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千秋和皇上的万寿节就差了一个来月,又赶在年大驾回来不久,加上今年太后又特别说不要大办,皇上为了配合太后,也就索性连自己的万寿都减省了一半的用度。但饶是怎么减,该有的礼仪可是半点不得,打仪场,仪乐班台子,大庆典席,各班艺马,走宴场。
十一月二十皇上领诸嫔妃向太后贺寿,一些皇族子侄并女眷前来贺寿,众大员亲贵及女眷领旨入宫拜贺。因着去年,太后千秋前夕就赶上多事,大司马暴亡,皇上废后,雪清小产等等。弄得太后根本无心享乐,今年虽然场面比去年小些。但今年顺当多了,太后又南巡归了江都一游,心情也渐渐转安。
太后在南巡的时候就诸事不问自己图个开怀,当时皇上私自带了贵妃跑去平州,险些出了事。本来她又是恼又是后怕,但绯心紧着大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后来绯心又有了孕,太后索性也什么都不提了。每日家就只顾着享乐,也不管后宫怎么着,安渡太平时光。就连皇上晾着皇长子的母亲也不封赏,她也不问不管,随便他怎么着!
后宫本来因为皇上对待俊嫔这个问题有点子议论,但因着太后千秋临近,加上德妃最近格外卖力操持力争在皇上及太后面前展示能力,如此哪能让一众嫔妃言三语四惹人烦恼?所以再三告诉各宫院的,若有闲言一并责罚!如今皇上刚回来,贵妃怀了胎也难侍寝。大家当然不愿意这会子让人拿了错处再关禁闭,因此也没人敢言语什么,后宫看起来还是一团和气。前两天俊嫔的孩子满月,绯心身子不太好但也去看了,想沾沾喜气,也好稳稳自己的胎。眼见那孩子长粉团一般的,心里也外的喜欢,特别拿了金锁项圈并镯子给他。
宁华夫人的康公主如今已经一岁,一直在仪兴宫里,仪兴宫位于寿春宫东南,那里是宫中皇子皇女幼时的居处,一般孩子生了不久,便由奶妈宫女等带至那里养到两岁,这期间不由生母亲带,接着便会由皇上令居安府指派保母教养,再大些就会逐渐加配一些其他随从人员,此时就会由其生母再侧监督提点并加以悉心栽培。若是生母的地位高,或者皇上格外宠爱地。下头办事的也就格外尽心,所有服侍人员包括各方条件都要优渥的多。所以,就算是婴幼时期,同是皇家血脉,同在仪兴宫抚养,条件也绝是不一样。
康公主的生母宁华夫人虽然早已经幽居,但因太后时时督着,那些奴才也敢怠慢。绯心陪驾南巡前也去看过几次,孩子虽是出生时有些先天不足,但越长也越可爱。但绯心也不便多去,一个不想惹人多话,一个就是不想勾起自己一直入宫未育的烦恼。
如今她虽然也怀了龙裔,但总归是这胎不是很稳当,心里很不踏实。所以这次俊嫔地孩子满月,因皇上不是太在意,全是居安府张罗满月酒席。居安一向是以皇上为风向标,瞧着这皇长子好像也不怎么称皇上的心,一时也就懒懒的不怎么给劲。
绯心这阵子不管事,也亏着德妃努着力操持,有德妃镇着,酒席也办的十分热闹。一时间绯心倒是觉得,这半年德妃虽不能说办事能力长了多少,但处事比以往圆滑多了。
虽然绯心这阵不理事,但她还是从各方面得知了这半年的情况,德妃操持能力有限,宫里能掌地稳,全是因皇上不在,众嫔妃也无浪可兴。加上各内府的大太监也都是老手,有她没她其实都一样。
但她为人的确圆滑了,俊嫔怀孕伊始,德妃本来极不开心,又是不情不愿地留下来。绯心去了南地,德妃更是不高兴。但这两个本来是她眼中的钉的,她都是随和而待,实是让绯心觉得她进宜了。
绯心有时也觉得。如果太后以后都不再理会任何后宫之事。德妃也能不再执性小气能看得开。那后宫生平真是指日可待。倒不是说这两个人一直让绯心头大。只是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人再巧。那也比不得众人齐心。至少是大方向一致。毕竟偌大后宫。哪里能处处一致?只保得大家都能相处和睦。少些短长。那她也没什么可担心受累地。
十一月二十二日。太秋千秋节第三日。基本这一天就是大家随兴高兴一场。皇上设宴众妃嫔同欢。皇上难得兴致高。一众嫔妃哪能不往?宴席摆在后御园地集星殿。前有舞凤大戏台。侧有大池。倚有山森景。内种梧桐。银杏。杉以及火枫。此时秋末冬初。浓黄。火红。苍翠各式团景纷纷。水波粼粼。也别有风光。
此次席宴不同以往那样按阶分坐各自安席。而是置巨大牙雕面紫檀大圆桌。像民间一样。一大帮子坐在一起。皇上居中。然后诸嫔妃按阶自皇上两边圈坐。围了一大圈子。
着绯心身子不便。所以这次千秋一些过场地事都是绯心除了千秋当天去给太后拜寿。其它地场面工夫都一应没去。加上她也不能饮酒。所以这次本想安排雪清坐在皇上右边。刚产了子出了月地俊嫔居左。谁知雪清执意不肯。非让她和俊嫔坐皇上身边。一脸谦和笑意。搞得绯心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雪清如今真是大有不同。往日竟是自己没看出来。
皇上今天兴致超高。舞凤台上也演了好几出热闹地戏舞。嫔妃们刚开始还能坐地住。一会工夫就有点跃跃欲试了。因着绯心不能饮酒。也只是拿点子茶来替。酒过三巡。突然俊嫔清了清嗓。向皇上说:“皇上。趁着今日千秋圣宴之时。众姐妹们也都在。臣妾正有一事相求。”
她一开口。众人皆静了静。云曦端了杯。眼微睨了下:“何事?”
俊嫔笑着:“其实是那天皇长子满月宴上,贵妃娘娘身子不便还来探看……
绯心一听提她,一时也凝了神,听俊嫔继续说着:“贵妃娘娘十分喜爱皇长子,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臣妾自从产后也气滞血凝,身子不是很好。臣妾是想,既然贵妃娘娘如此垂爱,不如请皇上作个主,将皇长子过给贵妃娘娘,日后有娘娘体恤管教,必是比臣妾要识礼地多。”
这话一说,别人虽诧却是犹可,绯心右边的德妃手里地筷子当的一下掉在桌上。她一脸不敢相信地扭过脸去,看着已然站起身的俊嫔。
绯心也很惊诧,但她很快平静了,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言语。云曦侧脸看着俊嫔:“如今贵妃也有了身孕,再说,不管是哪个地孩子都是朕的骨肉,爱妃何需如此啊?”
“皇上,臣妾一向见识浅薄,不识大体。不如贵妃娘娘凤端仪雅,若皇长子有贵妃娘娘这样的母亲来教导,自比臣妾强上百万倍。臣妾实是看到贵妃娘娘喜欢皇长子,所以借此佳期,恳请皇上应允。臣妾相信贵妃娘娘必将视若己出,况且臣妾也在宫中,又不是再无相见之期,自当也会时时助贵妃娘娘,所以,还请皇上恩典。”俊嫔跪下来说着。
“贵妃意下如何啊?”云曦转过脸瞧着绯心,唇边带着一淡淡笑意
“既然俊嫔娘娘厚意,臣妾岂有拂悖之理?皇长子为俊嫔所出,天下人尽皆知,如今不过要臣妾代为教养,臣妾身为贵妃,孕教皇家血脉以为伦纲之道,自会尽责不怠。”绯心垂头立起身,半福了身说着。
“既然你们两位都有意,朕便应准。即日起将皇长子一应册符,所有规制管系,全部移往掬慧宫。日后管理皇长子的一应奴才,向贵妃呈事便是。”云曦听了便开口,所有嫔妃全部起身应下,边上一应奴才并典记马上录话。
宣平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皇上准俊嫔上奏,将皇长子交由掬慧宫怀贵妃抚养。当日所有宫妃皆在,太后次日亦称允,言贵妃有才德,可担抚养重任,贵妃与俊嫔相谢不表!
绯心当时与俊嫔一道谢了恩,绯心拉起俊嫔向云曦说:“说起来,皇上还欠妹妹一个封号呢,前一阵皇上因着初归又是节庆事忙。如今可推托不得了。”
众人听了有些怔,何曾见贵妃这样自如的与皇上说话的,可见这半年真是没白处。
两人都打起趣来了,雪清打从听了俊嫔让子的话之后就脸色发惨。再见贵妃如此,更是有点青灰起来。俊嫔听了一吓,忙道:“不敢,臣妾万无有此意。”
“贵妃说的是,母凭子贵,哪有不封的理?”云曦笑眯眯的说,“只是前一阵朝中事忙,倒是朕一时顾不过来。如今已经让兴华阁拟旨,这不还没给孩子取名呢吗?不如大家一起想一想,给皇长子起个好名儿?”
“臣妾万万不敢。自古赐名皆为皇上作主,臣妾不敢僭越。”俊嫔吓得又要跪,绯心借势拉住她,一时众嫔妃也都离座,一时道贺的称喜的,说什么吉利话的都有。唯得雪清木呆呆的,云曦微眼看在眼里,也说话,趁着这当口,气氛越发热闹起来。一时次序也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吴美人凑到皇上边上敬酒,酒敬完**却不挪了,霸着俊嫔的座不起来。陈美人哪甘示弱,没敢愣往德妃和皇上中间的空座上来,歪在皇上身侧,抰了菜捧着送。这一下跟炸了窝一样,连平时小胆小性的和嫔也凑过来,捧了一盅子汤来添。霎时德妃脸更绿了,俊嫔和绯心四目相对,俊嫔只瞅了一眼便忙忙的躲开,但绯心眼瞅那表情,倒是像如释重负了一般,倒像她生个儿子却跟个烫手山芋一样。如今可算是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