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临敌,如心像浪里浮舟,则难以猜度。”
邢猎远眺树林,落尽枯叶、枝杈光秃、死寂在阳光下。
“生死对决,必经练意。”
“怎样练成?”闫胜上前问他。
邢猎道,“奥秘就是去做的成习惯,这本不是奥秘……”
邢猎拍拍闫胜:“我逐步教你练心法,只要练通了你必有大进。”
“邢大哥……”闫胜道,“你也教我使用双兵刃吗?”
邢猎知道对方的想法。
“你想学龙虎剑吗?”邢猎道,“先别想。”
“可……”
“别弄混。”邢猎严厉道,“你首先要尽快增加战力,发挥最擅长的,至少能自保,先活着。”
邢猎刀指南方:“明天进蓉城,巫丹人也会出现,因此及时救你的不一定就是我了。”
闫胜惭愧不语。
“巫丹人会在蓉城吗?”
“我可不想错过他们挑战涐眉山的比武。”邢猎叹道,“我们出发太迟了,现在骑马也没钱。”
他边说边从行囊里拿出干饼咬了一口。
闫胜把龙虎剑背上。“我没想过银两有多重要。”
“邢大哥,在城里吃的花的更贵啦……怎么办?”
邢猎狡黠一笑,“我有办法。”
他背上倭刀、提起船桨,远望蓉城,“我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
“假如我遇险,你别救我,你只会送命。”
“怎可见死不救呢?”
“为了报仇,”邢猎直视:“命丢了,怎么报?先活下去,你懂吗?”
闫胜咬唇,皱眉深思。
最后二人击掌同意。
而此时的川岛玲兰则刚惊醒在午后甲板上,坐起了身子,江风吹乱了发髻、散发如云。渡船溯江而上,乘客见她皆瞧得呆住。
川岛玲兰远眺江岸的风景,此时距离蓉城甚远。
一种复杂而激烈的感情出现在川岛玲兰的眼里。
闫胜走在街上,有如置身迷宫,头晕目眩。金丝银锦、纱衣帽履、折扇字画、乐器丝竹、铁刀斧具、金雀鱼鸟、酒馆茶店,那么新奇、声光颜色,有点受不了。
闫胜何曾踏省府大城?
“发啥呆?”
邢猎催促道。
进城当然不能带刀,二人干脆披上斗篷,遮掩兵刃。
闫胜头戴竹笠,极力避开巫丹派的人。
“跟紧点!”邢猎大步走着。
闫胜忍耐着不再看店铺。
他瞧瞧邢猎脚下生风,见过世面男人果然不一样。
“邢大哥来过蓉城吗?”
邢猎道:“没,大城都差不多。”
“是吗?”
正走着,二人见前面墙壁贴着一张文帖,上有三个大字,
“青冥派”。
五天前巫丹这一众人到了蓉城,包下凤来客栈的三楼,一直在等待。
“涐眉回信了没?”葉辰问身后的弟子。
“还没。”黑衣弟子答。
“确实已送信上去了吗?”
“两天前送上山的。”
葉辰点点头。
四天前,他们雇人贴上告示,涐眉人必已知晓,涐眉派现在很清楚选择有多少。
“副掌门。”门外道。
一听就知是姜烂。
姜烂穿着寻常衣履刚回来。
“人来了。”
姜烂带一个身材高瘦、双眼乌亮、兜风圆耳的男人轻盈无声的入内。
男子半跪下来。
“邹泰拜见葉副掌门。”
葉辰示意起来:“辛苦了,此事重大,你了解蓉城吗?”
邹泰点头。
“你这趟同来多少人?”
“三人。”
葉辰瞧瞧姜烂,又瞧向盛着习小乒的骨灰坛。
“务必得揪出猎人。”姜烂冷冷说。
“已经在找了。”邹泰微笑,“弟子保证:在登涐眉之前,定找到他。”
葉辰迟迟不上涐眉,一是看看涐眉回应;二是等邹泰接任务。
邹泰在街上甚悠闲,其实一刻不停留意。邹泰精通轻功,既知猎人是高手,为免察觉,他扮成常人一般。
一茶馆早有同门陈潼在等。
“怎么样?”邹泰问。
“嗯。”陈潼说,“昨天有奇女拿着男人问人问人,并向悦庆客栈掌柜打听巫丹情况。”
“现在呢?”邹泰问。
“周松嘉跟着她,那女人并非我族人。”
“这倒奇怪……”邹泰道,“却是外族……”
“可是……”陈潼说:“这女人背背着一大刀。”
“你刚才说那画像画的是谁?”
“是个长发脏乱、形像乞丐、肩有刺青的古怪男人。”
邹泰马上起立。
“带我去亲自跟踪,那女人与猎人有关。”
邹泰又说:“你去报副掌门随时准备出手。”
邢猎盯着告示,“巫丹派果然在这儿。”
闫胜紧捏双拳,热血沸腾,怒眼瞪着这公告。他知道是谁会赶忙公告世人。
一想到会碰上他们,一阵冷汗。他深知自己现在难敌巫丹派精锐。
“走。”邢猎拉着闫胜。
“邢大哥现在怎么办?”闫胜低掩面容。
“活着最要紧。”
邢猎瞧瞧招牌。
“先落脚。”
两人在一家祥云客栈停下,跨了进去。
“我们……”闫胜急叫。
邢猎径自走到柜台,掌柜马上笑脸相迎,
“要上房。”邢猎说。
“欢迎!”掌柜打量二人衣饰打扮,犹疑地说:“上房房钱八十文每天,客官可以存一点押金。”
邢猎无意间露出单刀刀柄。
掌柜顿时冷颤。
“你说什么?”邢猎问。
掌柜笑的更夸张,“我刚才问您贵姓……”
邢猎故意不耐烦。
掌柜道:“早就备好房间,快上请!”
闫胜凑近悄声问:“我们没钱啊……”
邢猎皱眉道,“我有办法。”
闫胜不再说什么。
进了房间,邢猎把全部盘缠20个铜钱打赏给店小二手,店小二笑得开了花。
闫胜焦急地瞧着。
邢猎店问了一句:
“城里最大的赌坊在哪里?”
本地人都知位于刀子的巷满通号是最大赌坊,虽居小巷,气派不小、高大二楼、门蹲貔貅、人声鼎沸。
闫胜跟随踏进此处,顿觉臭气扑脸。
此处气派不凡、20张赌桌,300人。
邢猎听见豪赌叱喝声,顿感血液活跃。
邢猎见闫胜的样子,笑问:“很可怕?”
闫胜看见贪狠之眼、金钱迅移、骤然哄叫。
“其实他们赌钱财,我们赌性命。”
赌坊看门见这两客人奇特,身挂长物,打手早已经包拢。
两人感觉敏锐,却不在意。
两人挤到桌前,客人没留意他们,那荷官却注视着二人。
邢猎伸手把雁翎刀缓推向桌上。
四周顿静。
四名打手靠近邢猎,其中一人压住刀。
“兄嘚。”打手说,“你大概不知这是谁开的,你们赶紧出去。”
邢猎笑得莫名兴奋,像中了巨奖。
“谁能管事。”他道,“我不说废话。”
打手细瞧邢猎,似是外族,但打手常在江湖混,见人成百上千,感到这人的危险。
全部人都在注视着。
一肤色黝黑、发髻微卷的壮汉带手下不行下楼。
壮汉仔细打量邢猎。
“我是总管沙南通。”胖汉道,“兄弟,可知少开一局损失多少吗?”
邢猎笑问:“我押刀?”
“你听过岷江帮?”沙南通响亮道,“你来错地方了。”
“好,原来不赌东西。”邢猎道,“可以借钱?刀做抵押。”
“我们不受理你这种借法。”沙南通道。
邢猎略凑近说:“那我押青冥弟子。”
“这闫胜是青冥弟子,行吧?”
闫胜愕然。
众人都望向闫胜,闫胜则是无比紧张。
沙南通则惊瞧着闫胜。
青冥剑侠怎和野汉厮混?他半句疑问也不敢说。
“是闫少侠。”沙南通作揖,含糊地说:“路费自然不是问题,可这位……”他瞧邢猎。
“我姓邢。”
“得罪了!让敝帮为两位在总号接风,如何?”
邢猎道,“也好。”
“备轿!”沙南通喊。
瞧着二人出门,沙南通吩咐:“对了,轿子要慢走,让我先弄清楚。”
岷江帮众开路,轿子走得很慢,邢猎也不说破,闲适地观看街景。
沙南通在最后左顾右盼,心不断在转:
青冥派被灭是真,但怠慢了弟子,可承担不起……
“停下!”
邢猎忽喊。
轿夫停住不解地回头。
邢猎拨高竹帘,远眺左面长街。
人群里有两身影。
邢猎则立刻提刀出轿站街中,远瞧二人。
那二人也马上隔视邢猎。
两人一男一女,风尘仆仆,都背布套长物。
男人,高大硕壮、两肩斜沉、猿臂垂前、瞎了一左眼、头巾遮洞、神貌强悍。
女人,发饰寻常、站姿刚挺、圆脸厚唇、深色肌肤、神似那男人的妻子。
邢猎能发现两人,皆因二人步姿,动作如鱼过水。
两人也已断出邢猎是同类。
沙南通问:“什么事?”他也循着视线瞧过去。
邢猎远盯独目男,头向旁侧示意找个地方。
独目男人点头。
邢猎对闫胜道:“我稍后来找你。”说完走进那条街。闫胜满腹疑团。
沙南通高呼:“总号在老虎巷。”
邢猎说:“全蓉城都知道吧?”
沙南通只好继续前进。
一青年突然赶上轿子,沙南通上前问。
“我问你。”沙南通压低声问:“你说过青冥闫剑侠?”
来人一听呼吸停顿。
“你没有听错?”
“应该没错,怎么你……”
“八天前,我在路上听说的青冥闫剑侠只用一剑就制服了鬼刀陈。你问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