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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6章 侠客隐(208)(1 / 1)

秦砷见容倚马示意自己一旁看着学习,倒也十分认真──积攒着统领此帮的本钱。

就在剩下二件物事仍未取出之时,王管家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侍立门边。骆夫人举手停了容倚马的说话,道:“甚么事?”

王管家快步走到骆夫人椅畔,低语说了几句,骆夫人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让小萍旁边看着。”王管家一礼,转身对秦砷道:“秦小公子,小姐想要见你,请随我来。”

秦砷大奇大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恭谨应道:“是!”伍销投看见他离去以前,脚尖微微往自己方向转了寸许,心中自想这人果然骄纵无比,居然还动了点心思想取笑一下,只是偏又包装地极好,不让一人发觉。

伍销投的观察倒是完全正确,此时跟在王管家身后的秦砷便想着“可惜人多,没法说点话压压小头气燄”,口上道:“得小姐信赖,真是侥幸之至,莫非小姐的病已如此严重了?”

王管家道:“小姐这阵子以来食不下咽,方才一探之际,见小姐双颊潮红,额上冒汗,恐怕有些烧起来了。”秦砷点点头,随意应付几句,二人已到了骆溪闺房门外。

王管家敲了敲门,言秦砷已至,里面一人应道:“有劳先生了。”王管家低声介绍道:“这是小姐贴身婢女小萍,方才也是她带出小姐的意思给我,这里我就不宜进去了。”说着帮秦砷打开了门。

秦砷点头微笑道:“多谢王大哥。”他本来只称“王管家”,忽然变得亲暱,王管家受宠若惊,唯唯退走。秦砷笑了笑,走进房中,随手将门关上了,却不急着举步向内,而是作了一揖道:“小子秦砷不才,再度驾临贵府,惟盼能稍解小姐之病痛,还请姑娘担待一二。”小萍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有劳公子。”

骆溪在床上听见秦砷最后一句话,心中清楚他才不是向小萍招呼,而是对自己说些轻薄言语,心中又喜又恼,轻轻咳了二声。

秦砷不敢稍动声色,只望了小萍一眼,心道:“这丫头看来也有二十多岁,骆千金倒似比她年轻一些,这种人意见最多,只怕比家里之前那些黄毛小婢难搞。”小萍岂知他心中念头,搬了张椅凳到床边与他坐,站在后方紧盯着秦砷的一举一动。

秦砷一屁股坐了下来,正想掀开床帐,却及时收住了手,转头对小萍道:“有没有手帕?我探探小姐脉搏。”小萍从怀中摸出一条淡黄方帕,轻放在将手伸出床帐一段的骆溪左腕上。

秦砷右手食中二指落下,找了一会,幸运找到了骆溪的脉搏,故作沉吟状,缓缓道:“小姐脉象异常快速,只怕得服……”说到此处右腕蓦地抬高向后一撞,只待将一旁碍事的小萍敲晕在地,却忽觉手落处一阵温软,却给人用手直接拿住了,秦砷暗道不妙,心道自己低估了这丫头的身手,正欲转身再袭,却听一人轻咳说道:“秦公子,小萍不会武功,动作还请放温柔些。”却是骆溪的声音。

秦砷瞬间想起蓝儿──南大侠之子南浅──说过骆溪乃是南顶真的弟子,无怪乎她手段如此迅捷,轻轻收回右肘,笑道:“得罪二位莫怪,方才觉得手上一阵痒,还道是苍蝇之类,动作一时粗鲁了。”说着站起身来,往后一转,依稀看见床帐后骆溪已撑起了大半个身子,整个人往小萍的方向斜去,方才接下秦砷的左手则已收回。小萍却是脸色发白,双眼警戒地望着秦砷。

秦砷朝二人各赔了一礼,又道歉了二句,骆溪道:“秦公子说此间有些蚊蝇,总不是待客之道,小萍,向我母亲拿些薰香进来点着……就拿“千缕清”罢。”小萍道:“千缕清?”骆溪道:“母亲会知道的。”小萍道:“这位公子也和我一道出去好了。”骆溪道:“别担心,待你出去以后,我让他在门口等着。”秦砷笑了笑,对小萍道:“走罢,我们出去。”率先走往门边,就这么推开了门出去。

骆溪道:“麻烦你了,我很喜欢那香的味道,秦公子也是守礼之人,不必担心。”小萍点头道:“是,小姐。不过小姐身有武功,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骆溪点点头,咳了一咳,挥手赶小萍出去。

骆溪听见开门的声音,又咳了二咳,秦砷笑道:“不必装了罢?溪妹妹可是犯了相思病啦?”骆溪脸上一阵潮红,道:“谁跟你说了我的名字?”秦砷笑道:“我这飞贼神通广大,区区一个字,还不是手到擒来?”骆溪听他说着“飞贼”二字,想起自己的初吻正给眼前这英俊狡猾的少年夺去,嗔道:“小飞贼,偷到治好我的方法没有?”

秦砷方才站在房外时,就已一遍遍的梳理过这个问题,道:“你一病不起,可说是家里自你爹爹过世后最大的事情了,你不会是觉得消息会传到我的手上,而我会知道你是犯相思病,因此来看你一看?”骆溪拉开床帐,凝望着秦砷,低声道:“难道不是吗?”

秦砷微微摇了摇头,笑道:“老子很忙的,外头的女人有三百八十一个,哪有空和你玩扮家家酒?”骆溪听他撒了个傻瓜也能瞧破的谎,只道他是故意胡说八道自抬身分,佯恼道:“少瞧不起人了!”殊不知秦砷除了数字乱掰以外,上面那句话偏偏就是事实。秦砷听她情根深种,心中愁思片刻,终于决定把话挑明直接商量:“你搅出这么大一个动静,分明是想让我娶你为妻,对罢?”

骆溪怔了一怔,这题的答案自然是对的,但被心上人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天底下又有多少女子肯直言承认?彷彿感觉到自己的双颊渐渐发烫,既不敢点头,却也不摇头。

秦砷知道自己果然还是一样聪明了,心中打起自己的算盘。他轻薄女生,一般只是为了得到某些好处,让对方不要告自己一状,却打从心底不在乎这些怀春少女的情感状态,自然也不欲同意任何一桩婚姻。但骆溪不一样,她是宰相之女,而现在秦砷最可能面临的问题便是南浅继续“栽赃”自己杀害宰相,一旦与骆溪成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南浅所言──因为没人能想象秦砷这般无耻。只是一旦娶妻,秦砷便无法向往常一样轻易地得到来自女孩们的好处,尤其是帛羊峰上的林琳。

秦砷想起林琳,暗道:“我看那小丫头也不可能和我提亲,上道真人也不可能主持此事,不如婚便结了罢!那小丫头常年学道,才不会因为我娶个老婆就不给我好处。”心意既决,这时戏就要作得满了,便皱了皱眉头,道:“姑娘若不嫌弃我轻薄无耻,我秦砷自然是乐意的。”说着走上数步,轻捧她的脸颊,说道:“何况姑娘美丽如此,你不曾忘我,我也未曾忘你。”

骆溪情窦初开,便让秦砷猛地闯入,耳听他此时如此情深款款地说话,春心荡漾,道:“真的?”秦砷微笑道:“自然是真的。”却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怕是配不上你。”

骆溪道:“公子的父亲是知事,先父则是宰相,如今二位老人家弃我们而去,只要公子点头,那就不成问题。”

秦砷听她称呼略转生分,却又不经意说了“我们”,知她心意已定,而且十拿九稳,才故意在婚前略略避嫌,应道:“蒙姑娘喜爱,我秦砷必会和姑娘海枯石烂、永结同心、生死不渝,将姑娘捧在手心里疼。”他随口搬出一堆祝贺情话,却偏偏双眼充满诚意地望进骆溪双眼,骆溪不禁微微回避他的眼神,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秦砷道:“我主动向令堂提亲,能成吗?”骆溪低头道:“她知道。”秦砷道:“我这便回厅上说。”骆溪道:“一会儿我也过去。”秦砷笑了笑,道:“对了,你那小丫头甚么时候回来?”骆溪微笑低声道:“不会太快,那“千缕清”是娘的珍藏。”秦砷道:“原来如此。”

秦砷别了骆溪,心道:“瞧来我未婚妻也还算聪明,却怎么会喜欢上我?”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女人的喜欢很简单的,看得喜欢、听得开心,往往就会一厢情愿,投注真心给男人耍得团团转。除了你娘我看透太多男子,已经不会再受骗了,反而是我戏耍男人呢。”心中暗想:“少女嘛,又不是娘,果然好骗得很。”

他自己的年纪其实也大不到哪里去,对男女之情亦是一知半解,但从小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只觉玩弄异性感情是天经地义之事,定计骗人也只是寻常的消遣游戏,死几个人,更是不足为奇──他亲眼见过母亲杀却她玩过的好几个男子。他不知道母亲历经过多少情伤才变得如此偏激,更不知道自己习惯了这一切也是母亲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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