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灏没事干,就想找点事出来。
这天还是回去了,天黑了之后,带上了梁潜,穿上了黑衣,又来静夜寺了。当然,这一次走的就不是大道了。
从后山翻墙进了寺庙,挨着墙角找僧人居住的禅房。
这会儿应该是诵经时间,前面隐隐的传来诵经的声音,灯火点点,从前面殿宇中映照出来,撒在途径的路上。
而后院禅房这边反倒是一个僧人都没有,院中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屋子里有些隐隐的灯光,也是昏暗无比。
幸好月亮升起来了,两人在月光照耀下,往禅院走。
梁潜小声的道:“这寺庙够大的,多少个和尚诵经啊,咱们这里居然听着声音不大…”
齐景灏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梁潜也不说了,因为他们俩都听见了脚步声。
两人隐藏了身形,就看见一个僧人急匆匆的从其中一个禅房中走了出来,也不关门,急忙走出了禅院。
那禅房中的烛火还亮着,齐景灏以为里面还有人,藏在角落半天不敢动,不过听了半天,似乎没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到了窗下,往里看了看。
屋里没人。
点着烛火炭盆,却没人,最后走的那个僧人却也不关门。
急成那样是去哪里?
齐景灏正要去追,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声,急忙的退了回来,藏在窗下的房梁上。
刚刚出去的那个僧人和另一个人进来了,这个人是白天齐景灏见过的另一个僧人,两人并不说话进了屋子,关上了门这才叽叽咕咕说了起来。
这一次齐景灏听的很清楚,应该是倭语。
他还示意了一些梁潜,眼神询问梁潜听过这种语言没有?是方言还是倭语?梁潜是海南人,南方那边一片的方言,他总能听出来。
梁潜摇了摇头。
齐景灏凑近了窗户缝仔细看了看,突然认出来了,刚刚出去的那个僧人,白天还不是僧人呢!
这两人就是白天自己见到的那两个说话的,其中一个是僧人,就是后来的那个,前面出去那个人,原本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齐景灏正看着,房里两人突然又不说话了,打开了门又出来,同样是没关门没灭灯,不过这一次也没走多远,就在禅院门口等着。
那两个僧人在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的对话两句,然后就是静静的等着。
他们一出来,齐景灏和梁潜藏身的地方就有暴露的危险,两人全都不敢动。齐景灏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两个人的举动,就发觉了确实有些和常
人不一样的地方。
两个人看起来行为举动都是彬彬有礼的,互相说话的时候,还总是不时点头,其中一个似乎比另一个身份高一些,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另一个躬身下去几乎到地。
而且身份低的反而不是那个新成为僧人的人,而是另一个白天就是僧人打扮的。
这么看,就完全可以除去巧合的可能性了。白天打扮成普通信众的那个人,晚上又成了僧人,必定是有什么缘故,而不是正巧来剃度出家的。
两人依然站着,说话举动都有点毕恭毕敬的,这种毕恭毕敬并不是给对方看得,而是好像本身就这样,就这么有礼貌。
但齐景灏在这边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并不熟悉,两人互相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似乎都非常有礼,但其实都有种疏离,彬彬有礼的疏离。
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不像华夏中原人。这一点齐景灏就能感觉出来。
等了大约一刻左右,就听见外面有些脚步声。三四个人,脚步声却很轻,并不嘈杂,甚至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看样子这两个倭寇僧人等的人来了。
齐景灏还眯着眼睛看清楚一点,谁知道走进来三个人,根本不用仔细看,离得老远他就认出来了。
是宁阳公主!
齐景灏着实的吃了一惊!
现在他基本已经肯定,这两个僧人全都是倭人了,倭人要见的人,说不定也是奸细什么的,齐景灏只往这方面想,所以猛地看见进来的人竟然是宁阳公主,着实大吃一惊。
跟在宁阳公主身边的,就是那个赵嬷嬷。两人的装扮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宁阳公主披着一件带着帷帽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斗篷,帽檐放的低低的,齐眉遮住。
那赵嬷嬷穿着件灰鼠皮对襟褂子,外面罩着一件翻领的青缎掐牙棉坎肩,同样也只遮住了半
张脸。
还有一个同样也是僧人的打扮,似乎是个牵线的,笑着请宁阳公主进屋。这几个人全都跟着进去。
齐景灏凑近了窗户缝往里看,屋里灯火通明,宁阳公主一进屋就将斗篷取了下来,赵嬷嬷接了过去。
现在看的更清楚了。
那个引路的僧人请公主上首坐下了,便指着那两个僧人道:“这两位就是公主要找的人。”
宁阳公主将两人打量了一下,蹙眉道:“怎么也是僧人?”
引路的僧人就笑着道:“当然是掩人耳目的。”
“但是这样的打扮去了不是叫人一眼就认出来?”宁阳公主马上又道。
引路的僧人还没说话,原本一直说倭语的两个僧人中的一个开口了:“公主放心,我们去办事,当然不会打扮的让人容易认出。”一口标准
的官话,毕恭毕敬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微微的躬身。
宁阳公主听这个人开口,还挑了挑眉:“原来你会说汉话?”
齐景灏在外面听着,心中就是一动!
宁阳公主知道这两个人是倭人?现在是可以肯定了,这两人就是倭人。
他想了这么一下,屋里又对话了两句了,另一个僧人也开口了,同样也是标准的官话:“只要准备的充分一些,这件事手到擒来,一点都不会麻烦。而且绝对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人发觉。”
宁阳公主马上道:“不要想得那么简单,不能去他们的府里动手,那样惊动的人太多。最好在她出门的时候,不过那人是闺秀,一般不出门,何况这会儿准备嫁人,更加不会轻易出门…”
齐景灏浑身震了震,差点从梁上掉下来!
宁阳公主这是要对付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