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豪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直接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就连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张书田也被压制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副眼镜,一身黑色皮衣,手里提着一根马鞭大刺啦啦地就走进了独立团团部的会客室。
在于业眼中,旅长过来实在是太及时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旅长动作的话,那就只有四个字:龙骧虎步!
旅长径直走到张书田面前,把手里的马鞭按在张书田前边的八仙桌上,居高临下冷冷地说道:“是你要看我们独立团的兵工厂?”
被旅长如此居高临下的凝视,张书田有些挂不住了,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道:“不,不是,是我们阎长官让我关怀一下。
毕竟,也同是抗日武装重要组成部分。”
“那你嘚瑟个屁啊,如果老阎要来看的话,让他自己来找我,让你个家伙来威逼我们独立团,你算哪根毛?”
旅长丝毫不惯着这个小杂毛。
就算你小子是什么晋绥军西北制造厂的总办,那在我旅长眼里仍然算不得什么人物。
听了旅长的话,张书田有点挂不住了:“旅长,话也不是这么说吧,我也是奉二战区长官的命令。
好歹按照编制来算,阎长官也是晋地的最高负责人。”
“哼?最高负责人?有特么跑到陕地的晋地最高负责人吗?”旅长直接一点情面没给张书办留。
张书田直接面色涨红,这句话直接把老阎的脸都打肿了。
“还要跟我讲官职?回去问问你们阎长官,特么他的顶头上司都要卖我面子,他?”
最后半句旅长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他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张书田被旅长一通臭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嘴唇蠕动好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姓张的,回去告诉老阎,要打鬼子就好好打,不要动一些歪心眼。我感谢他一直给我们送来的嘉奖,作为回报,我们也会杀更多的鬼子,替他减轻一些压力。”
旅长稍微缓和了一下,没有继续去扇老阎的嘴巴子。
张书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最终还是说道:“多谢旅长关心,书田今天就先回去复命去了,旅长所说每一句书田一定带给阎长官。”
哼。
旅长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于业兄弟,感谢今天关于技术和管理探讨,以后还望能够多多交流。”张书田朝于业拱了拱手。
于业扮出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朝张书田拱了拱手:“多谢书田兄。”
“旅长,那书田就......”
张书田准备跟旅长拱手告辞,旅长把按在桌上的马鞭提起来在空中狠抽一下发出一声爆响:“滚!”
张书田不敢再迟疑,当即抽身从团部会客室落荒而逃。
“张总办,别着急,我李云龙送送你。”
李云龙追着张书田就走了出去。
等到李云龙和张书田全部走了出去以后,于业脸上的那副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走到旅长身边问道:“旅长,发生了什么,您这么大的脾气?”
旅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沉痛地说道:“三天前,他们在南方搞摩擦,我们牺牲了好多战友,损失惨重。
好多人现在都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啊?
于业一懵,想起来了那场惨案,那场事变。
旋即,于业也明白了过来了,难怪今天旅长这么反常,一点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直接暴烈开骂,把张书田这家伙给喷到体无完肤。
估计旅长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老阎,别瞎搞,我旅长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于业也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过了一会儿,旅长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问道:“这次老阎送过来的机床还行吧?”
于业摇摇头:“跟他们往常的做派一样,面上好看,里子上根本不太行。也就凑合用吧,性能上比较一般,算是快要淘汰的老式机床。
不过,他们送过来了一整套精密测量设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有了这套仪器,我们燎原兵工厂就可以造更加精密的工业母机了。
也还算是他们做了点人事。”
旅长点点头,随即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灌了两口水,一路骑马飞奔而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于业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嘛,跟我还有迟疑的?”
旅长擦了一下脸上因为喝太急而流出来的水。
“旅长,刚刚我和张书田那般热情是因为......”
旅长直接大手一挥,阻止于业继续说下去:“我在沪上混了这么多年,地下工作搞得风生水起,我还看不出来老于你的这点花花肠子?
不就是通过张书田给老阎传递一点信息,让他觉得你是有可能被拉拢的,接下来能够给你更多资源嘛。
其实,刚刚你干这活儿还嫩了点,刚刚张书田走的时候你应该要去送他,这样做戏才能做全套。”
啊哈?
这下轮到于业有点懵了,我特么这么努力地演戏,在旅长眼里这么简单就被的看破了?
那自己还搞个什么劲儿啊。
“那这样不会被张书田识破吗?”
旅长爽朗地笑道:“就算是识破了又怎么样?他张书田也是需要成绩的,能够搭上你的线,让你和老阎取得联系就算是他成功了。
至于你是不是真心被拉拢,那就不是他张书田的事情了。
无论他识破没识破,最终汇报的时候,张书田一定会说跟你取得了联系,而且你于业对晋绥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啊哈?
于业听到这番话都特么傻了,你们这些搞心计的,怎么都这么......优秀。
出于对旅长的尊敬,于业还是没好意思说旅长心比较脏。
“旅长,刚刚你看到我跟张书田那么密切的互动,你就没考虑过我会叛变?”顿了顿,于业还是问出来了这句话。
“哈哈哈,我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这么长时间了还看不出你老于是个什么成色,我们还混个屁啊。
以你老于的能力想求个高官厚禄去哪儿找不到?
还非要跟着我们干?
我们相信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旅长拍了拍于业的肩膀,目光真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