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收到世尊的消息半晌没动。
陈浩的大手比他自愧不如。
以四十万初生族人之命,换林蹊一个人的性命,实在是……
陈浩这般敢想敢干,还得到了圣者的支持,未来……就是想要代替他吧?
想到这一点,成康转着手上的储物戒指,面上突然轻松了好多。
不管陈浩的这一次行动成与不成,他都不想掺和。
族人的命,他背不了那么多。
林蹊……,虽说进幽古战场,人族就是为了杀他们佐蒙人而来,可是,一次性让她杀四十万……
嘶!
成康摸了摸腮边。
他有些明白陈浩和两位圣者的意思了。
尸山血海中,除了体力、灵力可能不支,他们还在用四十万族人的命,强攻林蹊之心、神。
不要说她是个道门修士,就是魔门修士,一次性杀这么多……,也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真是好算计!
不服不行啊!
成康觉得,他又学了一招。
现在的林蹊恐怕是轮不到他来对付了。
这样也好。
林蹊和那个神算子柳酒儿在乱星海也给他种下了心魔,真要面对上,他的脑子能有一半管用就不得了了。
要是陈浩真能收拾了她,幽古战场他退位让贤,正好滚出去。
想到此点,成康的嘴角隐隐上翘。
他没给手下发布任何命令,反而把眼睛放在玉板的最后一句话上。
“广若,暗门天狐,幽古战场但有要求,各方全力配合!”
暗门天狐,广若?
这个消息,比陈浩的大胆计划还要让人震惊。
广若是谁啊?
幽古战场谁不知道?
人家是人族管理幽古战场的主事呢。
虽然人家也下来了,但……
成康的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
这样的人,居然是他们佐蒙人?
这是服了换脉丹吧?
怪不得他一来,风门就开始消极怠工呢。
成康揉了揉脑袋,深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
此时,陈浩顾不得关注自家的暗门天狐是广若,因为一直按步就班用十面埋伏的林蹊终于动了。
虽然转眼间,她又停了下来,重新布置了十面埋伏,可是,这才过多长时间?
他的四十万大军,连四分之一都没消耗呢。
陈浩心中大定,呼喝族人尽数围来,以防某人感觉不妙时,再把十面埋伏变成利箭,射开生路。
既然干了,他就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生路。
卟卟卟……
虚虚实实的花刀在飘荡中往前,所有阻路的佐蒙人都在花雨过后,扑倒于地。
陆灵蹊不再打扰踏雪,蚂蚁杀多了,都会心生一丝不忍,更何况她家踏雪被爷爷养的乖巧善良。
再进一步,它就可以化形了,万一在这里被吓出了心魔……
陆灵蹊不傻,看着这些前仆后继好像白送给她杀的佐蒙人,哪里还不知道,人家要干什么?
以人海战术消耗她的灵力、体力之余,他们恐怕还要直击她的心神。
可惜,这方法用错了对象。
如果不知道佐蒙人是什么德性,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圣者在六脚冥虫到天渊七界的路上做过什么,如果不知道托天庙、神陨地,不知道美魂王和银月……
一下子杀到现在,重影没软,她的心也顶不住了。
哼!
但你们自家的族人,你们都能忍心,她有什么不能忍心的?
幽古战场本就是大家彼上的狩猎场。
既然你们这么客气的想给我多弄点点数换仙石,如何不要?
浊世酒大口大口喝进肚中。
陆灵蹊发誓,他们不退,她绝不退。
陆望老祖是杀神,她就是小杀神。
想让她胆颤,那是做梦!
她要在这里,杀得背后之人胆颤,杀得那位朝天渊七界打主意的圣者恨不能捏死她。
她不会给他捏的机会,她要让他看清楚,她在这里活蹦乱跳。
卟卟!卟卟卟……
青主儿突然发现,十面埋伏的攻击比之前更强劲了。
强劲好啊,她就怕弱下来。
“灵蹊!别光喝酒,吃块肉干。”
青主儿很贴心地给她送了一块凶兽肉干,“我们的活还多着呢,就算这次他们给我们送百万点数,也只够还师父借贷的。
在乱星海时,有一段时间我的心特别的不安,现在想想,大概就是那些六脚冥虫下界的时候。
幸好玄华姨厉害,幸好你能请得动那位美魂王,要不然……”
未竟之言,她相信她能听懂。
陆灵蹊确实听懂了。
血腥味太重,她本来吃不下东西的,但现在……
抓着肉干,她大口大口的嚼。
没有玄华姨,没有美魂王,无相界就算还在,也是生灵涂炭。
六脚冥虫也好,佐蒙人也好,都是天外恶客。
他们祸害过多自己曾经的家乡,又要来祸害他们。
哼!
灵酒、肉干、碧心果……
陆灵蹊努力不让自己在集点数的路上,出现灵力不足、体力不足、神魂疲惫的现象。
腰牌上的点数,在快速往前跳,十万、十二万、十五万、十八万……
陈浩始终跟在大队的后面,圣者才给他的援军到了,可是,他坚定的心却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以为,他会等到里面的人手软脚软,可是直到现在,人头攒动的地方,塌陷一如即往,没有一点停顿。
真是……好狠!
陈浩咬着牙,呼喝着,让后面的族人转到她要前行的方向去。
……
风门很忙。
秉持就近的原则,帮一队又一队的修士,转移到佐蒙人多的地方。
既然决定带着大家一起发财,就不能老是天渊七界的修士吃肉。
就像重平和秋宇说的那样,偶尔喝口汤,让别人吃点肉,将来他们离开,天渊七界再来的修士才不会被各方排斥。
早前他被广若所误,浪费了好几十年,少杀了多少佐蒙人?少挣了多少点数?
风门想把曾经浪费的时光全都抢回来,可不就得拼了老命的干吗?
“现在的日子,才叫日子。”
六百多里外,谢善把最后一个佐蒙人劈了,回头的时候,忍不住朝红叶笑,“照这么干下去,我们每个人都能多赚几万仙石。”
“确实!”
红叶心不在焉地点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血腥味有些重,心下的某个地方很不安。
按理说,有风门,还有四大聚集地全出的修士队伍,她不应该有这种不安的才对,但……
“谢善,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血腥味有些浓啊?”
“唔!感觉到了。”
谢善点头,“这不是正常吗,这里有四百多佐蒙人呢。”
虽然佐蒙人很少流血,但是残肢断臂多了,也会比平常多掉几滴,“我们这边有四百多,前面的新风队杀的肯定也不比我们少。”
是吗?
那她的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
“队长,快,左前十二里,属下发现两百多人的佐蒙人队伍。”
一道传音符飞来,谢善一点之下,所有注意这边的剑心队修士,都没用他们吩咐,迅速集结,按传音符指点的方向,全力奔袭。
有风门帮忙,再加上他们自己运气,这点数真是越挣越顺。
红叶跟在队伍的最后。
离开原来战场好一段,血腥味还是一如既往,就太不对了。
难不成这周围还有其他队伍遗下的战场?
但红叶清楚,二十里内,离他们最近的只有新风队。
左近百里内,只有四个修士队伍,为防万一,他们彼此之间也都打过招呼了,不可能还有其他修士队伍的。
那这血腥味……
“谢善,这味道不太对。”
红叶提高速度,追上最前面的谢善,“我们要注意着点。”
最好能找出这血腥味的来源。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谢善可不想放弃就要到口的肥肉,“我刚刚跟新风队联系了,他们那边据说也有味道,新风队队长孙燎还跟其他几队联系了,他们那边同样,大家猜测是这些天我们杀的有些狠,幽古战场一时没能消掉那么多的尸体,以至血腥味经久不散。”
是吗?
但这根本不可能成立。
他们又不是今天一天杀的狠。
幽古战场两天就能把死了的佐蒙人消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要不然联系一下风门吧!”
红叶性子谨慎,“他现在走的地方多,如果其他地方都跟这里一样,那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只我们这一处,他也能多往我们这一边跑一跑。”
出现问题,不对的时候,他们也能马上撤。
“风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在这里,能传音的工具,都只在二十里内。
不是性命关头的求援,这样一层一层地麻烦过去,谢善感觉很丢脸的,“大家也都很忙,红叶,要不然我们再等等。”
他们的速度快,已经能看到佐蒙人的队伍。
谢善没等红叶同意,就直接冲杀了过去。
红叶没办法,当然,她也舍不得这将要到手的点数,与队友有序地对佐蒙人两两相隔。
这一天,血腥味始终未散不说,很多人还感觉越来越浓郁。
就近的修士队伍彼此联系,都没法说出这味道的真正来源地。
……
陆灵蹊已经不再转移战场。
浓重的血腥味,逼得她外呼吸转内呼吸都不行,还把面纱带上了。
十面埋伏匀速前进,没有变快,更没有变慢。
她没有刻意去查,围她的佐蒙人还有多少,只知道,敢过来的,一个也不放过。
当然,这时候如果有佐蒙人反身逃开,她想,她也绝对不会追的。
可惜,没一个转身。
打到现在,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外面忽长忽短的呼喝,带了某种颤音。
到底是她先逼着他们害怕了吧?
“灵蹊!”青主儿缩在她的面纱下,童音糯糯,“我在这陪着你。”
“知道!”
陆灵蹊没有开口,只用神魂勾通,“不用担心我,其实你要是不适应,也可以回空间歇一歇一的。”
“不!我就陪着你。”
她不能帮她杀佐蒙人,难道连陪着,帮忙坚定信念都不行吗?
“我在想,将来你飞升的时候,佐蒙人会请动多少黑道修士要你的命,他们会不会还会派人接引台周围等着你。到时候,你说我们能到哪里去呢?”
听夏正和元岩的介绍,仙界这个堂那个堂势力划分的都特别的明朗,“你是不是打算进阵堂啊?”
青主儿似乎很苦恼,“阵堂恐怕不行,他们都知道你玩阵很有一手,第一个查的肯定就是阵堂。”
“刑堂!”
什么?
青主儿眨巴眨巴两下眼睛,从面纱下伸出脑袋,“你是说,你要到刑堂?”
“那位鲁善长老看着还不错!”
陆灵蹊笑笑,“进刑堂的牢房,当个狱卒,你说怎么样?”
“……”
青主儿没想到,灵蹊是这样想的,“我看行!”她忍不住笑了,“即可以赚仙石,又可以得个免费住地。”
很靠谱呢。
“我也想到了一个去处。”
青主儿很高兴,“我觉得吧,你还可以到哪个点心铺子,或者大酒楼,去做一个美仙厨。”
“是个办法。”
陆灵蹊没去看自己的腰牌现在有多少点数了,顺着青主儿道,“要是身上的仙石够,将来自己开个小酒楼也是不错的。”
大师父冲进了化神,未来说不得也能飞升。
当散修容易被人欺负,若是他能和师父他们一起,低调的先开一家小酒楼,可能也是一条路子。
“主儿,我们可得好好挣钱。”
在仙界开酒楼也不知道要多少仙石。
回头要问问夏正才行。
“嗬~哈~~~赫赫~”
再次下令,大家全线压上的时候,陈浩的眼睛都是红的。
刚刚统计人数,虽说各处的小队长都没有损失,可是,他的四十万人马,经过二十三个时辰,还剩的就只有八万多了。
也就是说,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里,里面的臭丫头一个人杀了他们三十多万族人。
三十多万啊!
说血气冲天,一点都不为过。
陈浩不知道,她怎么还能下得去手的。
他站在相叠族人的肩膀上,从高处俯瞰那不时陷落的地方,默算人家的速度,还有族人倒下的速度,始终没弄懂,这么长时间了,林蹊的灵力,怎么还是那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