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雷死了?
陆灵蹊顾不得听陆从夏说剥离千秋荷的烦恼,打断道:“我回来的时候,陆从雷才晋化神没多久,刘成师兄还跟我报喜了。”
什么?
陆望、陆传以及陆从夏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是代表从雷堂兄的千秋荷!”
陆从夏伸出右手,一个小小的井塘显露出来,只见她灵力一点,井塘化大,除了陆望,陆传和陆灵蹊都在井塘里盛开的荷花中,感受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朵。
不过,顺着陆从夏的手,他们也都看到了属于陆从雷的那一朵。
花瓣早就落尽,只乘长长的荷杆还半死不活的挺着,说它有生机,却又好像没生机,可是说它没生机,它又没有彻底枯萎。
这?
陆望的眉头高拢,“从夏,用你的荷灵,感应陆从雷的试试。”
荷灵?
陆从夏心下一顿,左手在眉心一招,一朵灵光闪闪,似虚还实的粉红荷花,飘在她的指尖。
“老祖,是放到荷杆上吗?”
“……先不要放!”
陆望想到了什么,又及时制止了,“林蹊,找你师父拿一枚传界香过来。”
“是!”
陆灵蹊也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她急匆匆走,又急匆匆的回。
半晌后,刘成带着邓茵,直奔太霄宗。
“……陆从雷的神魂有问题?”
明季看着连袂而来的两个人,异常戒备的道:“刘掌门、邓道友,这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他们太霄宫的化神大修神魂出了问题,他不知道,陆家不知道,千道宗居然先他们一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说他们太霄宫全宗上下,全都被千道宗监视着吗?
“明季掌门还没听清吗?”
邓茵冷哼一声,“是贵宗陆从夏和陆传两位前辈,有感陆从雷道友出事,这才让我林师叔借用我宗传界香询问。”
询问?
真的是询问吗?
如果只是询问,刘成和邓茵来一个就行了。
两个一齐过来……
明季知道,如今的千道宗只有他们两个化神修士,其他不是在妖族,就是灵界,要不然就在幽古战场。
陆从雷能劳动他们两个一起过来……
明季能感觉他们身上暗敛的杀意,虽然也怀疑陆从雷是真的出事了,可是,他们太霄宫的人,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千道宗的修士出手。
“陆家有陆岱山师伯在,从雷……是他嫡亲的孙儿。”
明季沉声道:“不论什么事,我总要跟他老人家通通气,毕竟……”他顿了一下,“世人都知道,林道友与陆家的关系复杂。”
什么?
刘成和邓茵都是聪明人。
这家伙就差说,林蹊可能要对陆从雷做什么了。
“明掌门!”
刘成似笑非笑,“你也接触过我家林师妹,不要说她现在已经是玉仙修士,就算没飞升前,她要对付谁,也是光明正大的打过去。”
陆从雷什么人?
用得着林蹊费那么大的心思,在回仙界以后,还心心念念吗?
“还有!”他的面色一沉,天下第一仙宗的掌门威势尽显,“明掌门觉得,我刘成和邓师侄是那等听风就是雨,不顾道义,随意杀人的人吗?”
明季:“……”
虽然对他们有诸多不满,可是,他也明白,这两个人,哪怕不论如今的身份,也都有他们做人的操守。
“道兄误会了。”
明季拱手,“事关陆岱山师伯,他老人家是宗里年纪最长的师伯,在下也是关心则乱,不过……,既然林道友和两位都坚持,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请!”
邓茵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时间,当场站起。
与此同时,借着喝酒,灌醉陆岱山,禁他灵力,掏他灵婴后的叶湛岳,已经拿着陆岱山腰牌,参观起陆家的秘库了。
陆岱山年纪大了,回头禁着他,往哪里一关,跟外面说他闭关了就行。
陆家……
呵呵,是他的了。
叶湛岳欣赏陆家的秘库,站在几个丹瓶前,挣扎了好一会,才连取了三枚问仙丹。
问仙问仙,问道成仙,于如今的他最重要。
若不是这秘库有一天只能取三样宝物的限制,他都想全收了。
叶湛岳依依不舍地留连在每一个宝物前,异常庆幸陆岱山、陆从雷爷孙两个蠢笨如猪。
他们明明有最好的条件,有整个陆家的供给,有千道宗暗里的支撑,换成他光嗑丹药,也早就成仙了。
可笑这二人,居然谨守什么不到该到的修为,逆天丹药当面,哪怕温和不伤人体,也不能服用的祖训。
这不是蠢死的是什么?
叶湛岳看上了一株七星灵芝草,打定了主意,明天一定来拿它。
有它辅助,问仙丹的霸道药力,便会温和许多,成仙……手到擒来。
咚咚~~
外面传来两声急切的叩门声。
叶湛岳拢起眉头,“什么事?”
“族长,掌门和千道宗刘掌门、邓前辈一齐来了,”赶为汇报的老头,连气息都有些不稳,“连通报都不让,就一齐往您的院子去了。”
什么?
叶湛岳大惊。
他正要冲出去,又马上顿住了。
“你进来说话!”
说话间,令牌一扬,老头还没伸头,就被他拿进去了。
“族长,啊~~~~”
额头被叶湛岳一把掐住,恐怖的力量冲进神魂之中,老头鼓着眼睛,浑身颤抖,很快便被叶湛岳搜了魂。
他没有浪费时间,翻他之前的记忆,只翻了前面一刻钟的。
透过老头,叶湛岳看到明季三人面沉如水直奔他的院子去,幸好这老头想要讨好他,第一时间赶来通风报信了。
但是,他来了,明季和刘成、邓茵还远吗?
尤其邓茵!
修了琉璃魇婆眼的她,是他一直避着,能不近,绝不近的人。
可是哪怕如此,这个臭丫头,每隔个百年,明着找不着机会,也会暗着跑叶家观察他一会。
这些年,他老老实实的扫地,就是为了防她。
没想到……
叶湛岳再也不敢出这道门,拿着还没死的老头,先拿七星灵芝草,再拿两张淡金色的符箓,就直冲秘库后方用来紧急避险的随机传送阵。
这是陆家为防万一,给后人安排的退路之一。
说来也是可笑,陆家历代以来,一边紧靠宗门,一边又下意识地明白宗门不可靠,做种种退路。
如今这退路正好便宜了他。
……
“快去祖宗堂,拿备用令牌!”
被摘了化神灵婴的陆岱山睚眦欲裂,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匆匆打开秘库之门的时候,随机传送阵上的空间传送之力还没完全落尽。
卟~
气恨交杂之下,陆岱山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叶家……,咳咳咳,我灭你满门!”
好多好多年前,林蹊被叶琛阴了,陆传就几次威逼宗门,要把叶家办了,可恨他居然没坚持住。
陆岱山悔恨不已,“明季,明季,我的孙儿……”
老头眼中渗血,“报仇,报仇!”
“师伯放心,明季定会拿了叶湛岳!”
啪~
虚弱欲倒的陆岱山狠狠地给了明季一个巴掌,“是你,是你,是你……”
他想说,陆家要办叶家的时候,是你一次次阻止,是你给他们机会,是你护着。
可是,气恨痛怒之下,被摘了灵婴的陆岱山再也说不出来。
他打走了扶着他的明季,瞪大着眼睛,当场气绝。
……
千秋荷塘中,又一朵荷花枯萎。
在这边等消息的陆灵蹊几个人,都面色凝重。
陆岱山是化神修士,虽然两千多岁了,可是,离寿尽还有好几百年呢。
再加上他又服了延寿丹,现在……
“你们怀疑谁?”
陆望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说吧!”
“……”
“……”
谁都没办法给他回答。
陆传和陆从夏已经飞升几百年了。
陆灵蹊难得回去一次,要不是刘成提了一句,几乎不会关注陆家。
但现在,看到属于陆岱山的那株枯萎荷花……
陆灵蹊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说不出来?”
陆望看着三个后辈,磨了磨牙,“从夏,用你的灵荷按向陆从雷的荷杆,给我强察!”
陆从夏以极快的速度,招出灵荷,点到陆从雷的枯荷上。
灵荷上很快显露一副画面,虽然有些模糊,可是,陆传和陆灵蹊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叶湛岳。
“放心,从此以后,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掏了陆从雷元婴的叶湛岳脸上还溅有好多血迹,笑得异常畅快。
灵荷一闪,画面陡的消失。
与此同时,属于陆从雷的荷杆,也完全的枯萎了下去。
陆望站了起来,“知道千秋荷为什么没有属于我的荷花吗?”
为什么?
陆灵蹊三人愣愣地看向老祖。
“我的花枝,就是从千秋荷的本命荷演变而来。”
什么?
陆灵蹊三人的眼睛,不由的望向属于他们自己的本命荷。
“它应该只能摘那一次。”
陆望声音低沉,“从夏,你是千秋荷的守护者不假,可是,剥离不了它,你就没有想过,你是它的主人吗?”
什么?
陆从夏呆了。
从四爷爷手上接下守护长老一职,她……
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伤了一丁半点。
这主人……
“老祖,千秋荷代表了整个陆家,我……”
如果她是主人,那灵蹊和九伯的本命荷又该怎么办?
“千秋荷……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托天庙之物。”
啊?
陆灵蹊看向陆望的时候,陆望也看向了她。
“晋阶元婴之后,老夫游历妖族,在妖庭以西七百里处,与一个有鲲鹏血脉的八阶黑鹰大战,他无意中撕开了一处空间,千秋荷当时只是一株荷花,我连盆端了。”
陆望看着他家的三个后辈,“回去之后,几番研究,才在典籍之中,发现它千秋的本质。
盆中有一黑鱼,此鱼虽然不能化龙,可是,如果你们能抓住它,必会发现,它的身上,龙族血脉非常强大。”
陆灵蹊:“……”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她的身上,是不是一直都有龙族血脉?
“陆传,从夏,你们两个先下去,千秋荷的事,回头再说。”
陆传:“……”
陆从夏:“……”
两人都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会被老祖扔出来。
两人互看一眼,只能躬身:“是!”
陆从夏退出自己的帐篷时,还细心的打了几个结界。
“黑鱼不能化龙!”
陆望叹了一口气,“它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晋阶化神,在仙盟的藏书楼得一残卷,才知道,它被禁锢了血脉,困在了千秋荷中,与它相辅相成,再不可分割。”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暗淡了许多,“而我陆家……,不仅有混沌巨魔人的血脉,还有妖族血脉,人族血脉,三族血脉互为影响,灵根资质好的,会晋阶的非常快,可是,一旦遭遇瓶颈……,可能一生,都会滞留在当时的修为上。
因为此,老祖陆笑,在经历了元婴的心魔劫后,发现再那般下去,陆家必有灭族之危,才带着族人,由绝地之门,远涉无相界。
他在那里,发现了陆家的生机。”
但是,生机,也一样伴随着危机。
绝地之门不是那么好走的,尤其是拖家带口。
“老祖陆笑,想要彻底改变陆家,以三代神魂身身祭。”
陆望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他老人家陨落之后,我亦冲进元婴,可是同样的,我亦在我的心魔劫(因果劫)中看到灭门之危。
弱化了血脉的陆家,会一代更比一代弱,依附宗门,虽然处处受制,可若是自立……,必被灭门。”
太霄宗的宗主,一代代的,即倚仗着陆家,又防范着陆家。
他却无可解。
“直到晋阶化神,心魔劫的因果劫中,我才发现了另一缕生机,这生机,可能是陆家的生机,也可能是整个天渊七界的生机……”
陆望心下有些难受,“更可能……更可能什么都不是,只会让后辈子孙更为悲苦。”
是他主动结交宁家,逼着宁家以血脉为誓,入住陆家。
“所以……”陆灵蹊有些艰难地道:“我们家……就是那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