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1 / 1)

瑶英心里咚咚直跳,啪的一声,背对着他躺倒,扯过锦被盖在身上,把脸也整个蒙住了,连眼睛也没露出来,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

从书册上看到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

她浑身发烫,感觉自己像一只烤架上的小羊羔,快冒烟了。

昙摩罗伽从情热中回过神,看着空空的怀抱,怔了怔。

瑶英僵成一团,一动不敢动,连呼吸声也放得轻轻的,屋中烛火摇晃,没有一点声响。

不一会儿,一双大手探进锦被,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搂着翻了个身,让她面对着他。

瑶英目光四下里乱转,像是钉在绒毯里了,就是不肯抬头。

“对不起。”

头顶一声暗哑的低语。

瑶英愣了片刻,抬起眼帘。

昙摩罗伽坐在她跟前,脸上欲色未褪,眼角微红,赤着的身体布满汗水,烛火下泛着蜜色的油光,眸色暗沉,神情愧疚。

她刚才不想碰他了,他无法克制,强迫她继续。

瑶英呆呆地望着昙摩罗伽,唇角一点一点翘起来,披着锦被坐起身,小声说:“我没生气。”

她只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昙摩罗伽没作声,微红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纤巧的手。

瑶英下意识把手藏进被子里,直起身,在昙摩罗伽脸上印了一个温软的吻。

“我真的没生气……”她脸上微红,明眸里笑意闪动,声音轻柔,“你是我的情郎,我喜欢和你亲近。”

昙摩罗伽身上一道热流滚过,闭目了片刻,手探进锦被里,捉住瑶英藏起来的手,拿了张干净帕子,把铜盆挪过来,擦拭她的手指。

瑶英脸上发烫,这会儿完全提不起逗弄他的心思了。

洗净了手,她准备躺下去睡,掌心突然一热。

瑶英一阵心悸。

昙摩罗伽捧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吻她的手心,指腹,指尖,一根一根手指吻过去,眼睫轻颤,神情虔诚。

他吻遍她的手,视线落到她腕上。

她腕上空空如也。

昙摩罗伽双眉略皱,卷起瑶英的衣袖,手指贴着肌肤伸进去,摸到那串他送给她的,一直被她藏在衣衫底下的佛珠,取了下来,重新戴回她的腕上,一圈一圈慢慢地盘绕好,像在进行一个很严肃的仪式。

瑶英看着他,没说话。

月华般的佛珠笼在她腕上,珠子颗颗润泽,更衬得她皓腕如冰雪。

昙摩罗伽帮她戴好佛珠,吻她手指,抬眸:“以后就这么戴着,不要再遮起来。”

瑶英脑子里轰的一声,柔情满满涨涨,多得要溢出来,勾住昙摩罗伽的脖子往下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昙摩罗伽气息微沉,忽地放开她,扶她躺下,拿锦被盖住她。

瑶英一怔,视线扫过他腰下,眸子诧异地瞪大。

他好像又有反应了。

她伸出手。

昙摩罗伽呼吸一窒,赶紧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脸上镇定从容,气息却有些乱:“天色不早了,早点睡。”

他说着,穿上里衣,在瑶英身边和衣侧身躺下,眼睛闭上了。

瑶英眼珠转了一圈,翻过身去,手刚伸出锦被,昙摩罗伽的手伸了过来,攥住她的手。

“我好些了……”他不敢看她带笑的眼睛,双眸闭着,默念经文,叹口气,嗓音又暗又沉,“乖,睡吧。”

刚才他就险些失控,再来一次,他今晚会在这里要了她,她受不了的。

瑶英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不逗他了,手搭在他胳膊上,合眼睡去。

听她呼吸绵长均匀,昙摩罗伽睁开眼睛,握住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看了半晌,喉头滚动了一下,轻轻地放回锦被里。

烛火早就灭了,帐中光线昏暗。

他看着幽暗中她恬静的睡颜,平复下来,伸手轻抚她的侧脸,手指拂过她秀气的眉,红润的面颊,在她柔软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了一下。

瑶英梦中感觉到什么东西贴了过来,伸手一拍。

啪的一声。

昙摩罗伽胳膊上挨了一下,清醒过来,退回去,望着她,唇角轻轻扬起。

睡着的时候脾气最大。

……

映在毡帘上的光线越来越亮。

瑶英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昙摩罗伽已经起身出去了。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她迷糊中醒来时,他不在身边。

侍女入帐,送来热水和新衣,服侍她洗漱,帐中烧了火盆,暖融融的。

瑶英浑身酸痛,昨晚被昙摩罗伽紧紧禁锢着时,虽然他很克制,但是她的手臂、肩膀、腰上还是有好几处被捏红了,沐浴毕,换了身衣裳,神清气爽。

侍女抬来一张大食案,案上鎏金盘碗盏碟一层摞一层,堆得满满当当,羔羊肉,牛肉,鹿肉,酥油,麦抓饭,糜粥,荤素馕饼,一盘石榴,一盘阿月浑子,一盘烟熏葡萄,一盘刺蜜,还有一碟碟糕糖果子,琳琅满目。

瑶英吃了一惊,昙摩罗伽平时用膳,不过是一盘羊肉加一碟素馕饼而已,今天的早膳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别的也就罢了,这个时节石榴、刺蜜可不多见。

“我吃不完这些,撤下去散给其他人吃吧。”

“这是王前天吩咐的。”

侍女道,朝瑶英行礼,退了出去。

瑶英一头雾水,只吃了馕饼和糜粥,其他的一样没动,出了营帐,往西军驻扎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王庭人见了她,不论是仆从、平民、士兵或是官员,都停下手里忙活的事,左手握拳置于胸前,恭敬地朝她行礼。

瑶英心头疑惑更深,忙完了自己的事,叫来缘觉。

缘觉还没走近,先躬身行礼,笑眯眯地道:“小的拜见王后。”

瑶英愣住,这一惊非同小可。

“什么王后?”

缘觉抬起头,神情比她还要茫然:“王后就是公主您啊。”

瑶英笑了笑,道:“还没昭告天下,也没交换国书,你们别这么叫我,和以前一样,叫我公主就好了。”

缘觉挠了挠头皮,“王后,王昨天带着您参加大典,就是宣布立后了,前天王吩咐,从今天开始,每天安排人给您送来早膳,王庭人都知道了……”

昨天在大典陪着他就是昭告天下了?他还在大典前安排了送膳的事?

瑶英眉头轻蹙,问:“今早的早膳有什么讲究?”

缘觉脸上微微红了,道:“按王庭的风俗……那是给新娘预备的膳食……从昨天大典开始,接下来三个月每天的膳食都是这些……”

瑶英嘴角抽了抽。

难怪今早的早膳那么丰富,多得长案都摆不下了。

“王后,王庭和中原的风俗不一样。在王庭,谁家郎君想要娶小娘子,只要小娘子乐意,郎君带着人把小娘子抢回家中,就算成婚了,这几个月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新娘,几个月以后……”

缘觉突然顿住,咳嗽了两声,接着道,“新郎带着新娘回娘家拜访,就算是礼成。大典上公主和王一起接受百官朝拜,您在我们王庭人眼中,已经是我们的王后了。”

瑶英想起来了,王庭时兴抢婚。

部落之间奉行抢婚制度,新郎想要求娶谁家女儿,私底下私会,将那家女儿抢回家中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再带着新娘去她家拜礼,通常两家会在婚礼前默许婚事。

她哭笑不得。

昨天的大典以后,在王庭人眼里,她算是被昙摩罗伽“抢”回来的新娘?

瑶英回到大帐,昙摩罗伽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帐中批答国书,一身锦衣,正襟危坐,从背影看,仿佛还是个研读经文的和尚。

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俯身,避开伤口,一双藕臂搭在他肩膀上,“罗伽,缘觉说王庭人已经把我当成王后了。”

昙摩罗伽执笔书写,脸色平静:“公主就是我的王后。”

瑶英莞尔,“你不是说还没成亲呢……”

这是他昨晚说过的话。

昙摩罗伽手上一顿,放下笔,侧过头,看着瑶英的眼睛。

“昨晚……对我来说,公主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等国书送达,王庭就正式举行典礼。”

他轻轻地道,神色郑重。

瑶英先是怔住,有点想笑,看他这么严肃,没敢笑出声,只微笑着抱住他。对他来说,昨晚那样帮他,他就得负责,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她在他的脸颊和头顶上印下两个吻,直起身,正要抬脚走开,腕上一紧,被他拉进怀中,额上微热,他的唇一点点滑下,和她唇舌交缠。

帐外响起脚步声,毕娑在外面禀报。

昙摩罗伽放开瑶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毡帘外,目光还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毕娑进帐,咳嗽一声,道:“王,各处都安置妥当了。金勃小王子负责收拢那些北戎俘虏,各部开始陆续撤回部落,莫毗多回军部,各地驻兵也开始陆续返回驻地……”

他禀报了几件事,拿出一封羊皮纸。

昙摩罗伽接过羊皮纸,看完信,面色如常,道:“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切按我的吩咐去办。”

毕娑长叹一口气,抱拳应是,欲言又止,神情挣扎。

昙摩罗伽低头继续批阅文书。

毕娑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退出大帐。

公主府原来的亲兵迎了上来,小声问:“将军,王怎么说?”

毕娑摇摇头:“我没告诉王,这种小事不用和他提起。”

“可是公主的尊号怎么办?”

毕娑望着远方。

赤玛公主死了,死在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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