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英灵座,本质上是一个储存宇宙生命活动信息的平台。
这些信息并非是死的,而是“活”的。
存在于英灵座上的英灵即是信息数据,也更是有着自我的“活人”——没有什么记录,比原样不动的保存,更为准确。
而这一刻,
罗维也正是以无穷圣杯笼罩世界,构筑一个星球规模的‘圣杯’。
将人理的记录回馈现世。
将英灵座上所有的英灵本体固化,拉下来。
信息库里的信息——不说全部,但至少是一大部分也会因此倾吐而出。
重量往下堆积。
将英灵座往下拉扯,嵌套于世界形成的圣杯灵基之上。
这与罗维昔日在乌鲁克对抗诸神的时候所做的事情类似,但其规模更大、其目标,也更毫无疑问地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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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欲要以现世替换‘座’。
偷天换日,取而代之。
无穷光芒璀璨。
无数圣杯闪耀。
更有无数的身影从无到有、缓缓凝聚。
‘座’上的记录在凝聚。
一个又一个英灵本体的影子在缓慢浮现。
“憋屈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罗维露出了笑容。
这也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最正确的破局之法。
只要拥有实力,便能拥有主动权。
他始终上不去英灵座。
但既然上不去,那就补上了。
那就把‘座’拉下来。
不说能否立刻取回自己留在座上的那份力量。
以‘座’与现世融合之后的‘膜’的强度,承载他体内作为造星神,作为地球uo的庞然规格,也已不在话下!
“唔姆唔姆?不愧是余之奏者——”
“罗维卿,这就是你的智慧吗?果然、即便是如今的我,还是难以触及。”
“...”
面对突如其来、却又像是早有准备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场的从者们也都表现出了惊叹、赞赏。
哪怕是最奇思妙想的尼禄也在原地惊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种操作。
智慧已无法涵盖。
疯狂也无法形容。
原初之人,原初之智——哪怕力量无法运用,但唯有此物,罗维从未失去。
所以说——
修罗场什么的,他也能...跨越给你们看!
罗维面对微笑。
他在心中默念:‘怎么样?’
‘真是有够乱来的。’默念的话语,却在转瞬于心中得到了回应。
星之内海边缘、矗立于无穷色彩交汇之处,无穷的‘有’编织而成的海岸边上,两个女孩摇晃了一下脑袋。
星球抑制力盖亚与人类抑制力阿赖耶。
罗维知道她们其实一直都在观望现世,观望着自己,所以他的话、他于心中的默念,是对她们说的。
得到回应更毫不意外:‘乱来不乱来,反正都已经来了。’
‘你们怎么选?’
怎么选?
罗维以世界本身作为圣杯进行召唤,以星球本身作为灵基,让座坠入此处。
那么无论如何,也都无法绕开作为抑制力的盖亚与阿赖耶。
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助,罗维很难完成最后一步。
‘降神为人’的最后一步——将万千的从者,彻底凝聚为实质。
‘真是恶劣的家伙、该怎么选择,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吗?’
‘父亲大人是地球的uo,您也有着一部分星球的权限,在这一点上,盖亚也无法轻易驳回。’
‘闭嘴,阿赖耶、我只是不想而已,这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嗯、没错,就是这样!’
抑制力的交流回荡,化作实质的推动。
冬木。
立于此处的从者们的身体都在逐渐淡化。
从者将消失。
她们将回归英灵座。
或者说...她们将以本体,显现于现世。
这一刻的英灵座,已然覆盖于现实之上。
本体显现,意识自然要回归。
“圣杯、整个世界都是圣杯!怎么会有那么多圣杯!?”
“老师,请您冷静一点...”
远坂家的地下室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东京的街道,卫宫切嗣抽了根烟,望着茫茫人间,不知所措。
颇有种人间失格的迷茫感。
“rider,这么多圣杯...我们的目标是哪个啊!?”
“小子,所谓征服,可是要将眼前所有尽数收服才能尽善尽美!”
“说的那么容易...等等,rider,你怎么偷偷把我的基地给吃了?”
“游戏里的征服也是同样!”
“可、可恶——”
“哈哈哈,小鬼,你记住、人生就是要毫不迷茫地向前才能称得上是无悔!”
“突然说的跟遗言一样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遗言,只是辞别的话语,韦伯·维尔维特!”
“...”
“这样吗?”
“如果以后有时间,可以来希腊找我。”
“雁夜,小樱。”
“我一定会招待你们希腊最美的美酒——”
“...”
“你连这都计算好了吗?”阿尔托莉雅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淡化的身躯。
灵体化后的消失。
于不列颠尼亚的重组。
“这样也好。”
她将目光扫过天空,扫过那长城轨道:“仅凭我一己之力,仅凭我与骑士们的力量,确实不足以对抗神州。”
“既然如此。”
“本王将会带领着卡美洛王国,再行征途!”
“这一次,不为其他。”
“只为抢夺本王——亚瑟王,狂猎王,卡美洛神圣之王的爱人!”
阿尔托莉雅抬起了手中的伦戈米尼亚德。
她与骑士们一同消失。
不列颠尼亚、光辉坠落,圣枪贯连天地,打开了阿瓦隆的通道。
古老的传说中,亚瑟王在王朝落幕之后,率领着卡美洛王国沉眠在了远离尘世的理想型‘阿瓦隆’之内。
而如今,她亦自历史的扉页中、从阿瓦隆内,踏步而出。
“诶呀呀、王还是这么年轻呢?”
“闭嘴,梅莉。”
“这么无情的吗?我可是送了你一件礼物...”
“...”
并不只是阿尔托莉雅。
阿塔兰忒向着罗维射出了最后的一箭,她的身影飘散,她的声音却仍在回荡:“你给我洗干净等着吧、罗维。”
“你是我的猎物。”
“永远都是我的。”
罗维抬手接住了那箭矢、手掌抚过锋锐的箭矢,感受着沉甸甸的情意。
下次见面、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恐怕就要颠倒了。
他将之收了起来。
回身迎上阿蒂拉的眼神,
阿蒂拉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军神之剑,在风中消散的最后一刻、轻轻踮起了脚尖。
“等我...”
轻柔的少女嗓音飘散,少女人格的阿蒂拉温软可人。
“唔姆唔姆...余之罗马,回归于此,为余夺回余之奏者吧!”尼禄仍显得热情十足,盛放如火焰。
她向着罗维伸出了手:“奏者的表演,余很满意。”
“不过接下来,就该轮到余的表演了!”
“罗维,亲爱的、我的亲爱的。”
即便并非从者、而是星际舰队机神的阿尔忒弥斯也消失了。
因为她在‘座’上,也有记录。
并非是作为英雄。
而是作为与英雄有着关联的神明的记录。
这一度世界重组。
英灵们回归自己在人理上的位置。
形如开天辟地一般...唯有各归其位,才能将英灵座,彻底地固定在现世。
她们都将回到‘座’上记录她们所在的位置上。
阿尔托莉雅最后消失的阿瓦隆,尼禄最后消失的罗马,阿塔兰忒与阿尔忒弥斯最后记录的希腊,阿蒂拉最后踏步的欧罗巴北部...
但不再是孤身一人。
“切,你给我记住!”虞姬颇为不满地消失,回归神州。
云袖拂动,回归高天原的最后刹那,玉藻前轻笑:“妾身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兴致了...”
最后的现场,只剩一片空阔。
一片空旷。
罗维立于原地,抬眸、见灯火闪耀的现代都市,更见天空游动的长城轨道。
“哼哈哈哈、不愧是本王圈养的野狗,这种胆大妄为、肆意更改本王庭院的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你又发病了,该吃药了。”
“罗维,好久不见了。”
吉尔伽美什缓步走出。
恩奇都踏着轻盈的步伐而来。
宴会的会场早已化作一片废墟。
最古的三人在此刻相会。
对于小恩的出现,罗维并不显得意外。
或者说她不出现,他才会感到意外...这份最初的羁绊,本就应当如此。
“该回家了,罗维。”小恩缓缓地牵起了罗维的手。
她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得虚幻、朦胧,虽本体未死,但她也是从者之身,更是记录在英灵座上的身影。
吉尔伽美什在旁边双手环抱,看着那两人,露出了笑容。
“吉尔伽美什大人——”
在他的身侧,也有影子浮现。
“西杜丽,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那边的野狗,以及兵器。”
“本王的友人哟!”
“本王先行一步、去往本王的行宫了!”
吉尔伽美什消失了。
小恩露出了笑容,她抬起了头,将朱唇扬起:“我等罗维回家。”
“当然,如果热闹一点、也不错哦?”
最后的话语飘散。
罗维愣了愣,总感觉小恩的话意有所指。
但所有人都已经抵达了他们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
也就轮到他了...
罗维仍立于远处,却也在此刻。
攀沿回归。
不列颠尼亚,阿尔托莉雅手握的圣枪内罗维的意志光芒绽放。
罗马,尼禄·克劳狄乌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睁开了眼睛,眼前火光绽放,却有一只手缓缓地伸出,握住了她的手掌。
神州之地,高天之上、凌霄宝殿内,虞姬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身侧空置了两千年之久的位置上,端坐人影。
北欧。
风雪交加处,突然与斯卡哈分离的斯卡蒂蓦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耳边依旧回荡着与斯卡哈最后的交流。
‘回归北欧,以本体显现。’
‘我会继续留在东瀛。’
‘其他人都走了。’
‘我们就有机会了,不是吗?’
机会...
斯卡蒂的眼神略微坚定,却又于下一秒,突兀的动摇。
“现在,你是我的猎物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希腊,爱琴海周边、皮力温山洞之内,半人半马的贤者卡戎睁开了眼睛,摇晃着走出了山洞。
东方夜色深沉,西方日光璀璨照耀着洞外的身影。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现世、罗维先生。”
以色列,耶路撒冷。
昔日圣殿的残骸中、仅存半角的王座之上。
“主啊,能不能不要再骂我了!?”年轻模样的魔术王所罗门缩了缩脑袋。
埃及。
皮肤黝黑、身体强壮的法老王在金字塔中睁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了,友人,你是来迎接王中之王、至尊至贵的本王的吗?”
一个又一个显现,降临。
直至最初的...乌鲁克。
昔日的乌鲁克、如今的中东地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在历经沧海桑田之后、曾有着辉煌文明的这片区域,如今却因为充沛的自然资源而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战争之中。
自诩为霸主的帝国在这里挑动战火,火光与废墟之下是无数奋起抗争的人民。
这一日,火光依旧。
但茫茫夜色间,却浮现出了一座庞大的宫殿。
那是古老文明的遗迹。
那是古老帝国的辉煌。
一道有一道的身影在其中显现。
巍峨耸立之城...
巍峨耸立之乌鲁克。
最古的王,带来了最古的文明火种。
于其身侧,两道人影相视而笑。
更带来了古老历史扉页所记载的话语。
“乌鲁克,仍存于此!”
——《吉尔伽美史诗第七扉页》
此刻的罗维仍立于东瀛,东京市的最中心。
他的影子却又同时出现在了世界各个地方。
那些都是他。
是他留在座上的记录。
而如今...万千收束,万千归一。
所有的影子都在瞬间消失,因为他们最终、都会成为此刻立于此处的罗维。
降神为人。
将英灵座拉下来。
罗维自身,其实就是最大的‘锚’。
因为他是最大的‘锚’。
所以也能在此刻...顺着自己曾经的轨迹。
一步步地,踏向‘座’上,最高的位置。
取回属于他自身的力量。
无法死去。
但在此刻、也不再需要死去。
现世。
既是英灵座。
那么接下来...
“只要通过我曾留下来的痕迹,去往世界的原初即可。”
因为英灵座已与现世融汇。
那么星球的原初。
既是‘座’的最高位置。
“真正的、记录的最初。”
东瀛,东京的上空夜色茫茫。
英灵的光辉照耀现世。
这一刻的罗维也终于可以完全展现自己作为“造星神”的力量,他将自身的视线拔高。
纵使抵达大气之外,宇宙之间,星球人理的光辉依旧粲然。
粲然于太阳系之内。
但以后、或许能粲然星河,甚至宇宙之间、
毕竟缔造圣杯的第三法所代表的,本就是人类的‘未来’!
而在这光芒之间,罗维那从根源带出的力量,或许就在最深、最远,最高之处。
只要触碰,只要抵达。
只要进入那璀璨光华之间。
即可获得。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
罗维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东瀛、东京,都市的上空晚风徐徐,随着从者散去、本体英灵显现于各处,此处早已是空无一人,但在他的前方,却出现了一道身影。
背对他的影子,却直面着世间显现光辉的身影。
“无秽无垢之意识乃是空之所在。”
“万事万物之根源。”
清冷的嗓音回荡而起,穿着华贵和服的身影垂落的手握着的太刀倒映着锋锐的流光。
她是...
“我是根源的意识,你也可以称呼我为‘两仪式’。”
衣袖飘摇,长刀摇摆、出现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
远处人间灯火闪耀。
却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光辉。
黑色的及肩短发随之摇摆着、纤细的腰肢在腰带下显现出盈盈一握的姿态。
胸前略微起伏、曲线轻盈而柔软。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东瀛少女,带着极为古典的风格。
但同时,带给罗维的感觉,却也极为的危险。
不是对乌鲁克贤者罗维造成威胁。
而是对造星神罗维来说的危险!
“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罗维沉凝观望,那边的‘两仪式’却缓缓地开口:“从我的体内夺走了我宝贵之物的外来者...
“这话不对劲。”罗维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从根源取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力量而已。”
抵达根源。
既能获得回馈。
这是世界本身的规则。
“但你在我的体内停留了太久,你所取走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上限。”两仪式露出了笑容。
但那笑容显得极为的...空而虚无。
“所以、你是来阻止我取回我的力量?”
两仪式这个名字,罗维当然知道。
出身东瀛的驱魔名门两仪家的贵族大小姐,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触碰到了根源,进而获得了直视根源的魔眼。
但其体内,却也诞生出了名为‘两仪式’的根源意志。
那车祸,也就是在冬木圣杯发生前后的时间点。
也就是这两年。
然而他并未想到根源意志,‘两仪式’的诞生,是因为自己。
“阻止你取走你的力量?”两仪式脸上的笑容依旧显得空虚,清脆的话语四面回荡:“我,并无此意。”
“或者说,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诞生——”
根源作为世界的源头,本不该诞生意识。
正如东方哲学术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根源是世界客观存在的无形规律,这种存在,也不该拥有自我。
“然而你在根源之涡中停留了很久,根源之涡的力量是无限的,但那种无限乃是旋涡般的无限。”
“而你脱离的那一瞬间,带走了近乎无限的力量。”
“却也造成了根源之涡刹那间的虚弱。”
——然后,‘两仪式’,就诞生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仪式确实要感谢罗维。
所以现实才会出现驱魔家族两仪家的小姐,两仪式的存在。
那正是根源意志在现世的投影。
“我不会阻止你取回自己的力量。”
“但是我会在你取回自己力量的那一瞬,吞噬你。”这一度,两仪式脸上的笑容不再空虚。
反而带上了些许的...兴奋。
“造成我诞生的源头、自该与我同在,不是吗?”
不是为了杀死他。
而是为了与他同在。
让罗维永痕地...
“成为根源的傀儡吗?”罗维眯起了眼睛。
“为了这个目的,我可是等待了很久了,外来者——罗维阁下。”
“...”
怎么哪里都能遇上‘痴女’?
“这可不行。”
“难得遇上让我感兴趣的...怎么能够,让你吞噬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罗维的身后响起了了另一个声音。
同样的清脆。
却带着几分稚气。
罗维转头向后,金色短发飘摇,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衣长裙的女孩俏生生地立于他的身后,裙摆在晚风中微微扬起,在罗维看过来的时候,那双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状似甜美的微笑。
“链接根源的皇女吗?”罗维还没开口,两仪式便率先说话。
女孩露出了缅甸的笑容:“皇女什么的、有点令人害羞的称呼呢?”
“你也会害羞吗?”
“当然了,我毕竟还是个女孩子。”
“哪个普通的女孩,能来这种地方?”两仪式仰头,看起来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这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
‘两仪式’是根源的意志,却不是根源本身,对她来说,根源是‘家’,而连接根源、能够随意使用根源力量的根源皇女,更近似于从她家里随意取用东西的小偷。
偏偏她还毫无办法。
哪怕初次见面,但心生恶感、关系不好是必然而然的。
女孩不再理会两仪式,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罗维。
她抬起了双手,略微提起了裙摆,自我介绍:“我叫纱条爱歌。”
未了,娇俏可爱的女孩却又突然眨了眨眼睛,
她的眼中满是期待。
“请问...你能被我杀死吗?”
早干嘛去了?
罗维无奈。
沙条爱歌他当然也是直到的,同样是出身名门、但体质特殊的存在,能随意行使根源力量的皇女。
一个根源意志。
一个根源皇女。
一前一后,前后夹击,进退不得。
罗维发现。
他不仅没有摆脱所谓修罗场的困境。
反而陷入了更加莫名其妙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