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伦镇,一个坐落于废土南部的平凡小镇。与废土上其他所有镇子一样,这里的建筑简陋破败,寥寥数千人口,平时除了劳作,就是提防着陨兽与自然灾害,随时准备着逃往荒野。
镇中心的酒馆,一般是整个镇子上最热闹的地方。
这里是男人一天劳作后的放松之处,没有什么比一杯辣喉咙的劣酒更让他们陶醉的了。
这里是某些女人招揽客户的首要选择,毕竟没有闲钱的人也不会来这里。
这里还是外来者收集情报和物资的最佳场所,老练的佣兵和冒险家,总能在这里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有用的讯息。
可是今天,本应很热闹的镇中心的酒馆并不热闹,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君落尘轻轻推开酒馆的门,探着头朝里面望了望,然后又退了出去,仰头看着酒馆的招牌,喃喃自语道:“奇怪了,没走错地方啊,这里面咋这么安静?”
“哈迪斯。”酒馆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君落尘耸了耸肩,重新推开了酒馆的木门:“来了来了。”
酒馆里没有开灯,也没有点蜡烛,四周窗户的采光不是很好,即使是阳光明媚的午后,这里面也显得有些阴暗。
吧台正前方的桌子坐着两个人,靠近吧台那侧的那人瘦削矮小,浑身蒙在一个灰袍之中,体型微微有些佝偻。
另一个人坐在他的对面,身材魁梧健壮,皮肤是银灰色,身上的西装是黑色,嘴里叼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雪茄。
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反射出了淡蓝色的微光。
君落尘走过去,坐在了两人之间,朝黑西装挑了挑眉:“你到底有多少套西装?每次见你都不是同一套。”
“你也就见过我四五次。”西装男子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嘴角冒出了丝丝白烟。
他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显然刚刚酒馆里发出的声音就是他的。
男人的面庞棱角分明,嘴边有一圈淡青色的胡茬,虽然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道不明的忧郁。
君落尘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懒洋洋的笑道:“教父,每次看见你,我都想说一句,如果你生在旧时代,肯定能迷死一堆年轻女孩。”
“我现在也可以。”男人把雪茄放回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君落尘没有再理他,而是换了一只手撑着脑袋,将脸转了过去。
察觉到他的视线,灰袍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银灰色的,枯瘦干瘪的脸,两只外凸的眼球死死盯着他。
“你应该跑不动了吧?”君落尘眨了眨眼,努力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
灰袍人没有理会他的嘲弄,嗓音沙哑的说道:“哈迪斯,只要你救我,宙斯可以不追究你的事情。”
“真的吗?”君落尘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语气夸张的说道:“那如果我杀了你,宙斯一定会更讨厌我吧!那真是太棒了!”
灰袍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你是个疯子。”
男人拿着雪茄的手叩了叩桌面,一小段烟灰落在了桌面上:“这不是常识吗?”
君落尘换了只手撑住脑袋,把脸转了回来:“教父,今天打算玩什么?最经典的那个?”
教父叼住雪茄,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白色的左轮,将其按在桌子上,然后缓缓推到了中间。
桌子上有一道狭长的光斑,左轮推过去的时候,反射的亮光闪了一下君落尘的眼。
“好歹是个‘神’,当然要用最经典的游戏来招待。”教父将雪茄按在木制的桌面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灼痕。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当桌面上冒出第一缕烟的时候,酒馆的地板微微震动了起来,他们所坐的这片区域突然变得明亮了少许。
一个小山般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的身前,左手拿着一瓶名贵的红酒,右手拿着两支高脚杯。
刚刚就是因为他站在窗边,所以才整个酒馆才显得过于阴暗。
小山将酒杯分别摆放在教父与灰袍人的面前,然后端起红酒瓶,将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缓缓的倒了进去。
“你总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君落尘扣了扣耳朵。
“谢谢,阿特拉斯。”教父将酒杯端起来,朝那个小山示意了一下,然后这才回答君落尘的问题:“一个好的游戏不仅要有严谨的规则,还要有足够的仪式感。”
被忽视了许久的灰袍人突然站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我没有错!我只是喜欢旅行而已!你不能这样做!”
“你喜欢旅行确实没错......”教父轻啜了一口红酒,说道:“但你错就错在,不应该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宙斯那个混蛋。”
他将手伸进西装内侧,拿出了一颗银白色的子弹,然后从桌子上拿起左轮,拨出转轮,将子弹塞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他将转轮放到灰袍人的面前,让他检查。
灰袍人双目赤红的盯着那柄左轮,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完全随机的。”教父的手指轻轻一拨,转轮顿时飞速旋转了起来。
两秒钟后,他的左手用力一拍,将转轮重新拍进了枪身之中:“现在,我和你一样,都不知道那颗子弹在哪里。接下来由你先开枪,你一枪,我一枪,很公平。”
“公...平?”灰袍人的愤怒的扯下了自己的兜帽,状若疯狗般咆哮道:“要是真的公平,为什么每一次死的都不是你!”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教父耸了耸肩。
没等灰袍人继续发作,旁边的小山伸出了一只手,将他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普罗米修斯,你会付出代价的,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灰袍人奋力的扭动着身子,但却只是徒劳。
“赫尔墨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教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君落尘饶有兴致的坐在一边,平日总是慵懒的半眯着的眼里,此刻充满了期待之色:“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传闻中的‘普罗米修斯转盘’。”
教父很有耐心的科普了一下:“这个游戏的原名叫‘俄罗斯转盘’,而现在世界上没有这个国家了,所以我才......”
“我知道,别忘了,我可是个百岁老人,不需要你给我科普历史。”君落尘摆了摆手。
教父干咳了两声,为了缓解尴尬,他主动拿起了桌上的左轮:“既然赫尔墨斯不敢,那就由我起个头吧。”
“好戏,开场。”他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伸手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他的额头炸开了一个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