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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冶回到片场,钟昌明怒意未消,指挥着人布置下一场戏的场景,看也不看谢时冶。

有些事不用傅煦交代,谢时冶也会做,比如怎么跟导演道歉。出道这么些年,他不会稚嫩的连怎么道歉都不清楚。

谢时冶刚抬脚往导演的方向走,傅煦就跟在他身后,如同犯了错的学生家长似的,面容严肃,随着谢时冶来到钟导演面前。

钟昌明横了他们两个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谢时冶低声下气道着歉,说愿意重拍,真打。说到这里,他回头用眼睛找傅煦,发觉人在自己身后,还怔了一瞬,他忍不住勾唇,很快就压了下去。

谢时冶说:导演,对不起,再来一次吧,我这次一定好好演。

钟昌明还没说话,身边的蒋胜拍了拍他的肩,傅煦上前一步,轻声道:老师,再来一次吧。

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护着谢时冶!钟昌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行,再来一次。

这次顺利的过了,拍完以后,傅煦肿着一边脸敷冰袋,谢时冶走到他身边,眼眶因为刚刚在戏里泛着薄红,仿佛轻轻眨一下就能落下连串的眼泪,瞧着内疚万分。

傅煦没说话,右手捂着冰袋,左手抬起来比了个大拇指,示意演得不错。

这时候高良给他定的餐车开进了剧组里,有餐品有冷饮,还有饭后甜点,冰淇淋。

阳阳送了谢时冶的份过来,谢时冶看也不看,直接递给傅煦身边的助理。阳阳手里还拿着一份,瞬时哭笑不得:谢哥,傅老师那份在我手里。

谢时冶也觉出点尴尬,他太急迫了,旁人都看出来了。傅煦倒没什么,而是轻声说:谢谢师哥。

听傅煦这么讲,谢时冶配合道:不客气,当我赔你烧鸡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阳阳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有点微妙,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但实在没办法不多想,一个已经公开出柜的影帝,一个私下性向为男的明星,真要擦出什么火花来,也正常。

就是这事要是让高经纪人知道了,怕是要发疯。

晚上还有戏,戏份挺多,大概率不能早收工。谢时冶双手拿着咖啡低头看剧本。咖啡里都是冰块,将他冻得十指泛红,他却没有察觉,专心致志地背台词。

因为两个主演下戏以后也要沟通,所以他们休息的地方通常都会在一处。

阳阳已经跟傅煦的助理陈风混熟了,互相称呼彼此,一口一个阳哥陈弟。

傅煦要先去化伤妆,化完以后光着上半身回来,惹得现场的女性们打了鸡血般兴奋,男人也望着傅煦的身材抽气。

谁让傅煦有着一副高大的欧式身材,俊朗面容。

谢时冶听到动静抬眼看了下,只见化妆师不止给傅煦化了伤妆,还不嫌事大地往人锁骨胸膛还有手臂上都抹了点高光,瞧着光滑细腻,性感火辣。

傅煦的上半身在这几个月练习里,谢时冶看了不止一次,没有任何一次能习惯。

如果有谁能够面对心上人的裸体还能没有反应,那就来挑战他吧。

他光是忍住自己不去动手动脚,已经很难。

谢时冶低下头叼着吸管,咕咚咕咚饮了大半杯冰咖啡,喉道都被冻麻了,喝得太急,还呛咳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倒掩饰了他因为看到傅煦身体的脸红。

傅煦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递纸给他。谢时冶捂着嘴,无意识伸手去接,碰到了傅煦的手指,掌心将人的手包住了一秒,便跟被烫到似的,火速松开。

谢时冶拿纸压了压嘴角,双目紧盯剧本。

他听见身旁的椅子响了声,一具散发着炙热温度的男性身躯靠了过来,纯男性的味道混着浅淡化妆品的香气传到他的鼻尖,不但不难闻,那味就跟轻轻重重握了把他的心似的,让他感觉自己靠着傅煦的那侧身体都烫了起来。

傅煦在他旁边说:背得这么认真啊,需要帮忙吗?

帮忙就是对戏,比死记硬背要记得快。傅煦认识一位女前辈就从来不背,临演前看下剧本,记个大概,然后边演边发挥。

傅煦又说:你手都不知道冷的吗?

谢时冶一愣,这才发现他还紧紧握着杯咖啡,连忙放到一边,又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傅煦:我刚刚是不是冰到你了?

傅煦没想到他第一时间的重点是这个,有些好笑道:应该是冰到你自己吧,指尖都和冰块一个温度了。

和冰块一个温度的指尖很快就火热起来,覆盖在傅煦的身上,压在他化出来的伤处,轻轻揉动着,这是一场白长安给白起风上药的戏。

白长安到底是放心不下负气离开的师弟,还想好好同人说说。但他的性子就是那样,平日里看着不近人情,寡言少语,心肠却再柔软不过。

尤其是白起风越长大,就越不听管教。

小五小六听到他们吵架,躲在门外瑟瑟发抖。等白起风撞门离开,两个小孩好一会才走进来,乖乖地喊师兄,别生气了。

小六又说:四哥也是想给大师兄你买礼物。

小五拉了小六一下,白长安捡起烧鸡的纸包,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两个小孩:什么礼物?

小六说错话似的双手捂着嘴,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后悔地直转。

白长安看向小五:你说。

小五瞪了嘴上不把门的小六一眼,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了。

白起风下山偷看过白长安几回,白长安在码头干的也不是粗活,师父识字,教会了白长安,这个时候识字还是比较少有的,白长安就给金家当了帐房。

每日都文质彬彬的,练完功脱了袍,就换上书生似的白长褂去码头点货记账。

白起风有天回来跟小五小六说,大师兄可能会不要他们了,就跟二师兄三师兄一样,要寻别的出路去了。

小五小六年纪小,听到这话吓坏了,大师兄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如兄如父,现在不要他们了,那师父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白起风哄两个师弟,叫他们平日里对白长安好一点,他也会去挣钱,给白长安分担压力,而且白长安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他想筹钱给他一份礼物。

本来还因为白起风叛逆而生气的白长安,现在哪里还气得起来,甚至都难过了,他竟不知道他的师弟们都如此不安,还自以为一切都好。

白长安弯腰将两个师弟都搂进怀里:别听你们四师兄的,小五小六还没长大,我哪也不去,哪也不走。不管什么金家银家,咱们清风道观,才是我的家。

晚上白长安带着伤药敲白起风的门,明明里面没有吹灭蜡烛,但是就没人应他,这是在闹脾气了。

白长安推开门,走了进去。白起风脱了上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健壮的背脊上,有一大块已经发乌的伤处,其他累叠在上面的红印都没有那伤处来得触目惊心。

白长安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上前: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白起风压根没有回头看他师兄的兴致,仍背对着他的师兄:这就是我的好师兄你好声好气赔礼道歉的那些人干的啊。

白长安握紧了拳头,松开,再握紧,牙关紧咬。他虽然惯来严厉,惩罚起白起风来毫不留情,但是眼看着白起风伤得这么重,这也无异于这棍是重重打在他身上一样,疼得钻心。

他艰难干涩地开口:怎么不说。

白起风冷笑道:说什么,你有要听我说的意思吗,上来就给我定罪的是谁,回来就要我跪去祖师殿,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是谁。

白长安沉默了一阵,放软了声音道:去床上,我给你上药。

白起风搁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青筋毕露:这算什么,打一棍给颗枣?

白长安知道他仍在怄气:是师兄错了,小风,去床上吧,师兄给你上药。

白起风猛地转过头来,明明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被师兄的道歉逼红了眼,委屈得无以复加:我不去!你把我烧鸡都给打掉了。

白长安差点笑出来,上前抱住白起风,将人脑袋按到自己腰腹上,摸摸脑袋:等上好了药,咱们还有小五小六一起吃。

白起风闷闷道:师兄你是不是要跟那金小姐成亲。

白长安:胡说八道什么,金小姐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再说了,你们都还没成家,师兄怎么能娶姑娘,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白起风在白长安的腰腹间抬头,怨怨道:我们是你的拖累?

白长安忙道:怎么会,你们是我的家人。

白起风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了师兄的腰,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哪有家人会这么下死手抽家人的。

白长安面上挂不住:喂,你要抱怨多少次,还上不上药了。

白起风:上。说完,他又接了句:师兄是我的。

白长安顺了顺掌心里微硬的头发:是是是,师兄是你的。

钟导演喊了卡,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

这戏一结束,谢时冶没有第一时间放开傅煦,仍有些沉浸在戏中。还是傅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腰,他才回神撒手。

谢时冶尴尬地退了几步,想了想,问傅煦:白起风到底对他师兄是什么感情?

虽然看过剧本,但是他更想知道傅煦所理解的。

傅煦说:亲情吧。

谢时冶难以理解道:你确定,亲情有这么强烈的独占欲吗?

傅煦:也不能说是独占欲,就是一种恐慌吧,害怕白长安抛下他们。

谢时冶:但是最终是白起风抛弃了白长安。

傅煦:白起风性格比较偏激,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他。

谢时冶:这也不是他睡了嫂子的借口啊,他把白长安伤得很重啊。

傅煦调笑般道:是啊,真狠心。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师兄,肯定舍不得这么对他。

明明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句话,作为师兄的扮演者谢时冶,依然无可救药地心动起来,心动得要命。

他现在只能期望脸上的妆够厚,别让那点红透过粉底冒出来,闹个笑话。

现场人多吵闹,导演都用话筒或者喇叭传递指示。音箱里传来钟昌明的声音:刚刚抱着的戏,第五场十一镜重来一次,换个角度拍。

傅煦伸开了手:过来吧,师兄。

谢时冶走了过去,脚下软得跟踩云朵似的。演戏真好,还能跟心上人抱在一起。

他站着,傅煦坐着,他垂头看怀里人的眉眼,在心里默默道:他也是。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师弟,也舍不得这么对他。

他会将他宠到天上去,将他宠坏,宠得他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只依赖他,爱恋他,看着他。

。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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