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棘在宋姨关爱的目光中,拎着早餐出了门,她似乎真的妥协了,连顾忱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也只当没看见。
不过她没去顾氏,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作室,权当副驾那人不存在。
一直到言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顾忱晔才确定他是被甩了,男人‘呵’了一声,拿出手机给谢方则打电话:“过来接我。”
谢方则在听到地址的时候就预料到,顾总可能是蹭太太的车被甩了,不然没法解释他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太太店铺附近,还要让他去接,到了才知道,情况比他预想的更惨——不止被甩了,还没驾照。
看着顾忱晔那张紧绷阴沉的脸,谢方则生怕撞到枪口上,开门的动作都格外谄媚,一路上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会议时,看着被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某位高管,他觉得自己早上的决定简直太明智了,会议结束,谢方则窥着顾忱晔的脸色,试探性的道:“顾总,我去医院查了查太太在精神科的病例,已经打印出来了,您要不要……”
他手里捏着诊断报告,浑身紧绷,脚尖朝外,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顾忱晔翻文件的动作一顿,掀眸,眼睛里燃着暗火,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棍:“你是觉得自己工作内容太少,还是工资太高,你拿着良心不安?要浪费时间去做些不属于你工作范畴内的事?”
谢方则急忙道:“抱歉顾总,我错了,我马上去工作。”
生怕慢了一秒,工资就打了个折,他抱紧怀里的文件夹,像只受惊的大耗子,转头就要开溜。
“等等。”顾忱晔叫住他。
谢方则一个急刹,“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男人抿了下唇:“拿过来。”
“……哦,好的。”
他上前,将诊断报告双手呈上。
顾忱晔翻开,一行一行仔细往下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谢方则见他不说话,试探性的低声询问:“顾总,那我出去了?”
“她十八岁生的病?”
“应该是,这份报告是那时候出的,我查个京都所有的医院,在这之前,太太没有精神科的诊断记录。”
“什么原因造成的?”
“……”谢方则也很无奈,要不是顾总是他顶头上司,他真想翻个白眼,又不是他老婆,他哪里能知道:“太太没有接受过心理疏导,只是吃了一段时间抑制病情的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清楚,但医生说她这一年应该是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顾忱晔:“……”
他不说话,谢方则也不敢走,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了纸业翻动的‘莎莎’声。
……
一整天,言棘都非常忙,忙着和盛如故研究新的流行趋势,忙着规划店里明年的走向和定位,忙着整理客户名单,设计年会邀请函。
临到下班时,店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徐宴礼。
男人的唇上带着温柔的笑,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请问,能设计男款的礼服吗?”
男士出席宴会穿的都是西装,稍微弄点配饰就很华贵正式了,所以除了需要走红毯的明星和网红外,大部分人都是直接穿常服。
她虽然不认识徐宴礼,但他能出现在昨天那种场合,家境肯定不差,找定制也应该是找那些知名的设计师,而非言棘这种名不见经传、还黑料缠身的。
言棘:“你有事找我?”
男人轻笑:“找你定制衣服,算是事吗?”
divclass=contentadv“……”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借口,但送上门来的钱,言棘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算,什么场合穿?”
她一边问,一边拿纸笔,顺手将桌上的软尺缠在了手腕上。
徐宴礼看着她,淡淡吐出了两个字:“祭日。”
“砰……”
是言棘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幸好之前就预想过这种意外,怕毁坏设计稿,所以工作室里用的都是有盖的、能拧紧的杯子。
在听到‘祭日’两个字时,那种沉甸甸的闷灼感又涌上了心头,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掐住,很痛,喘不上气。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去扶杯子,还是该先问话。
徐宴礼先她一步将杯子扶正,挑眉注视着女人的脸:“你脸色不怎么好,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有,”言棘垂下眼睫,握着笔准备记录他的要求:“什么时候?”
“设计衣服还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要考虑用什么料,如果是夏天的话……”
“新年的前一天。”徐宴礼语气平缓,没什么波动,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言棘抿了下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窒息感越来越重,让她几乎要握不住笔。
姓徐、祭日、春节前一天……这种种的信息,都指向一个点。
机械般走完了流程,她将记录好的要求放进文件袋:“一般十天出初稿,正常工期在30天到45天左右,到时候我们这边会给你打电话。”
徐宴礼点头,抬手指了指腕表上的时间:“是不是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言棘:“好。”
“想吃什么?”
“都行。”
言棘对吃的不挑,以前饿急了没饭吃的时候,还吃过干稻草,如今心里藏着事,更没有吃东西的心情,答应徐宴礼去吃饭,也是有事想问他。
“那就挑一家你觉得好吃的吧,我刚回京都,对这边不熟,也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
言棘选了家附近的餐厅,味道谈不上好,但胜在没人,安静。
“叮咚。”
她的手机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是顾忱晔发的,只有短短三个字:“来公司接我。”
言棘没回,看过后随手将手机放进了包里,和徐宴礼一道出了门。
餐厅离的不远,这个点到处都不好停车,两人就没开车。
点完餐,言棘看向徐宴礼,目光沿着他的五官轮廓细细打量:“你和徐梦冉认识?”
“我是她弟弟,”徐宴礼没有隐瞒:“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有哮喘,小时候身子骨又弱,京都的空气质量太差,一年到头犯病的时候比好的时候多,所以爸妈就把我送去了乡下的外婆家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