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互相坑
舒云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挽月一个问题。
“知道为什么周公子得了状元，镇国公府却没有大肆庆贺吗？还有卢宅的榜眼，堇州府的探花郎。”
挽月摇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舒云澜道：“因为本次科举结束之日，就有学子当场撞死在贡院门口。”
“什么？”
“放榜之后，有十个学子联名上书要求重阅考卷，都被当庭赶走，其中三人自尽，其余七人各自回乡，被剥夺身份，再无缘科考。”
挽月愕然，眼眶发酸，“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
“茶馆、街边小坊都在谈论，只是无人在意，因为事不关己，也管不起。”
“他们为何要自尽？”
舒云澜摇头，“或许是因为他们连来的路费都是乡里筹出来的，不考中不回去；或许……”
金爷接口道：“或许他们知道再无考中的希望，除了一死，无路可走。挽月姑娘，这读书人就一条路，那夏伯清一人就把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生路走绝了，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非一块一块割他的肉下来吃不可。”
挽月微微变了脸色，这时候小栓子也走了出来，瞥了金爷一眼，倒没说什么。
林掌柜道：“好了好了，别站在这里说话，人多眼杂，进去再说。”
此时几人站在日头照人的院子里说话，却没人觉得暖意，挽月进了屋子才觉得身体回过来知觉。
金爷拱手，由衷恭敬地对舒云澜道：“夫人，主子让我听凭夫人吩咐。这是其中详情，请夫人过目。”
舒云澜打开金爷递过来的一张纸，打开，好漂亮的行楷，刚劲有力，游走方圆。
再看金爷，眉目看似粗狂行事却处处稳重，这一丝稳重背后竟藏着一份文气。
舒云澜没有多问，看了信后。
“按照信中所说，孙盼盼手中的香原是给孙贵妃备的。如今孙贵妃知道风声紧，不再用香，所以剩下的少女香都还在孙盼盼那里。”
金爷点头道：“这少女香是寸寸金，一个朝廷夫人就算手里再有积蓄，也定然急着脱手。”
舒云澜点头，“更何况，现在缇捷厂在查。最好的办法，应当是把少女香销毁，但孙盼盼未必舍得。”
金爷道：“所以这点，还要有劳夫人出手。”
舒云澜知道该怎么做了，递出千金阁的牌子。
“有劳金爷找些人手，扮成普通人，随时配合我行事。”
“没问题。牌子夫人还是留着以后用吧，主子交待过了。”金爷手中的烟斗敲了敲，笑着应声。
既如此，舒云澜便将千金阁的牌子留下了。
随后她写了两封信，让挽月送到金喜莊，一封给宋喜颜，一封则是给明丽华的。内容差不多，目的都是买香，还有关于卖香。两人既已跟舒云澜达成合作，自然配合。
明丽华立刻就去拜访了孙盼盼，告诉她京城内有大主顾想买香的事。
而宋喜颜则打听了最近少女香在京城内宅的情况。
很快，两人都有了消息。
明丽华道：“孙盼盼那人傲得很，仗着有个贵妃姐姐，平常谁都不搭理。今有买香的大主顾，她很快就见我了。”
宋喜颜道：“最近确实有奇香出现，不过说很贵重，前些日子还能买到，但最近都买不到了，我从蒋家那里拿了点过来，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
宋喜颜打开帕子，就比小拇指盖还小的一点。
“朝露，你闻闻看。”
舒云澜为确定少女香，把闻朝露找了过来。
闻朝露没凑近就闻到了味道，朝舒云澜点了点头。
舒云澜道：“最近缇捷厂正在查少女香，最近买不到更说明她手里压着不少。”
“这少女香是怎么回事？”宋喜颜和明丽华都不解，“味道闻着真挺不错的。”
舒云澜将那帕子合上，才说起少女香的制作方法，一听说是用活人练制，香成少女死，两人都变了脸色，一副想要呕吐的表情。
明丽华气道：“这孙盼盼要真卖的是这种，良心真是叫狗吃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取悦贵人，算得了什么。”
宋喜颜直接跑出去就吐了，回来脸色青红皂白的难看，想到自己还抹了点，不由得浑身阴冷的不自在。
“我去换身衣服！”
明丽华道：“孙盼盼听说你要买香，确实心动，不过没有松口，看起来很谨慎。”
舒云澜想到闻君衍信上所写，孙盼盼为独揽这些香，可是掏空了府里的钱，这些钱她必须在被发现之前补上，否则她这主母就要成为笑柄了。
“告诉孙盼盼，为表诚意，我愿意先付十万两。”说着，舒云澜将十万两递给明丽华。
明丽华知道事情紧急难免有疏忽，可知道这少女香的制法后，她愿意铤而走险。
“等着，我一定把孙盼盼说动。就算不为孙盼盼手里的香料生意，也为这该死的少女香。”
“拜托了明姐姐。”
明丽华说去就去，立刻就又去见孙盼盼说了预付的事。这次孙盼盼果然动心，不过明丽华走的时候，却碰到了孙盼盼的夫君吏部考功司郎中甘绩丰。
“东镶王府的明丽华来做什么？”甘绩丰皱眉，他们可是才刚将闽浙总督参下去。
孙盼盼不懂朝堂上的事，心直口快道：“是来买香的，有大主顾，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的预付。我算了下，差不多能赚五十万两，有了这钱，看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敢不敢给咱脸色看。”
甘绩丰气道：“不是让你把香料毁了吗！你是想把缇捷厂的人引来是不是？”
“关那什么厂什么事，明丽华现在需要我替她走宫里的关系，巴结我呢这是。”
“谁巴结你不是巴结！况且，那是为巴结你吗！”
“那五十万两不要了？”孙盼盼气，“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的仕途，哪一步不要钱？不然你以为姐姐和端王能多看你一眼吗！”
甘绩丰也不是不懂步步要银的生存道理，但权利显然更重要，有权，利自然有的是人送，何必挑人。
甘绩丰道：“那明丽华现在什么都不是，五十万两要，人也要。缇捷厂不是在查少女香案子吗，那就给他们人，让他们来个人赃并获，了了这个案子。”
孙盼盼一时没听明白，等甘绩丰解释才反应过来，要将少女香的源头买主嫁祸给明丽华和那个冤大头大主顾。
孙盼盼高兴拍手道：“这样好！这样咱们就没事了！我把所有香都带过去，再把她们带去制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