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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Chapter 108(1 / 1)

chapter108

顾瑶这一宿睡得额外不踏实,她反反复复醒来好几次,睡眠太浅,即便睡着了也一直在乱七八糟的梦境里折腾。

早上睁开眼时,天才蒙蒙亮,一看时间,刚刚五点半。

顾瑶又闭上眼躺了一会儿,发现已经睡意全无,便起身冲了个澡。

阮时秋一直没有回卧室睡觉,顾瑶走出浴室时还在想,难不成徐烁和阮时秋在客厅里聊了一宿?

等她到了客厅一看,愣了。

阮时秋四脚八叉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徐烁更是直接仰在沙发前的长毛毯上,那睡姿真是不敢恭维,而且身上某个部位还……

顾瑶皱了下眉,挪开眼神,转而看向摊开在餐桌上的资料,上面有很多笔迹和标注,应该是晚上两人在讨论的过程中写下的。

她将这些东西收拾好,转而拐进厨房,开始琢磨早餐。

这要是顾瑶一个人,最多就是煮两个鸡蛋,一杯黑咖啡,但今天早上有三个人,总不能让熬夜苦读的两人跟她一起吃“素”。

顾瑶站着思考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鸡蛋和一包培根,准备做个煎蛋,煎培根,搭配烤吐司。

顾瑶的动作很轻,可是小厨房是开放式的,有点香味和动静,客厅里都听的一清二楚。

锅烧热了,点上油,鸡蛋磕了进去,香味四溢。

最先醒过来的是徐烁。

他撑着地毯坐起身,头发在头顶乱成鸡窝,狭长内双的眼睛还有些迷蒙,向四周张望了一圈,最终落在厨房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徐烁盘腿而坐,肆无忌惮的打了个大哈欠,薄唇动了动,健壮有力的手臂刚刚举起来伸个懒腰,却不防已经将鸡蛋装盘的顾瑶这时回过身。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一秒。

顾瑶说:“先去洗个澡,早餐待会儿就能吃了。”

徐烁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我昨晚洗过了。”

顾瑶没应,但眼神却颇有暗示的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徐烁茫然的顺着往下看了看,一愣,随即轻咳两声,站起来往客房的方向走:“哎,突然觉得身上有点粘,我还是冲一下好了……”

只是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双手捂在那儿,脸色却透着一点古怪。

“哎,我说,你是不是女人呐?”

顾瑶微微抬眼:“你什么意思?”

“遇到这种情况,身为女人难道不该不好意思么?”

哦……

“我还以为,应该不好意思的人是你。”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正常生理现象,说明我很健康。要是没有才可怕,那就要去看医生了。”

“好,你很健康,早餐还有十五分钟就可以吃了,你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和你的生理现象沟通一下。你要是再不去处理,待会儿小秋醒了,也会见识到你的健康。”

“……”

徐烁一噎,刚醒来的脑子实在迟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等一双大长腿拐进浴室里,他机械性的把自己扒光,站到莲蓬头下,脑子还是懵的。

隔了几秒,才忽然反应过来——等等,她刚才说还有充足的时间沟通?

靠!

十五分钟也叫充足?

那也太快了吧!

大爷的,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被鄙视了?!

这下,徐烁在浴室里足足折腾了三十分钟,好胜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十五分钟就出去,哪怕已经没事可做了,也要对着镜子多欣赏一会儿自己的英俊。

等他一身清爽的走出来,连一点胡渣都找不到,嘴角噙着笑,装逼范儿十足的往餐桌前一坐。

坐在他对面的正咬着吐司的阮时秋,扒开眼缝一看,愣了愣。

“徐烁哥哥,你有点帅啊……”

哎呦呦……真会说话!

徐烁眉梢轻挑:“也就一般吧。”

顾瑶这时端过来三杯咖啡,坐下时扫了徐烁一眼:“嗯,干净多了。”

徐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脑海中还回荡着关于十五分钟的诋毁。

直到顾瑶说:“对了,你脱下来的衬衫和裤子我昨天用洗衣机过了一下水,没洗坏,待会儿熨一下就能穿了。”

徐烁愣了愣,脸色这才稍稍放松:“哦,谢……”

但他话还没说完,阮时秋就感叹起来:“哎,你们这个对话,可真像是老夫老妻。”

顾瑶和徐烁一同看向阮时秋,神情各异。

顾瑶淡淡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与此同时,徐烁的手机就响了。

他拍掉手上的面包渣,拿起手机走向落地窗,望着窗外的晨景。

低沉的嗓音时不时传过来。

顾瑶偶尔扫去一眼,只见徐烁一手插在休闲大裤衩的袋子里,一手拿着电话,立在床前,身材挺拔颀长,晨光落在他身上,形成光圈。

单单这样看,这个男人足可以称得上是玉树临风。

顾瑶收回目光,又喝了口咖啡,再一抬眼,对上阮时秋的视线。

顾瑶问:“你看什么?”

阮时秋小声说:“瑶瑶姐,徐烁哥哥和盛西哥哥都喜欢你,那你喜欢他们哪一个呢?”

顾瑶斜了她一眼:“我都不肯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现在你还有闲心想这些。”

“哎,这么明显还有什么不肯定啊?要是不喜欢你,昨儿个他俩怎么会随传随到啊?你看昨晚那个雨有多大,他们俩又不是闲人,都在外忙了一天了,多累啊,就因为你一句话就大老远跑过来,一个上赶着做饭,一个跑你这儿熬夜,还睡在地毯上……”

顾瑶沉默了几秒。

“祝盛西是你叫来的,不是我。”

“哦,如果你不在,你觉得我叫的动他么?”

“徐烁也是因为你的案子,而且他是律师,你这个案子正好是他的兴趣点。”

“可是你叫他来的时候,根本没提是什么事啊。”

“……”

“是吧,瑶瑶姐……我说的有道理吧?”阮时秋见顾瑶皱着眉不说话了,仿佛正在思考,便又补充道,“不是我说,你也真是迟钝呢,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工作这么上赶着献殷勤啊,一定是因为求偶嘛,两人都争取在你这里表现得好一点,多拿点分数,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嘛!”

“……”

“哎,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不管他们哪一个做我姐夫,我都可以接受的,各有各的好,换做是我也很难取舍。”

徐烁这时回到桌边。

“在聊什么?”

阮时秋反问:“徐烁哥哥,刚才谁找你?”

“事务所来的电话,已经安排好了,吃过早饭你就跟我回去。”

“哦,好呀!”

顾瑶擦了擦嘴,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先进去收拾一下。”

等顾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阮时秋才把头歪向徐烁,小声说:“我刚才告诉瑶瑶姐了,说你喜欢她。”

徐烁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猝不及防而且震惊非常。

阮时秋笑嘻嘻的:“我还问她,会在你和盛西哥哥中间选哪一个。不过瑶瑶姐没回答我。”

“谁说我喜欢她。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就不用在正路上。”徐烁深吸了口气,管理好表情便开始严肃教育,“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收收心知道么?”

“切……”

不到八点,徐烁就驱车带着阮时秋往事务所赶,网上已经对她发布的第二篇文章展开热议,就连早间新闻都对这个神秘文章提上两句。

蒲明妍的微博下很多人都在问,文章里提到的有暴力倾向的阿泓是不是她那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儿子。

蒲明妍非常愤怒,不仅发微博控诉作者,还在自己微博里声明将会对侵权者进行法律追究。

听到这段电台里的播送,徐烁不动声色的换了台,随即扫向坐在副驾驶座,仿佛没事儿人似的阮时秋。

阮时秋正在玩手游。

徐烁仿佛随口一问:“对了,你第二篇文章里提到的男孩,是不是叫小虾?”

阮时秋一个失手,通关失败。

她撇撇嘴,将游戏退出去,说:“是啊,他姓筱,叫筱飞侠,小虾是他的小名。”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阮时秋绷着脸,没应。

徐烁也知道她不会这么痛快吐露,便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不如我先说说我的猜测?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送去特殊学校接受教育,另一种是人不在了。不过前者的可能性不高,小川搜集到你那个案子的所有资料,里面对这个叫筱飞侠的男孩只字不提,当然没有提到他也是正常的,毕竟以他的年龄和身份,和案子也产生不了关系。可是从你的文章里不难看出,你对这个男孩非常关心,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在某一段时间里他也是你的精神支柱,你昨晚被噩梦惊醒的时候,还叫着他的名字,顾瑶听到一句,是——小虾别怕,姐姐来了。我猜,这个男孩应该发生了某种意外。还有,你出狱后一直不愿意回家,这一点也很耐人寻味。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这个大家都知道,可是阿姨和筱飞侠和你的关系一直不错,你怎么可能会拒绝待在那栋房子里呢,如果小虾还在,你一定会留下。”

徐烁的语气不紧不慢,也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阮时秋听了却是一声冷哼,一时间仿佛又变成了开始那个好像全世界都和她过不去的模样。

“你是被瑶瑶姐附身了吗,律师不是应该把心思放在案情辩护上吗,你连心理分析都要管,狗拿耗子……”

徐烁轻叹:“如果你肯早点告诉我,我也犯不着操这份心。”

“可笑,我告诉你了,你就会信么?”

“未必。”

阮时秋愣了愣:“我还以为律师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当事人,这是你们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吧。”

徐烁一声轻笑。

“首先,你要先明白一点,身为一名专业律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万般事,阅万千人,这才是我的基本素养。也就是说,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应该凭着自己的本事看出一二。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瑶瑶姐的功劳,她有时候通过一点微表情就能抓住对方的破绽,我也从她那里偷师不少。但你知道么,我们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当事人不肯开口说话,哪怕你说的是假话都好,可是一旦你选择沉默,就等于将我也划分到对立面,就算我有心帮你也使不上力。我是你的律师,就等于是你的‘外嘴’和‘外脑’,不管接下俩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难题,我都要和你站在同一阵线,可是如果你把我也当成敌人看待,我该怎么帮你呢?”

“哦,那就是说,就算我对你撒谎,也没关系喽?”

“撒谎是人的天性,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真话,不经过任何修饰加工。你可以撒谎,至于是否相信,相信多少,真相如何,这都是我应该判断的事,要是人人都能做到客观的说真话,还要律师和法官做什么?”

阮时秋半晌没有言语,只是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徐烁。

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

徐烁打了个哈欠,扫了阮时秋一眼:“丫头,你瞧什么?”

“你真的很奇怪。”阮时秋老实说,“之前我还觉得你吊儿郎当的,可是只要说到专业,你就像是变了个人,好像很复杂,让人看不明白……”

徐烁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唇角,说:“再过几年,你也会慢慢学会这一套,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面对任何人都可以不动声色。”

“就算面对的是非常讨厌、非常讨厌的人,也一样?”

“也一样。”

“听上去很难,怎么可能做到。”

“一个字,忍。”

“心里插一把刀,难道不觉得疼么?”

“习惯就好。”

阮时秋不吭声了。

习惯就好?

多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连徐烁说这话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可是那个过程别说是经历了,就是想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心里的疼恐怕只有自己能明白。

就在徐烁和阮时秋赶去事务所的同时,顾瑶也刚好收到了祝盛西发来的邮件,是“昭阳事务所”整理出来的阮时秋故意伤人罪的卷宗。

其实要找出这份卷宗并不是个难事,只要调出备档就好,可是“昭阳”的人却在第二天早上才发过来,这说明什么?

——一整夜的功夫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隐藏一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顾瑶快速扫了一眼,全是法律术语,还有很多表格和枯燥的文字叙述,她看的头疼,就将邮件原封不动的转发给徐烁。

徐烁很快回了一句:“收到。我们已经到事务所了,放心。”

顾瑶:“好,保持联系。”

顾瑶安静的坐在客厅里片刻,翻开手机上的备忘录。

她的目光逐一滑过待办事项,比如下午要给连晓云做心理辅导,比如要催促秦松安排做第二次催眠,比如萧绎琛……

可萧绎琛那边已经拒绝了她的探视申请。

顾瑶皱着眉沉思片刻,随即拿出手机给李方达发了条信息,问:“李警官,你之前安排需要做心理辅导的名单,我基本上没有问题,不知道今天上午方便进行第一次么?”

李方达好像有点意外,回道:“这么快?好,我这里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帮你安排,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顾瑶拿起包出了门,直接开车奔向江城男子监狱。

萧绎琛拒绝她的探视,不要紧。

——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

九点刚过,顾瑶已经来到监狱外的停车场。

她没有片刻停留,很快在门口办理了登记,一路来到李方达的办公室。

依照惯例,李方达将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的犯人资料交给顾瑶,并且要求不能复制和拷贝带出监狱范围,同时还要签署保证书。

顾瑶照办,接着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阅读,直到李方达回来。

顾瑶将资料交还给李方达,说:“我没问题了。”

李方达便走向门口:“那好,现在我就带你去见……”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顾瑶却动也不动,仍是坐在椅子上,还微笑的看着他。

李方达一怔,又折回来问:“不是没有问题么?”

顾瑶点了下头,说:“这个犯人是没有,但是萧绎琛呢?”

李方达这才明白过味儿来,难怪顾瑶会这么痛快,前一天才接到他的邀请电话,第二天就积极主动的要求他安排第一次辅导,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方达有些郁闷,他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顾小姐,萧绎琛的问题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你想用这种方式套我的话也没用。”

“李警官,我不是要套你的话,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的好奇心我没办法满足,如果萧绎琛不同意你的探视,我们不能强制安排。”

“我明白,我只是想提三个问题。”

顾瑶笑了笑,见到李方达下意识露出排斥皱眉的反应,便抢在他前面说:“我的问题也很简单,不需要李警官你透露任何人的名字和**,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如何?”

李方达狐疑的看了顾瑶一眼,说:“我也可以不回答你。”

“你可以不回答我。”顾瑶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接着就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萧绎琛的探访名单上是不是有一个男人。”

李方达一怔,迟疑了两秒没有回答。

顾瑶却豁然明白了。

的确有个男人。

顾瑶又道:“第二个问题,那个男人是不是姓‘顾’?”

这回,李方达皱了皱眉,但他回答的没有犹豫:“不是。”

这应该是实话。

可顾瑶心里却升起疑窦,有个男人来探视李方达,却不是顾承文?

那会是谁……

顾瑶吸了口气,尽管已经不抱希望了,却还是提出第三个问题:“这个男人,我认识?”

李方达垂下眼睛,似乎有些迟疑,又像是躲避。

顾瑶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在洞悉这层意思的同时,就见到李方达目光抬起,对她极轻的点了一下头。

顾瑶一下子就愣住了,头皮也跟着发麻。

一个她认识的男人,来探视过萧绎琛。

那个名字,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

两个小时后,顾瑶驱车离开江城男子监狱。

她按照李方达的嘱托,给其中一名有精神病家族遗传基因的犯人做了心理辅导,这名犯人是孤儿出身,在孤儿院长大,而后被领养,多次进监狱,气的养父心脏病发而亡,此后不久养母也失踪了,警方一直怀疑是他杀人埋尸,可是尸体迟迟没有找到。

这名犯人后来又涉及了多项罪状,罄竹难书,背叛终身□□。

顾瑶离开监狱时,已经临近中午,她在半路上随便买了一份快餐,吃了一半,便开往南区分局。

半路上,夏铭发来一条微信,说是心理辅导的地点改成了连启运和萧云霞生前住的房子,因为连晓云今天突然情绪波动很大,社工一直无法说服他离开,便只好通知警局。

顾瑶听了,说:“也好,如果是在他熟悉的环境,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再说,连晓云毕竟只有七岁。

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就历经了父母先后被杀的遭遇,换作任何一个小朋友,都不可能没有影响。

十几分钟后,顾瑶和夏铭一前一后的来到连家住的小区。

下车一看,这个小区算是中高等住宅,住户大多是管理层,或是企业老板,也算衬得上连启运生前的身份。

两人一路往连家走。

夏铭说:“我们的同事已经查过了,连家这栋房子还没有还完贷款,连启运和萧云霞的户头也只剩下三位数,银行很快就会把房子收回去,下一步连晓云就要面临收养问题。”

顾瑶有些诧异:“连启运生前的薪金应该不低,而且他还是因为出卖商业机密被‘江城基因’开除的,户头怎么会没有钱?”

“其实这两口子只是表面光鲜,连启运死后,萧云霞断了经济来源,却一直没有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她的刷卡记录都是奢侈品店的,几万块到十几万块一个包,一个月要买七、八个,还不算其它的衣服、首饰。”

也就是说,萧云霞一个月要花掉上百万?

两人进了电梯,顾瑶问道:“夏警官,你们是不是怀疑,萧云霞的死和她的经济问题有关系?”

夏铭神情严肃的点了下头,说:“萧云霞没有和任何人结过仇,她一直过着‘假贵妇’的生活,除了刷卡消费就是陪接送连晓云上下学,这样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仇家?除非为了钱。类似的案子我们也办过,一家三口已经有了轻生厌世的念头,在自杀之前先在各大银行办理一圈信用卡,半年时间到处旅游购物,累计消费四十多万,根本无力偿还,等钱花光了,就在屋里开煤气自杀。萧云霞如果筹不到钱还卡债和房贷,下一步她就会被银行追债,把房子收走,并且宣布信用破产,她走投无路之下,很有可能会带着儿子一起自杀。”

但是在自杀之前,萧云霞就被人杀害了……

顾瑶垂下眼睛,喃喃道:“这样一个女人,自顾不暇,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杀人灭口的呢?对方图什么。”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夏铭率先走出电梯间。

顾瑶晚了两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杀了人还要藏尸,一定是不希望被警察追查到,而且凶手必是穷凶极恶之徒,操作也熟练,不是第一次行凶。但应该不是高利贷之类的公司,他们只是要钱,犯不着要人命。萧云霞也没有被奸杀的迹象,她还欠了一屁股债,说明对方不是因为贪财图色,难道……只是为了让她闭嘴?”

夏铭动作一顿,已经走到连家门口了,却诧异的回过头。

然后,他说:“其实我们也想到这一点,技侦的同事也已经做了调查,目前尚未发现疑点。”

顾瑶随口问:“哦,那你们有查过连启运的账户么?”

“连启运?”

“嗯,萧云霞一个家庭主妇,她能知道什么。在这个家庭里,秘密最多的人就是连启运,萧云霞就算有不该知道的事,也应该是连启运的事。”

夏铭先是一怔,随即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的看着顾瑶。

“顾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瑶耸了一下肩,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依据合理的分析,以及刚好和连启运的案子有点接触,所以胡乱猜测一下。”

安静两秒,夏铭也跟着笑了,意味深长:“你这可不是胡乱猜测。”

话落,他转身按下门铃。

顾瑶和夏铭一起进了连家,先和负责照顾连晓云的社工打了照面,聊了几分钟,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这位社工是社区安排的,是学儿童心理学的本科生,刚毕业没两年,工作经验尚浅,但好在有足够的耐心,人也善良,但照顾连晓云毕竟只能短期进行,下一步如果连启运和萧云霞的那些亲戚们仍是拒绝来照顾连晓云,那么连晓云就会被安排其他人收养。

社工还拿出一份连启运、萧云霞和连晓云三人的医疗记录。

顾瑶粗略的扫了一眼,脸色就渐渐沉了。

虽说在连启运的案子里,她已经对这个嗑药成性的男人有点了解,可是待看到这份记录后仍是不免胆战心惊。

连启运也是孤儿,而且早在青少年时期就已经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萧云霞也有多年的看心理医生并且服食处方药的历史。

这样一对夫妇,他们生下来的孩子连晓云,从起跑点上来说就已经很难“正常”了,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只会病上加病。

社工告诉顾瑶,其实在这几天接触连晓云的时候,他也发现这个孩子除了受到刺激后出现的自闭之外,还有许多奇怪的表现,比如经常把自己关在柜子里,一待就是大半天,连尿裤子了都不肯出来,比如他会到处涂鸦,还会将人形玩具的头和身体拆开,再比如前两天带他去院子里散心的时候,他还突然跑去对这一只小狗大吼大叫。

躁动、不安、敏感、易怒,这四个词就是社工对连晓云的基本印象。

顾瑶听完所有描述,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才明白夏铭找她的用意。

她并不是主攻儿童心理学的专家,如果是儿童的心理问题,一般来说轮不到她出面,可是连晓云的个例比较特殊,这里面不仅关系到连启运,还涉及萧云霞的案子,对于警方来说,当然是希望在调查阶段越少人知道越好,顾瑶是已经牵扯进来了,如果她可以胜任,便不再需要找其他的专家,而且连、萧二人的底细顾瑶也都了解,兴许会对她和连晓云沟通一事发挥作用。

顾瑶又利用了几分钟时间,看了一眼连家三口的相册,参观了客厅和连启运、萧云霞的卧室,直到她认为差不多了,朝夏铭点了下头。

夏铭这才让社工打开连晓云的房门。

门板开启,屋里却没有动静。

顾瑶走到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地上散落着很多玩具,而且很多都是分解过的,很少有完整的。

娃娃和动物布偶的头被拆了下来,有的娃娃的四肢还被胡乱安在其他娃娃身上。

顾瑶不动声色的扫过这些,又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画纸和蜡笔。

那些东西倒是摆放的相对有规矩。

屋里不见连晓云,社工正准备走到衣柜前拉门,却被顾瑶一个手势制止了。

然后,顾瑶走到角落,就势坐在地毯上,拿起那些画纸一张张翻看起来。

和大多数儿童绘画一样,风景抽象的居多,人物一般都是跟家人有关,但凡是涉及人物的基本都是母子二人,一个女人穿着裙子,盘着头,身上有很多珠宝首饰,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孩,两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还有车。

但这些画里的女人和男孩,嘴部都是拱桥的形状,向下弯曲,表示不高兴,有的时候脸上还会画两滴眼泪。

顾瑶又翻到一张,女人和孩子的背后有一个黑色的巨大的脸,抽象的,龇牙咧嘴的,很凶狠,像是一个魔鬼,但就线条表达上来看,那应该是一个男人。

下面一张,那个抽象的魔鬼倒在地上,旁边有很多红色,或许是血迹,旁边依然站着一个女人和男孩,女人仍在哭,可是男孩的嘴角却是向上的,他笑了。

再往后,画纸上只剩下男孩一个人,女人不见了。

男孩的背景换了一个房子,好像比之前的要大,他旁边还有很多粗略带过的小朋友,画的并不仔细,很多都没有面孔,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和男孩年龄相仿,男孩的嘴是一条直线,他不难过,也不高兴。

而这个大房子的结构也很奇怪,上面有很多窗户,有点像是学校或是集体宿舍之类的地方。

可是根据连晓云的资料,他并没有就读过寄宿学校。

接下来一张,男孩身边多了几个同样没有面孔的陌生人,应该是有男有女,也是粗略的带过,背景也跟着变了,而且模糊,或许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最后一张画没有画完,男孩又变成了一个人,嘴角是一条直线,背景画了一半,但很像是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大房子,也就是连家。

顾瑶看得非常认真仔细,夏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盘腿在她旁边坐下了。

而她手里的画并不是按照顺序摆放的,上面也没有标注时间,她每看完一张就放在旁边,并按照自己理解的顺序排列后,再逐一递给夏铭。

直到最夏铭皱着眉看完,顾瑶这才安静的抬眼,声音极轻:“这应该就是案件的发生顺序。”

她在第二栋大房子上面点了点:“这是萧云霞被杀后,连晓云第一个被带去的地方。”

夏铭跟着说:“接下来他被带出了江城,所以这幅画的背景是模糊的,有可能中间换了好几次地方,他记得不清楚。”

两人的说话声似乎惊动了衣柜里的连晓云。

衣柜的门忽然开了,一双瘦弱的腿垂了下来,然后便出现了面无表情的连晓云。

连晓云看到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并没有惊慌,他只是盯着他们手里的画,然后飞快地冲上来,一把拿走画。

只是在退后的时候,他猜到了那些散落的玩具,一个不慎就向后摔去。

夏铭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连晓云护住,并用腿将那些玩具拨开。

连晓云却在此时“啊啊啊”大叫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目光一直瞪着夏铭,叫声是持续不间断的。

夏铭知道他惊吓了连晓云,很快松开手。

等他退开几步,过了一会儿,连晓云的叫声也消失了,他拿着画和画笔安静的回到衣柜里,关上门。

夏铭一怔,看向顾瑶。

顾瑶仍保持着坐在地毯上的姿势,说:“他刚才只是面对陌生人的应激反应,别急,先等他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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