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灵音山。
尽管距离栖凤谷一役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这件事的余波依然没有平息下去。
靖州的五位紫府齐聚栖凤谷，当时谷内有不少修士都参与了搜索，消息自然是不可能彻底隐瞒下去的，一下子就点燃了整个靖州的八卦之火。
当然，对于紫府们究竟在栖凤谷做了什么，这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紫府级修士之间的对话，基本上也就只有徐真等一批“幸运儿”旁听到了，其余追兵可没能耐追上青冥道人的速度。
至于青莲观这等上古遗脉，更是本来就鲜有人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靖州势力当中除名。
不过无论外界对栖凤谷一役如何猜测，这一切暂时都不关徐真的事，他正忙着研究天魔身秘法。
徐真盘膝坐在自己的洞府之内，面前赫然有着一道紫黑色的火焰在轻轻跳动，如果有亲历过栖凤谷一役的人在此，肯定能够一眼认出，这赫然正是天魔劫火！
“天魔身秘法的一切核心，都在这一缕天魔劫火上了……”
徐真平复自身的法力，口中如是轻声自语道。
天魔身的入门并不算难，他从返回到研究，再到做尝试性的凝练劫火，前后也不过半个月时间，甚至可以说，这是一门老少咸宜的功法。
毕竟梁玉冰在逃离灵音宗，转修天魔身时，不过是一名修为跌落炼气九层的普通修士，连他都能顺利练成，证明这门心法确实不难。
但天魔身的鸡肋之处在于两点。
其一，天魔身虽然是一套完整的功法，其中包括了心法、身法、炼体、术法等诸多法门，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天魔劫火”这个核心要素上。
通俗点讲，这是一门与正常修行体系完全不相融的心法，修炼天魔身也无法得到法力，更不可能施展正常的法术。
这意味着哪怕是紫府修士来练，也必须将这门心法从头练起，而没有任何“跳级”的可能，也难怪所有紫府对此弃如敝履，连青冥道人原先也看不上。
要不是被四宗设计毁去肉身，势必要从头再来，他也不会冒此奇险。
其二，天魔身的基础是“天魔劫火”，如果这种真火容易培养也就罢了，偏偏修炼这种劫火的条件异常苛刻。
如果只是凝练天魔劫火倒是不难，就如同徐真现在这样，但无论是维持劫火的存在，还是想要继续壮大，都必须以燃烧自己的寿命为代价。
准确地说，燃烧掉的是自身的生命力，所以“天魔身”中也给出了一种补救的方法，那就是吞噬其他同源的天魔劫火修炼者。
理论上，只要这个世界上修行天魔劫火的人足够多，那么就一定能培养出一个天下无敌的怪物来……然后，这个怪物就会迅速地把自己烧死。
天魔劫火就是这样，不燃烧殆尽绝不停歇。
“按照现有的速度来看，哪怕是紫府级的天魔身，如果没有其他修行者作为补充，其寿数也顶多只能坚持个三五十年，而且一旦与人交手，这个数字还会大幅削减。”
一个躲家里挂机也只能活三五十年，还不能出手打架的紫府，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好吧……意义还是有的，天魔身的修行简单，就意味着如果有足够多的资源，完全可以大量培养，古代的天魔道就是这么做的。
否则这一魔宗也不会在上古时期强盛了那么多年，还是以天魔身作为核心传承秘法。
不过徐真在仔细研读之后，心中倒是产生了另一种猜测。
“天魔身其实并不限制非人种族修行，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种族，天生寿命极长，或者有其他补充生命力的办法，与这天魔身秘法才是完美契合……”
“或者说，这秘法根本就不是人族功法，而是从其他种族处学来的？”
“天生就会使用天魔劫火的种族？”
虽说只是脑洞大开式的猜想，但徐真觉得这很有可能命中了一部分真相，毕竟“天魔身”确实看着不像道门体系的东西。
在这方天地当中，哪怕是魔道，其实也脱不出“金丹——紫府——元婴”的路数，和道门同出一源，但“天魔身”除了有颗类似的魔丹之外，后面就走向了另一条路。
按照秘法中的记载，修士依靠天魔劫火凝结魔丹之后，就要进行由内而外的身躯强化，其过程更近似于炼体一脉，而最终成就的也不是紫府，而是“天魔金身”。
正因为如此，这门功法才被叫做“天魔身”。
“除非有天然适合的土壤，否则天魔身对普通修士来说确实是鸡肋，不过……我好像不太一样。”
徐真仔细研究后，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天魔身虽然对得证大道无益，可是对他本人来说，确实一个利器——刷评价的利器。
转生书的评价可不管你剩余寿命多少，只要在死前达到足够高的修为境界，就会不断提高评价等级。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接下来可以无限开刷？等刷到评价足够高再停止，拿着天灵根和仙体正常修行？”
面对着近乎于白给的高评价，纵然是徐真也不由心头一热，差点就想以生命力点燃天魔劫火，好悬才以莫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徐真并未被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修炼天魔身最大的风险并不来源于自身，而在于外部。
如果他是以筑基顶点乃至金丹级的实力，去修炼天魔身的话，只要找一处偏僻之地，投入大量资源培养其他天魔身修行者，未必不能提升到高阶。
但如果下一世，他转生到中州、颍州这样的大州去，以炼气修士的身份开始修行，会不会引来其他修士的注意？
万一转生条件还没达成，先被人给替天行道了，那不是抓瞎？
一想到其中的风险，徐真这才迅速冷静下来，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底线。
“两成。”徐真心中计算着，“如果寿命只剩下两成，也就是筑基期的五十年，金丹期的两百年左右，依然看不到破境的希望，那就用天魔身刷评价。”
说实话，尽管自己这一世的底蕴、积累都远超强两世，但徐真对于是否能够证道紫府，依然谈不上多有把握，就连结丹也就是五五之数而已。
毕竟前一世，他就是在金丹的门槛前徘徊多年不得寸进，才不得选择了假丹之法成丹。
之后硬生生靠着东玄徐家的地位，加上“揠苗助长”的特殊优势，凭借自己将自身推到金丹后期这一步。
严格来说，前世的徐真和这一世的陶航比较相似，修为固然不低，但更重要的是乃是炼丹师的身份。
而炼丹之道能为修士带来身份、地位乃至资源，却无助于其突破境界，陶航身为靖州第一炼丹师，也终究躲不过寿元所限，必须为自己寻找衣钵传人。
自知寿元将尽，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大境界上的突破，这跟等死有何区别？
徐真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次这等残酷，这辈子并不想再来一次，而天魔身的意义也就在于这里。
既然寿元已是无用，不如让它燃烧出最灿烂的光芒……或许当年创造“天魔身”之法的修士，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