔。
“所以严格来说,他的心魔是无法面对的内心。”赭恒散人道。
郁辞舟看着江浅,不由想起了过往的许多记忆。
重逢后,江浅面上确实一直对他喊打喊杀的,可如今仔细想来,江浅几乎从未主动伤害过他,反倒是一次次为他疗伤,护着他的性命。
哪怕江浅曾刺伤过他一次,那一次也并非出于江浅的本意。
后来,江浅更是一次次地纵容着他的放肆。
如今想来,江浅从离开广陵大泽的第一天,就住到了郁辞舟的家里,那也是江浅在广陵大泽之外唯一的住处。郁辞舟从未仔细想过此事,如今才意识到,原来江浅从最开始,就已经对他表现出了最大的亲近。
还有什么是比和他住到同一个屋檐下更亲近的举动呢?
想起那些往事,郁辞舟才惊觉,江浅对他竟有那么多的信任和依赖。
而他自己几乎从未察觉到过这些被江浅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心思……
郁辞舟看着江浅,只觉得一颗心揪得生疼。
他的小孔雀,那么骄傲,却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而他竟还质问对方,为什么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想到在船上时朝江浅发的疯,郁辞舟便懊恼地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也难怪江浅会生他的气……
江浅迷迷糊糊睡了很久。
梦里他只觉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扯开了一般,在他体内不断异动,疼得他近乎窒息。
直到后来,他的三魂五魄被一股妖力安抚住,他那感受才稍稍好转了些。
半睡半醒间,江浅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幻境中。
幻境中,江浅看到了凤凰妖尊涅槃时的样子。
红色的妖火自凤凰体内溢出,不断灼烧着凤凰妖尊的身体。
江浅快步奔向对方,却近不了凤凰妖尊的身,只能隔着距离看着对方。
“妖尊。”江浅开口唤道。
凤凰妖尊看着他,开口道:“事情办得不错。”
“我应该早些回来的。”江浅有些内疚地道。
他心想,若是自己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对方一面。
凤凰妖尊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道:“如今所有的真相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恨我?”
“不。”江浅不住摇头,眼睛泛红,却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怨我,左右我也不会知道了。”凤凰妖尊开口道。
他说着,周身的火焰越来越浓烈,几乎要将他吞噬。
江浅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妖尊,你能不能别走?”
“你身边如今有了那个兽族,已经不需要我了。”凤凰妖尊开口道。
江浅不住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凤凰妖尊对他来说就像是父兄一般,和郁辞舟是不一样的。
然而凤凰妖尊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只透过浓烈的红色妖火看着江浅,而后便化成火红的凤凰原身腾空而起,最后在空中发出一声凤鸣,继而消散无踪。
“妖尊!”江浅化出翅膀想要朝着凤凰妖尊消失的方向飞去,却狼狈地摔落在地。
这时他抬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平安巷郁辞舟的家中。
此刻,他的手里握着羽刃,羽刃正扎在郁辞舟的身体中。
郁辞舟体内的血不断涌出,顺着羽刃流到了江浅手上,江浅怔怔看着这一幕,目光中满是无措。
“对不起,我不……”江浅声音颤抖,眼底魔气不断溢出。
郁辞舟的血带着灼热的温度,不断顺着羽刃流到他手上,将江浅雪白的衣袖染红了一大片。
“我没想伤你,我没有……”江浅眼底魔气翻涌,情绪近乎崩溃。
而此时的郁辞舟却伸手按在了江浅沾满鲜血的手背上。
“阿浅。”郁辞舟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江浅怔怔看着他,便见郁辞舟将体内的羽刃抽出来,而后拉着江浅的手覆在了自己心口的伤口上。那伤口在江浅的触碰下渐渐愈合,而后恢复如初。
“你看,好了。”郁辞舟眼底带着笑意,抬手擦去了江浅的眼泪。
江浅那只手抚过郁辞舟原来的伤处,目光中带着些许难过。
这时,他眼前再次出现了凤凰妖尊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凤凰妖尊看起来只是个幻影,并不真实。
尽管如此,江浅面对对方还是露出了忐忑的神色,按在郁辞舟身上的手也心虚似的快速收了回去。
“哼。”凤凰妖尊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了郁辞舟。
半晌后,凤凰妖尊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对郁辞舟道:“待他好一些,莫要惹他生气,否则本尊饶不了你。”
凤凰妖尊话音一落,那幻影便消失了。
江浅视线渐渐模糊,最后身体一倾,倒在了郁辞舟怀里。
幻境外。
赭恒散人收回了按在江浅身上的手。
他目光看向厅内某处,那里还残存着凤凰妖尊刚刚散去的幻影,这是凤凰妖尊涅槃前,留下来的,为的是帮助赭恒散人祛除江浅的心魔。
赭恒散人盯着那处看了半晌,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郁辞舟抱着昏迷的江浅,开口道:“他的心魔已经祛除了?”
“嗯。”赭恒散人开口道:“本以为他的心魔会比你的更棘手,如今看来却不是。”
赭恒散人目光看向江浅,笑道:“小孔雀这性子确实像凤凰,看着张牙舞爪,实则单纯得很,就连心魔都这么好对付。”
帮江浅祛除心魔,比赭恒散人以为的要轻松许多。
而江浅虽是只高阶大妖,那心魔却并不强烈。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他那带着魔气的半魂已经与另外的魂魄融合,这一路上魔气却也发作的不厉害。反倒是郁辞舟,自从上次从禁地出来之后,心魔就一直纠缠不休,还时不时就会失控。
“为什么会如此?”郁辞舟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的欲.念太深,所求的太多,却又自觉求而不得。”赭恒散人道。
郁辞舟看向江浅,眼底魔气依旧挥之不去。
赭恒散人叹了口气,开口道:“待我休息一番再说吧,你且照看好小孔雀。”
赭恒散人说吧便朝外走去,郁辞舟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朝着赭恒散人的背影问道:“蛋呢?”
“蛋?”赭恒散人怔了一下,这才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
他说罢又回身走到厅内某个角落,在里头的结界里取出了那个装着蛋的巢。
郁辞舟看向那颗蛋,发觉蛋依旧完好如初,与他们离开澹州岛前一样。
“原本早该孵出来了。”赭恒散人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哄着让凤凰孵,他死活不肯。”
赭恒散人说着,眼底又浮现了一丝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最后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道:“如今你还是亲力亲为吧。”
说罢,赭恒散人便离开了。
郁辞舟捧着那颗失而复得的蛋,再看看昏迷不醒的江浅,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另一边。
赭恒散人离开那处后,等在外头的徒弟尧风便迎了上来。
“师父,您面色不大好。”尧风开口道。
赭恒散人淡淡一笑,开口道:“无妨。”
“我今日看着妖使大人的心魔似乎有些棘手。”尧风开口道。
“原本是想着,司尘能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倒是好了。”赭恒散人叹了口气道:“他两手一撒,什么都不管了,倒是难为了我。”
赭恒散人说着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似乎在寻觅什么,然而天上空无一物,就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妖尊涅槃,多久能重回世间?”尧风开口问道。
赭恒散人想了想道:“谁知道呢,或许明天就回来了,或许……”
后头的话他没说下去,但尧风从他的目光中推测,那大概会是个很久的时间。
“那妖使大人这心魔怎么办?”尧风问道。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等着他回来,没个奔头……”赭恒散人道:“只能冒险一试了,待我缓一缓,便动手吧。”
尧风有些担心地道:“妖尊不在了,连个能为师父护法的人都没有。”
“干什么张嘴闭嘴老提他?”赭恒散人瞥了一眼尧风道。
尧风觉察到自己失言,忙闭了嘴。
“催着点豹子,让他赶紧将蛋孵出来。”赭恒散人开口道。
尧风一怔,问道:“师父是想等那只蛋先孵出来,再动手?”
“万一……”赭恒散人开口道:“届时岛上连个能孵蛋的都没有,哎。”
赭恒散人的心情显然已经坏透了,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便匆匆走了。
江浅昏迷了足足三日。
这日他醒过来的时候,恰逢午夜。
江浅从榻上下来,见郁辞舟化成了豹子模样,正窝在屏风外的矮榻上。他那姿势端端正正,爪子半支撑着身体,俨然就是标准的“孵蛋姿势”。
时隔这么久,那颗蛋竟还没有破壳。江浅一边有些惊讶,但随即想到他和郁辞舟不在,岛上没人孵蛋,那蛋自然无法破壳。
江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孵蛋孵得投入,并没有醒来,便出了房间。
江浅立在院中,仰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想到凤凰妖尊已经涅槃,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心中便有些难过。但他一想到郁辞舟窝在那里老老实实孵蛋的模样,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些许安慰。
江浅在院中待了一会儿,而后趁着夜色去了禁地。
这禁地他来过好几回了,但此前一直不知道里头的魔物是谁。
如今记忆恢复,知道里头的魔物是江涂,心中那滋味便有些复杂。
犹豫了一瞬,江浅便提步进了禁地。
这会儿是夜里,禁地里比平时更昏暗。
但江浅体内的魔气已经被赭恒散人祛除干净了,所以再次面对这魔物时,心中便不再忐忑了。
“江涂。”江浅立在那黑漆漆的洞口前,开口道。
里头的魔物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传来了异动,而后从洞口处探出了半个身体。
昔日的蓝孔雀如今被魔气沾染得通体漆黑,看着十分陌生。
“你的记忆终于恢复了。”魔物开口道。
“我的两魄,你用的可还习惯?”江浅冷声道。
魔物轻笑一声,开口道:“怎么,想夺回去了?”
“物归原主罢了。”江浅开口道:“你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当日是凤凰与那兽族大妖一起封印的我,所以仅凭你一己之力,解不开封印着我魂魄的禁制。”魔物开口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江浅淡淡道:“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魔物问道。
“听你说说废话,这样到了动手的那日可以节省点功夫。”江浅道。
那魔物听出了江浅语气中的冷淡,笑道:“那兽族甘心供你驱使了?”
“我为何要驱使他?”江浅问道。
“不然呢?”魔物闻言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问道:“你与那兽族亲近的时候,不会是屈居在他之下吧?所以不是你驱使他,是他……”
“江涂。”江浅开口,打断了对方。
“果然……”魔物笑道。
江浅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质问江涂,会怨怪江涂,可当听到江涂千方百计想要激怒自己的时候,江浅心中却十分平静,连怒意都生不出来。
郁辞舟这几日日夜守着江浅。
一边守着,一边还孵着蛋,所以有些疲惫。
没想到今夜稍一疏忽,醒来后江浅就不见了。
郁辞舟魂魄差点吓散,匆匆出了房门,却在院子里撞见了江浅。
江浅瞥见郁辞舟眼底若隐若现地魔气,于是挑眉问道:“大半夜不好好孵蛋,出来做什么?”
郁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