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州。
一条绵延的西岭河将大周与大夏东西分割。
河畔东侧有一片崇山峻岭,入眼不是山川便是毒沼,常年弥漫毒瘴。
纵然世代生于附近,靠山为生的百姓,平时都不敢进入山中。
峻岭之间,有条像被强者一刀斩出,宽约千米的狭长裂缝。
它是庭州境内,唯一能与大周往来的安全通路。
西岭关,恰好建于裂缝前,将通路完全封死。
明月高悬,清辉洒落大地,笼罩于西岭关上。
罗辰站在西岭关外朝内望去。
高达三十丈的城墙上,大周军卒执守其上。
他未大开杀戒,而是一步跃上墙头,如幽灵般掠入关内。
“不知道大周与鬼楼的强者在什么地方。”
罗辰肆无忌惮的放出魂识,在关内寻找。
不过盏茶时间,锁定城中央一座被重兵把守的石质院落。
院落内最强者,是一名炼神三重的武道强者。
“怎么只有一人,不是说大周与鬼楼有所勾结吗?先前甚至出现妖族带队刺杀,那些强者呢?”
除了一名炼神三重,其余最强者不过是返虚五重左右,身具阴气的鬼楼之人一个没有。
确定只有一人,罗辰径直掠入,不做掩饰的来到那人面前。
不废话,随手弹出一道气劲将其修为封住。
“你是谁?”
那人满是骇然,堂堂炼神三重,被人近到身边都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要呼救,旋即意识到无用,这等强者面对再多军卒都能来去自如。
一旦将之激怒,只会被提前干掉。
罗辰不语,双手结印对其施展慑魂术,对方眼神中透出几分挣扎,很快陷入呆滞。
“你是谁,在大周是何身份?”
“吾名秦昌,大周无双侯。”
“除了你之外,大周还有其他高手吗,妖族的人呢,鬼楼的人又去了哪。”
“大周朝廷派出的人都在关内,关内没有妖族的人。”
“先前你大周派人前往乾州城刺杀大夏太子,出现了一名妖族。”
秦昌如实道:“对方拿了大周的好处,跟妖族无关,至于鬼楼之人,已去寻找大夏太子。”
罗辰面色一变,暗感不妙:“出发多久了?”
“一个时辰。”
“要遭。”
罗辰随手将无双侯拍死,在他身上搜了搜,身上有不少的丹药,除此还发现一枚巴掌大的铜制虎兽。
它只有一半,上面刻有金字铭文,因经常被摩挲,显得极为光亮。
“这东西,有点像虎符。”
罗辰不及多想,收起后便离开西岭关,全力向大夏驻扎的军队掠去。
只希望林鹏一干人能挡住鬼楼派出的强者袭杀。
至于二十万大军,罗辰并不指望。
面对强者的突然袭杀,根本没时间给兵卒们布置军阵。
不组军阵,再多的兵卒面对武道强者都无意义。
一炷香后,全力奔掠的罗辰,回返大夏驻扎的营地。
“鬼楼的人没来?”
魂识内,大夏军营一片安静,不像被袭击的模样。
他看到堂弟还保持被打晕的姿势。
“慑魂术下,秦昌的话不会有假,难道鬼楼的人找错方向了?”
鬼楼强者提前一个时辰,西岭关距此不过五六百里,按说早该赶到。
除了没找对地方,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心中仍不放心,放开魂识四周扫过,依然没有发现。
暗松口气,再不敢再离开,西岭关最强者已死,攻下的难度已大大降低。
没了厉害的武道强者坐镇,它便算不得天险,总该给太子表现的机会。
大雨连续下了一夜,鬼楼强者始终未曾现身。
他怀疑鬼楼的人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第二日清晨,雨停。
一夜的大雨,将天地间的污浊洗尽。
走出帐篷,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鼻,身心都为之放松。
天空碧蓝,朝日初升,一条绚丽的彩虹挂于其上。
这等美景,似是预示大夏此次西征的前景。
一些笃信命运的军卒,脸上由衷挂上笑容,有人抚着胸口念念有词。
军帐内。
罗钟揉着脖子,嘶嘶的直抽冷气。
“哥,我昨晚为何打我?”
罗辰一巴掌拍他脑壳上,没好气道:“说什么胡话,你是睡蒙了吧?”
捂着被打的脑壳,看着一脸不善的堂哥,罗钟变得不肯定起来:“真是我睡蒙了?”
“别是不是了,赶紧吃饭,大军很快就要开拔了。”
提到吃饭,堂弟捂住咕咕叫的肚子眼睛一亮,昨天他都不记得用过晚餐,只记得罗辰将他打晕了。
真是做梦了?为何脖子有些疼。
将疑惑压下,出了帐篷嗅到军中飘起的饭香,这货瞬间便将一切都忘了。
饭后。
一名斥候来到太子面前,单膝跪地。
“启禀殿下,昨日大雨倾盆,浊河支流水位上涨迅猛,河面加宽近一倍。
我等派出数十人,沿河岸上下游仔细搜索,未发现适宜渡河之处。”
“取舆图。”
有人将舆图摊开,太子观察一番面色难看。
庭州被大周攻占的主要城池,都在浊河支流对面。
大军渡过浊河,才有希望收复各城池,进而收复庭州,最后与大周军决战于西岭关。
不渡河,便只能绕道。
然看过舆图,拦在大军前的虽只是浊河支流,仍有数千里长。
大军若绕道,加上渡河后的修整,至少又要多耽搁一日。
看过庭州百姓的惨状,莫说一日,便是半日他都不想再等。
“传令,命各军将士沿官道两侧伐木,架浮桥过河。”
“是。”
军令下达,各军将士纷纷于两侧的密林中砍伐树木。
兵卒们的修为最少在淬体五重,强者眼中不算什么,实则个个都为大力士,拥有抗鼎之力。
伐木不过小儿科,最多两刀腰粗的大树直接倒地。
不足两刻便将大片林木砍伐一空。
二十万大军,拖动着一棵棵伐好的大树很快赶至浊河前。
放眼看去最狭窄的地方都有近两百米宽,一些地方接近百丈宽。
昨日罗辰便曾经过这条支流,这等宽度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条小沟,只需一步便能轻易跨过。
对普通军卒却是天险,想要踏水渡河,修为至少要有先天境,军卒们做不到。
“军中先天境以上,进入河中帮忙架设浮桥,一个时辰后本殿要看到一条联通两岸的浮桥。”
军令如山,无人敢质疑太子的命令,当即几百号先天境强者掠出,脚踏湍急河水立于水面。
这些人,在军中至少是校尉以上。
他们将一根根粗大的树桩,轻易一掌拍进河中,打下一根根立桩。
有了锚点,浮桥架设便容易许多。
不用一个时辰,一座近两百米长的浮树被架好,因是临时架设,不可能长久使用。
勉强能撑到二十万大军渡过浊河。
“出发,尽快渡河。”
太子沉凝的面色稍好,下令大军渡河。
一侧的罗辰,目光沉凝的看向浊河,神情有些凝重。
“罗辰,可是有何不对?”注意到他的表情,太子询问。
“属下感觉有些不对劲。”
事实上他的魂识内,发现浊河之下,正有一名身穿大红衣裙,头发披散的女子在河底行走。
每走一步,都在湍急的河底留下一排清晰的鞋印,无法被河水抹去。
一道身影于湍急河底行走,本就诡异,若她再无任何生者气息,便是惊悚。
那红衣女子五官极美,实则脸色一片惨白,且有两颗尖细獠牙。
浊河存在时间久远,历来流传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传说,这次是真的遇上了。
“有何不对,河水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罗辰装做不敢肯定的回答,太子对林鹏道:“去看看。”
后者点头,瞬间落至河面向下望去。
“哈哈哈~~”
便在这时,众人听到一声响彻浊河两岸的笑声。
旋即看到一名散着头发的红衣女子,由河底直挺挺钻出水面。
“啊,是浊河索命鬼。”
看到那身影,一道惊恐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