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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玉铉(1 / 1)

“呦,这么快,就寻上门来了。”赵半衣微微笑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只凭两个人,就想来踢馆吗?”

“这个……”吴玉铉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言重了,我们没有踢馆的实力?”

“让我们进去吧。”一旁的刘玉堂开口说道:“我们的身上,也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赵半衣问道。

“人有三魂七魄,何为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何为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刘玉堂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小葫芦,在手中晃了晃,开口说道:“前几日,静安堂的诸位前辈大闹城隍庙,只是为了那位耿百刃前辈,最终,你们凭借着强大的实力,逼得我们两位师叔释放了耿前辈的魂魄。只是,你们发现没有,那位耿前辈,是不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哎……”赵半衣一声叹息,开口说道:“当时,形势紧迫,我们没有仔细检查耿师哥的魂魄,回到静安堂,这才发现,少了命魂,少了为英。你们城隍庙的人,做事真的不地道。”

刘玉堂笑道:“我干爹被张前辈困住那只诡异的木箱中,命悬一线,匆匆忙忙,出了一点差错,您应该理解,体谅。”

“我理解,我体谅。”赵半衣伸手去接刘玉堂手中的葫芦,嘴里打着哈哈:“三更半夜的,让你们跑一趟,真是万分感谢,耿师兄的一魂一魄,我收下了,没什么事,你们两个回去吧。”

“前辈,你要是这样做事,就太不讲究了。”刘玉堂说着,将葫芦往身后一藏,重新别在腰带之上,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深夜到访,您是不是应该把我们两个请进静安堂,喝一杯热茶,再谈一魂一魄的事情?”

赵半衣知道这两个人,来者不善,于是,一拍脑门,假意刚刚醒悟道:“你瞧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两位,里面请吧。”

刘玉堂与吴玉铉对视一眼,整理一下背后的包裹,迈步进了静安堂的大门。

曲阳安顿好黄如英,也从后堂走了出来,迎面瞧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三个人。

吴玉铉瞧见曲阳,迈步上去,整理衣衫,跪倒在地,磕头道:“曲先生,晚辈吴玉铉,给您磕头了。”说罢,倒头便拜。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曲阳赶忙上前,双手搀扶吴玉铉。

吴玉铉跪在地上,执意给曲阳磕了三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中写满了感激与敬重。

曲阳问道:“你祖母的身体,最近可好?”

吴玉铉眼中含泪,开口说道:“托您的福,老人家身体一直很好,每天能吃八两米,二两肉。”

“哦,甚好,甚好。”曲阳笑道。

吴玉铉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奶奶总说,当初若是没有曲先生,她老人家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八十四岁的那道坎。曲先生是我们吴氏家族的恩人。”

“言重了,言重了。”曲阳有些动情地说道:“曲某一生行医,遇到了无数的病患,吴家的礼遇,曲某没齿难忘。”

“一顿家宴而已。”吴玉铉讪讪地笑道。

“那一年,你请我去家里吃饭,我没想太多,跟着去了,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的八十五岁寿辰,你们将我安排在老太太的身边,一个大家族,九十多口人,男女老少,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这份礼遇,折煞曲某。”曲阳感慨万千。

“那是先生应得的。”吴玉铉说道。

“别站着说话,坐吧,既然是旧时故人,坐下来,叙叙旧吧。”赵半衣说道。

曲阳、赵半衣、刘玉堂、吴玉铉四个分宾主落座。

“这一次来,所谓何故?”曲阳明知故问。

吴玉铉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与二哥奉了干爹的命令,过来找苏冉与张君奉寻仇。”

曲阳一声叹息,沉吟许久,开口说道:“苏冉乃是我的师姐,张君奉乃是我的师弟。都是至亲之人。”

“这个事情,十分的棘手。”吴玉铉说道:“开始时,干爹让二哥与我去对付黄大仙庙的黄家兄妹,让赵玉阁与刘玉成来静安堂寻仇,那两个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我怕曲先生中了他们的诡计。前些年,杜秋泽陷害先生,致使您含冤入狱,晚辈无能为力,袖手旁观,心中万分懊恼,这一次,拼尽全力,也要保全先生。因此,说服了干爹与大哥四弟,我们来静安堂,他们两个对付黄氏兄妹。”

“多谢贤弟一片好意。”曲阳笑道。

“我是您的晚辈,您这么称呼我,折煞我也。”吴玉铉说道。

“如此说来,你要做义薄云天的关云长,背着刘皇叔,诸葛亮,在华容道义放曹阿瞒?”赵半衣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究竟该怎么做,其实晚辈也没有想好。”吴玉铉一脸纠结地说道。

赵半衣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那个周之秋,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有什么值得你,替他卖命?”

吴玉铉抬起头,望了赵半衣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转瞬即逝,他低下头,揉了揉肚子,对曲阳说道:“曲先生,我们哥俩从昨天傍晚就一直商量这件事情,晚饭都没顾得吃,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晚辈厚着脸皮,向您讨碗酒喝,讨块肉吃。不知道,您能不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

“好说。”曲阳笑道:“你不怕我在酒菜中投毒,我一定盛情款待。”

吴玉铉笑道:“这……倒是个两全之策。”

“稍等。”曲阳赞许地点了点头,冲赵半衣使个眼色。赵半衣会意,起身去了后院厨房,片刻之后,端上一只硕大的托盘,里面摆着一盘酱牛肉,一盘酱羊蹄,一盘鸡肉,一盘小黄花鱼,一盘豆腐丝,一盘花生米,一盘海蜇皮,一盘糖蒜,一大坛酒。

“八个菜。受宠若惊。”吴玉铉咂舌道。

“你们吴家对我师哥礼遇有加,我们不能不讲究。”赵半衣说道:“三更半夜的,只能尽力而为。”

“多谢,多谢。”吴玉铉咽了一口唾沫,眼汪汪地望着曲阳,就等他开口,自己马上就抄起筷子开吃。

“请吧,别客气。”曲阳开口说道。

“多谢。”吴玉铉喜笑颜开。

“你可小心啊,这八道菜中,有一道菜,我下了毒。”赵半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吴玉铉愣了愣,回头对刘玉堂说道:“二哥,这八道菜,里面有一道菜有毒,你就别吃了,一会儿,我若是中毒倒地,干爹交待的任务,全靠你了。”

“……”刘玉堂一时无语。

吴玉铉交待完了,抄起筷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不亦乐乎。

赵半衣察言观色,见吴玉铉面无惧色,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感慨道:“想不到,乌烟瘴气的城隍庙,还有你这般坦荡君子。”

吴玉铉抬起头,望了赵半衣一眼,开口说道:“你自诩是好人,可是待我,却没有半点恩情,你觉得我干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老人家对我,却有救命之恩,所以,请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诋毁他老人家。”

“周之秋是你的救命恩人?”赵半衣好奇地问道。

“是啊。没有他老人家,我早就死在了望舒县的大牢之中。”吴玉铉说道:“我这个人,最爱《水浒传》,最推崇水泊梁山的好汉武松与鲁智深,从前,年轻,少不更事,性子执拗,觉得在这个世上,最大的道理,便是惩恶扬善。因此,做了很多傻事。”

“说来听听。”赵半衣抓了一把花生米,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一年,我十七岁,与朋友在小酒馆喝酒,散场之后,在大街上走,瞧见一个纨绔子弟在街上调戏民女,当时,我就想,若是鲁智深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样?当然是出手相救喽。于是,上前几步,将那个纨绔子弟拎着脖领甩到一边,救下了那个姑娘。

那个纨绔子弟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敢坏我的好事,你知道我爹爹是谁?

我说,这个事要问你娘亲才知道。

周围的围观人群一阵哄笑。

那个纨绔子弟对我说:我爹了极大的满足。爹是县衙门的李捕头,你敢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先生,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样?”吴玉铉问对桌的赵半衣。

赵半衣开口说道:“我会磕头赔罪,落荒而逃,任由他继续糟蹋那个姑娘。”

“我……做不出来。”吴玉铉低下头,继续说道:“那个纨绔子弟见我有些犹豫,拍着我的脸,对我说,从我的裤裆中爬过去,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当时的我,没有忍住……”

“你把他打了?”赵半衣问道。

“没错,打折了他的三根肋骨。”吴玉铉说道。

“来来来。”赵半衣说着,举起酒杯,一脸真诚地说道:“你做的事,我做不到,我敬你是条汉子,咱们喝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玉铉端起酒杯,也喝干了杯中酒,他本来就是红脸汉子,一杯酒入肚,脸蛋变得通红。

“有一件事,我想来这么多年,一直想不明白。”吴玉铉说道:“我曾经请教过我的干爹,他老人家,也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什么事情?”赵半衣问道。

“那个纨绔子弟,他是县衙捕头的儿子,按理说,他们家族,应该是保一方平安的卫士,为何会蜕变成欺压百姓的恶人,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年,也没想明白。”

“这又何难?”赵半衣说道:“他做坏事,没有代价,你阻碍他做坏事,代价惨重。历史上,每个朝代的末期,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这个……”吴玉铉一时间,没听明白赵半衣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半衣继续说道:“一般的恶人做了坏事,谁来惩罚他?”

“县衙,官差。”吴玉铉答道。

“捕头的儿子做了坏事,捕头会秉公执法吗?”赵半衣问道。

“一般不会,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吴玉铉答道。

“因此,做坏事才肆无忌惮,甚至变本加厉,为什么呢,因为没有代价。”赵半衣说道:“阻碍他做坏事的你,就不一样了,一时的逞强,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是啊。”吴玉铉感慨万千,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被带到县衙大堂,被打得半死,后来,关进县衙大牢,牢中的囚徒受了牢头的指使,差点把我活活打死,小命险些丢在里面。”

“后来,你干爹出现了?”赵半衣问道。

“是啊,我干爹出现在县衙,对大老爷说了两句话,大老爷挥挥手,说道:既然周庙主开口说话了,那就放过他吧。于是,我就被放了出来。”吴玉铉嘴里说着,眼圈竟然红了。

赵半衣一脸的疑惑,问身边的曲阳:“周之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曲阳望了一眼吴玉铉,凑到赵半衣耳畔,低语几句。

“原来如此。”赵半衣恍然大悟。

吴玉铉继续说道:“干爹将我接到城隍庙,给我治伤,三个月之后,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有一天,干爹对我说:我花了五百两银子,让我的一个侄子去县衙做捕头。

我没明白干爹的意思。

干爹笑着对我说,害你入狱的那个纨绔子弟,他的爹爹不再是捕头了,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我大喜,当天夜里,我潜入那个纨绔子弟的家中,一家八口,一个活口也没留。”吴玉铉说到此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将那个纨绔子弟打折三根肋骨,差点没死在大牢,你的身上,背负了八条人命,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赵半衣问道。

“什么惩罚也没有。”吴玉铉冷笑着说道:“我一把火,烧了他家的宅子,第二日,干爹的侄子带着一众捕快去命案现场,一番勘察之后,对外宣称,山贼作案,劫财不成,遭遇反抗,山贼恼怒,继而灭门。”

“好手段。”赵半衣感慨道。

“从那以后,我一心一意地跟着干爹,干爹让我杀谁,我便杀谁,干爹让谁消失,我便让谁消失。”吴玉铉面无表情地说道:“曲先生,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别再护着你的师弟,行不行?”

“这个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曲阳说道:“我帮你们医治杜秋泽,你放过我的师姐与师弟,如何?”

“杜秋泽已经死了。你们别再打他的主意。”吴玉铉说道:“干爹对我们四个说了,谁解决了黄如英,杜秋泽一半的权力给谁,谁捉到了张君奉,杜秋泽另一半的权力给谁。曲先生,我知道,苏冉是你的师姐,你从小长在苏家,让你交出苏冉,你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我不难为你。可是,据我所知,那个张君奉,性情古怪,与你们师兄弟都不和睦。你只有说出他的下落,我们马上离开,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曲阳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若是不说出张君奉的下落,你待如何?”

众人听见说话声,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中飘着一个女人的魂魄,不是苏冉,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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