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辩解,立刻让他走人,我权当没发生过此事!”
“若烟姐,我没有在开玩笑!你可知晓他是何人?”
“他是谁与我无关,我要找的人是你!”凌若烟语气冰冷。
沈云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是浪九鸦。”
凌若烟闻言一怔,美目圆睁,紧紧盯着浪九鸦,半信半疑道:“莫非此人便是近来在江湖上大放异彩,九杀真君传人浪九鸦?”
“正是他无误。”沈云飞点了点头。
凌若烟眉头深锁,沉吟半晌,质疑道:“你确定当真是他?江湖上虽鲜少有人见过他本人,但传闻他是一名鹤发老人,否则武功怎会如此之高。”
“若烟姐大可放心,我亲眼见过他出手,绝无虚假!”沈云飞笑了笑。
凌若烟俏脸微沉,一字字道:“眼见为凭,我一试便知!”话音方落,她拔剑出鞘,一道银光蓦地划破夜空。她的的剑法迅急轻灵,一剑刺出,方向骤变,剑光错落之中,宛若风卷残云,闪电般攻向浪九鸦。
浪九鸦从容自若,身子一斜,横移半步,轻易地躲开来势。凌若烟大为震惊,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失手,但很快便平复情绪,身形凌空一旋,长剑挟带劲风,急削浪九鸦左肩。浪九鸦这次不避不闪,欺身而上,中指与拇指凹起,倏地弹去,剑身立时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凌若烟习剑多年,剑招如漫天之雨,故江湖人称“烟雨剑”,此次她自认势在必得,孰料浪九鸦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气势宛若滔天巨浪,一股强大内劲激荡而来,震得她虎口欲裂,险些握不住手中三尺青锋。
她临机应变,拧身错步,放开长剑,趁松手之际,化去残存劲力,改以左手持剑。一般用剑高手,多有惯用手,但她自幼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左右开弓,简直易如反掌。倏忽间,她身子一旋,剑锋反转,原是雁落平沙之招,忽改毒蛇吐信,剑光匹练般刺向浪九鸦胸肋之处。
浪九鸦觑准破绽,后发制人,但见他振臂一扬,鹞子翻身,反掌劈向凌若烟左肘,掌风瞬间罩定凌若烟全身,令她无所遁形,避无可避。
凌若烟脸现讶色,银牙紧咬,玉足奋力一踏,身子宛若离弦疾箭,蓦地直窜而去。瞬息之间,她竟已刺出七剑,其招式凌厉,势如破竹,迅若闪电,漫天剑影,令人无从辨别出手方位。
眼见她舍身冲来,俨有玉石俱焚之意,浪九鸦不禁有些为难。于情于理,他亦不能出手伤了凌若烟,可对方来势汹汹,招式狠辣,必然无法轻易化解。无奈之下,他身子一晃,声未发出,人已掠起,斜飞后方数丈。凌若烟见猎心喜,连忙变招,改刺为挑,浪九鸦早有预料,右手倏地一扬,一枚铜钱从掌心中射出。
凌若烟曾在江湖走迹过一阵子,多少会遇上使用暗器之人,她自认剑如疾风,能抵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暗器,却未曾料到浪九鸦所练的九杀神功,虽用以铜钱借物掷出,但伤害并非来自铜钱本身,而是其中暗劲。换言之,这枚铜钱虽不是宝刀,不是名剑,威力却远胜任何兵刃,似如无坚不摧。
凌若烟招已发出,覆水难收,便在她以为自己会受伤之时,却见那枚铜钱是打在剑身上。她当机立断,松开长剑,余劲虽窜入手腕,但仅是些许疼麻,并无大碍。待她回神之际,浪九鸦已飘落至前方,一双锐目直盯着她。
“你为何手下留情?”凌若烟好奇道。
“你并未要杀我,我何必置你于死地?”浪九鸦淡然一笑。虽然方才凌若烟出招果决,招式凶猛强悍,但浑身上下却毫无半分杀气,故而他并未下死手。
凌若烟秀目一亮,赞叹道:“浪九鸦果然名不虚传,当真英雄出少年!以你的本事,足以令江湖上年轻一辈瞠乎其后,望尘莫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可敢这么说。”
“年轻人谦虚为怀,最是可贵。”
沈云飞匆匆奔来,面色紧张道:“若烟姐,你为何突然出手?”
凌若烟收起长剑,轻描淡写道:“我只是试探他的实力,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厉害!世上许多事必须亲眼所见,方可相信,不可被谣言左右。”
“那你应该提前跟我说,我方才真担心你出事。”沈云飞不满道。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你忘了我身上有金乌软甲,刀枪不入,纵然面对九杀神功,我也信心活下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要真有万一该如何是好?”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莫再追究了。”凌若烟嘴上虽说得轻巧,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相当紧张。方才确实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以浪九鸦的年纪,武功至多与她平分秋色,没想到她猜错了,倘若浪九鸦有心杀她,只怕凶多吉少。言虽如此,她也不是莽撞行事,先前出招之时,便已看出对方毫无杀心,处处忍让,这才让她一时之间攻得兴起,忘了拿捏分寸。
“若烟姐既已试探过,方才提出之事,不知可否考虑一下?”沈云飞问道。
凌若烟面色凝重,轻摇螓首,幽幽道:“他武功虽不错,但此事牵连甚大,不可马虎行事,若不小心泄漏出去,恐会令金乌山庄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若烟姐尽管放心,我沈云飞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不可能将此事说出。”
“你为何这般信他?”凌若烟秀目一亮,大感好奇。
“我与他多次出生入死,他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
凌若烟寻思半晌后,叹道:“既然你如此坚持,倒也不是不可变动。”
眼见双方你一句我一句,浪九鸦摇头苦笑,忍不住道:“我虽不想打断二位,但此事似与我有关,我应当有权拒绝吧?”
沈云飞说道:“臭乌鸦,我记得你一直都说过想品尝金乌酿,我不妨告诉你,金乌酿便是若烟姐给我的报酬。若你能完成此事,你便可以得到一罈金乌酿,你应当知晓它有多么珍贵,那可是一年产出不足三十罈的珍稀美酒。”
浪九鸦怔了一怔,这才明白为何沈云飞有恃无恐,虽未事先商量,却早已胸有成竹认定自己必会接受。
毕竟,美酒当前,谁能不心动?提到金乌酿,那可是名闻遐迩的名酒,与地狱岛的孟婆酒相比毫不逊色,甚至说是略胜一筹也不为过。金乌酿乃将谷物浸泡于天山泉水,再用锅炉蒸煮,火侯拿捏到位,任何一个过程讲究严谨,故而酿制出来的美酒,令人垂涎欲滴,久久无法忘怀。传闻有个富商有幸喝到此酒,从此魂牵梦萦,屡屡派人到访,甚至愿为其散尽家财,只为再饮一杯。
浪九鸦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堆起笑容,说道:“看在我替你牵线的份上,日后你得到金乌酿,分给我几杯不为过吧?”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好,我负责出力,你却坐享其成?”
沈云飞笑吟吟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此事若由你出马,那还不手到擒来?相比之下,若让我来上阵,未必能成功,到时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若烟白了沈云飞一眼,不悦道:“我记得当初我明明说过,无论你成功与否,我均都会送你金乌酿。你倒是有些出息了,居然把我形容成像是心胸狭窄,过河拆桥之人?”
“若、若烟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云飞赶忙解释。
凌若烟冷哼一声后,问道:“你有跟他说明原因了吗?”
“当然没有!没你的许可,我怎敢到处乱说。”
“算你识相,否则我定当不饶你。”凌若烟望向浪九鸦,接着说道:“既然沈云飞如此信你,我便赌上一把,但愿你不负所望。”
“不知前辈要我帮什么忙?”
凌若烟面色凝重,沉声道:“过不久后,金乌山庄会举办比武招亲,我希望你能参加。”
浪九鸦闻言大愕,若不是这里万籁俱寂,落针可闻,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苦笑道:“看来,此事我爱莫能助了。”
“你嫌报酬不够多?”凌若烟问道。
“比武招亲关乎终生大事,我绝非良人,怎可耽误他人,害人一辈子?”
“你想得倒真美,我可不算让你得第一。”凌若烟不以为然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浪九鸦被搞得有些糊涂了。按理来说,对方既然要自己参加比武招亲,必然是想让自己拔得头筹,赢下比赛。然而,凌若烟却反其道而行,言下之意是不想让自己获胜,既是如此,那又何必让自己参加?
若只是充当人数,摆摆样子,那倒有可能。可是,事成之后,他便可得到珍贵的金乌酿,如此大方慷慨,不免令人起疑。
凌若烟看穿他心中疑惑,解释道:“我要你努力进入决赛,且输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