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临近唐人街的一个住宅区,一栋有些陈旧的联排别墅中,伴随着瓷器在地板上破碎的声音,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几分钟后,门被用力撞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冲出屋子,头也不回地跑上马路,往海湾方向而去。
“狗屎!都是狗屎!”伊文·布兰特抓着脑袋,胸膛里充溢着郁闷和不忿。
几个月前,当73年第一个月的销售数据回到他的案头时,他差点昏厥过去。
九千台?!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零售商们的反馈被客服部门视若无睹,最接近市场的业务员们因急于赶往下一个目标片区而忽视了回访,也没有哪个业务员打个电话给仓储货运部门了解发货情况,因为打了都没有人理睬
直到月底为了业务会他亲自去了解库存,才统计出这个令人眩晕的数字,连原计划的百分之二十都未达成。
布兰特立即联系了董事长普利汉姆,对方似乎觉察到事情的紧迫『性』,终于在第三天赶到公司,召开了部门经理会议。
在会上,那个年轻的花花公子大骂了半个小时,无论布兰特还是其他部门主管,都是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最后各个部门主管勉强表态会团结起来,共同为奥德赛的销售出力,略微满意的普利汉姆离开后,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各个主管不屑的嘴脸,布兰特明白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那就是奥德赛完蛋了,米罗华也完蛋了。
在第一季度还没结束时,他就准备好了辞职信,然而还没等他见到普利汉姆,对方一个电话就解雇了他。
在一众心思各异的同僚们的冷眼注视下,他抱着纸箱离开了这家服务了三年的公司,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雇主。
他满怀悲壮,不平,还有东山再起的信心和一丝回头打脸的憧憬。
然而,事实令人沮丧,普利汉姆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但绝对是一个好的社交者,随着他游走在加州的各个派对,布兰特是奥德赛项目失利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传言很快就铺天盖地。
从旧金山到洛杉矶,所有的圈内公司和猎头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自然,布兰特的再就业计划遭到了重挫,他已经失业在家近两个月了,再贤惠的妻子也会承受不住独自养家的压力,家庭危机不可避免,今天这样的大爆发就是长期压抑之后的宣泄。
来自旧金山湾的海风吹散了些怒火,布兰特发现自己站到了金门大桥入口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控制住某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念头,强行转身离去。
回到自家所在社区,他远远发现有一辆林肯豪车停在自家屋前,顿时加快步伐,在那扇一个小时前遭到他重创的木门前,他却驻足不前。
屋内传来了妻子熟悉却久违的欢快笑谈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这么快就要背叛我了吗?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的心脏,他蹲下来用了好几秒才勉强又站了起来,转身大步离开。
“嗨,亲爱的,你要去哪里?”
他转过头,表情异常冷漠,那张曾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脸庞,此时笑得无比动人,却令他心中作呕。
“我不该离开吗?在绝望的事实面前,请你看在我曾如此爱过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保留最后的尊严。”
“噢,我的上帝,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女人惊恐地捂着脸。
“嗨,布兰特,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一张男人的脸探出门来,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有些眼熟,黄『色』的脸。
布兰特迅速在脑海里翻找着。
“leon告诉了我们你的地址,恕我冒昧直接登门了。”年轻男人笑着走出来,远远伸出手,“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收购了米罗华。”
“噢!您,您是来自香江的张先生!”布兰特猛地回想起来,随即又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您说,您收购了米罗华?”
“是啊,昨天已经通过了ftc和商务部的最终核准,法律意义上,我现在是米罗华的新老板了。”张恒微笑道。
“这样啊”布兰特有些恍惚,勉强笑了下,“那恭喜您了,张先生。”
“leon推荐了你,张先生是特意来邀请你回公司上班的。”见丈夫浑浑噩噩模样,妻子终于忍不住说话。
布兰特愣住了,呆呆看着张恒,张恒主动握住他被海风吹得有些冰冷的手,“田乐农和我说,你是一个有能力的销售主管,可惜你做不了主,他建议我聘用你担任新米罗华的执行总裁,我认真考虑过,决定接受这个建议,现在,问题在于你的选择了。”
“我可以吗?”被巨大的幸福撞击得差点倒下的布兰特,摇摇晃晃着喃喃道。
“你可以的,亲爱的,你不是一直有着把米罗华带上新高度的雄心吗?”妻子抱住他,温柔地说。
熟悉的笑脸,深情的眼眸,让布兰特的心灵渐渐恢复过来,他用力抱紧这个差点以为要失去的爱人,“嗯,亲爱的,我可以的!”
默默等了他们三分钟,张恒不得不打断道“布兰特,我们一个小时后去公司召开会议,我给你十五分钟,整理好你的仪容。”
“是,老板!”布兰特轻轻放开妻子,撒腿就往屋里跑,在门口他停下来回头大声道,“谢谢!”
他仅仅用了三分钟就洗好澡,妻子在边上辅助,两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在要走出房门时,他想了想,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离这里两个街区的老田家中,田乐农放下电话,笑着对父母说“布兰特接受了张的邀请。”
老田骄傲地说“小张生就是厉害,当年在九龙交易所时,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即毫不犹豫地交好他。”
“你就别吹嘘了,是小张生心地好,同情你才帮了你一把好不!”田婶瞪了他一眼,回首笑眯眯地告诫儿子“看来小张生很信任你,你和布兰特可一定要好好干!”
沙发上,正与老田儿媳小声说话的一个年轻女子抬头好奇问道“伯父,伯母,您们说得小张生,难道就是香江蓝田邨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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