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小厮答应一声,双手接过县太爷手中书信,揣入怀中。慢慢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县衙门官进来禀报:“老爷,城外寿安堂的堂主曲阳在外守候,想要拜见老爷。”
县太爷说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曲阳手里捧着一只锦盒,迈着小碎步,来到堂前,跪倒在地,拱手说道:“草民曲阳拜见大老爷。”
“起来吧。”县太爷摆摆手说道。
曲阳站起身,将手中锦盒奉上,陪个笑脸说道:“大老爷,草民出来得匆忙,没给您老人家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听闻小公子受到了惊吓,草民特地备了一份薄礼,请县太爷笑纳。”
“什么?”县太爷淡淡地问道。
曲阳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尊五寸多长的玉如意,双手捧着,呈到县太爷的面前,开口说道:“将这只玉如意挂在小公子的床头,百邪不侵。”
县太爷见那玉如意材质温润无暇,做工精细,价值不菲,收起脸上的严肃,露出一丝丝的笑容,开口说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本官怎敢收下。快点拿回去吧。”
“大老爷有所不知。”曲阳开口说道:“草民此次来,对大老爷有事相求。”
“何事?”县太爷问道。
“近日,寿安堂购进了一块泰山石,摆在进门处,草民斗胆,向大老爷求一幅墨宝,请能工巧匠雕与巨石之上。”曲阳将手中玉如意往县太爷的手旁一放,缓缓说道:“这件小玩意,权当草民孝敬大老爷的。”
县太爷笑道:“当了一段时间的堂主,你比从前通透了许多。”
“多大人夸奖。”曲阳得到大老爷的夸奖,一脸的得意。
“坐吧。”县太爷挥挥手,示意曲阳坐下。又命下人上茶,之后,对他说道:“本官乃是望舒县的父母官,手下百姓十万之众。近日,被一个懂妖术的瞎子羞辱了一番。人间界的事情,本官不必劳烦旁人,自会料理,只是,这鬼怪妖魔的事情,便不是本官的擅长。从前,遇到这种事情,自有城隍庙的道士出门料理,现在,城隍庙彻底地衰败了,你们寿安堂的香火越来越兴旺。这件事情,你替本官料理得当,本官自然念你的好处。”
曲阳听罢,赶忙起身,再一次跪倒在地,信誓旦旦地说道:“大人,这件事包在草民的身上,一定让大老爷满意。”
“如此甚好。”县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曲阳离开县衙门,回到寿安堂,坐着自己的房中,一筹莫展,寻思了一阵,焚香祈愿,将师兄耿百刃的魂魄召唤出来。
“师弟,何事?”耿百刃问道。
曲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一遍,之后,问道:“师兄,此事该如何处理?”
耿百刃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我早就知道,陈景元那个后生不是一个省油灯,将他留在世上,早晚会惹出事端来。”
“他……毕竟是师姐的嫡传弟子。”曲阳一脸的犹豫。
“那个贱人懂得什么,她自己的本事稀松平常,教出的徒弟更是草包。”耿百刃怒道。
“听说,师姐与半衣师弟在枉死城混到风生水起,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欺负陈景元,只怕将来不好收场。”曲阳说道。
“哼!怕那对狗男女不成。”耿百刃寻思一阵,开口说道:“这样吧,你给陈景元写一封书信,邀请他来寿安堂吃饭,要他把那个睡了曲游苫老婆的花一村带来,把那个夺了县太爷小公子魂魄的瞎子也带来。酒席宴上,留陈景元一条性命,其余两个,一个送给曲游苫,另一个送给县太爷。”
“这个……”曲阳面有难色道:“若是景元一个人来,不带那两个人呢?”
“这有何难。”耿百刃说道:“你在寿安堂设宴稳住陈景元,我带五百狐兵,趁着夜色,去望舒县城,将那两个人生擒活捉。”
“好吧!”曲阳寻思一阵,开口说道:“一切听师兄的安排。”
第二日清晨,曲阳将曲游拓唤到面前,手举着一封书信,对他说道:“拓儿,为父写了一份书信,你上午把它送到你师兄陈景元手中。”
曲游拓从父亲手中接过书信,开口问道:“爹爹,为何要给师兄送信?”
曲阳说道:“过几日,便是你百刃师伯的五十岁寿诞,为父想摆一桌寿宴,庆祝一下。”
曲游拓脸色一变,开口说道:“大师伯向来不喜师兄,他老人家的寿诞,宴请师兄,大师伯会高兴吗?”
“冤家宜解不宜结。”曲阳说道:“不坐下来,把心中的怨气化解掉,慢慢地,就生分了。”
“爹爹说得有理。”曲游拓点点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曲阳说道:“前者,那个花一村潜回胭脂林,睡了大头目的老婆,这件事你可知晓?”
曲游拓笑道:“这个花一村,倒是个人物。”
“不可胡言。”曲阳把脸沉了下来。
曲游拓敛起笑容,开口说道:“爹爹的意思,把花一村也请来,把这个恩怨一并化解?”
“为父正有此意。”曲阳捋着山羊胡说道。
“一个丢了族长位置,另一个老婆被人家睡了。”曲游拓一脸为难地说道:“爹爹真的以为,能凭一顿饭来化解其中的恩怨吗?”
曲阳说道:“你就问问花一村,他还有没有回胭脂林的想法。若是有的话,不妨来寿安堂,坐下来聊一聊。”
“爹爹吩咐的事情,儿子尽力去办就是了。”曲游拓将书信揣入怀中,离开了寿安堂,直奔望舒县城而去。来到陈记药铺,见到陈景元,曲游拓将曲阳的书信取了出来。
陈景元看过曲阳的书信,沉吟不语。
曲游拓说道:“师兄,我爹爹的意思,毕竟是同门之谊,师伯的寿宴,你还是去吧。”
陈景元笑道:“师弟,回去禀报曲师叔,就说景元一定准时赴宴。”
“好。花兄也要来。”曲游拓对花一村说道。
“哼哼!”花一村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学项羽,摆鸿门宴?我才不要上当。”
曲游拓笑了笑,没说什么,起身告辞。
陈景元将他送出门外,回到店中,手托着书信,彻底地犯了难。
刘瞎子手拄着竹竿,来到陈景元的身边坐下,开口说道:“贵人心中有难决之事?”
陈景元开口说道:“这个耿百刃师伯,向来看我不顺眼,这一次,他办寿宴,曲师叔邀请我去赴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的不安。”
刘瞎子翻着白眼,寻思一阵,开口说道:“世上的饭局无外乎三种,谋财,联络感情,有所图。”
“愿闻其详。”陈景元说道:“前辈给晚辈说说其中的道理。”
“家里有了红白事,凭一家之力,难以完成,于是,将亲朋好友都请来,请大家吃顿饭,大家交个份子钱,帮主家把这个难关度过去。”刘瞎子说道:“这种饭局的目的,最为简单。就是谋财。”
“据说,寿安堂的香火极旺盛。耿师伯,曲师叔应该不会缺我兜里的这点散碎银子。”陈景元说道。
刘瞎子接着说道:“人与人之间,相见便是一种缘分,曾经有一段特别美好的岁月,相处在一起,后来,种种原因,被迫分开了,于是摆桌酒宴,叙叙旧。”
“曲师叔从前对我很好,后来,因为我的婚事,对我有些看法,不过,若是曲师叔的寿宴,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这是耿师伯的寿宴,我实在想不明白,曲师叔邀请我,是耿师伯的意思,还是曲师叔自作主张。”陈景元一脸的犹豫。
“还有第三种。”刘瞎子说道:“他们对贵人有所图!”
“对我有所图?”陈景元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有什么?”
“你收留了我。”刘瞎子翻着白眼说道。
“收留前辈,与他们何干?”陈景元说道。
“前两日,我刚刚招惹了县太爷,今日,久未联系的人便给贵人下请帖,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刘瞎子淡淡地说道。
陈景元沉吟许久,开口问道:“依前辈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置?”
“因我老朽的鲁莽,将贵人卷入纷争之中,十分的愧疚。”刘瞎子缓缓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景元摆摆手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们邀请贵人去赴宴,贵人便去。不去的话,还会生出别的事端。”刘瞎子说道:“老朽不才,陪贵人走一趟吧。”
陈景元大喜,开口说道:“有前辈随行保护,景元可高枕无忧。”
刘瞎子扭头对花一村说道:“那个姓曲的小狐狸也邀请了你,你便也去吧。”
花一村把嘴一撇,冷笑着说道:“你们有病,难道我也有病?明明知道是一个坑,你们不怕死,往里面跳,我也跟着跳吗?”
“我们两个去赴宴,你独自一个,留在药铺中?”刘瞎子问道:“你不怕他们到这里来抄你吗?上一次,若不是瞎子出手,想必,你现在已经被做成狐皮大衣了。”
“狐皮大衣怎么了?”花一村嘴里嘟囔着:“日日将美人搂在怀中。”
“也许是个又老又丑的富婆呢?”陈景元挤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