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我差点就死了。”郑念如哭着,不是假哭,她真的快死了,掉进河里的一瞬间,她被巨大的水花砸的头皮发麻,四肢根本就使不上力。
好在她是会水性的,前一世里,居南一为了让她学会游泳下了不少了的功夫,还说她命中有水关,极有可能是因水而死,所以她学了,也算是十分精通。
那就算如此,郑念如依旧是懒,这一世的手脚越发的懒,除了能勉强挣扎出水面,郑念如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郑念如牢记着在水中一定要放松的诀窍,可谁知道刚挣扎出水面,宗云骞砸下来的巨大水花一下子又把她给沉了下去,这一次想要再浮出水面,就根本不可能了。因为郑念如发现脚底下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要将她吸进去。
所以,郑念如说,宗云骞害了她,那是半分都没有冤枉的。
“我知道,我知道。”郑淙元心痛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低下头,抓起郑念如的脚,郑念如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因为一夜河水的浸泡,此时皱皮、脱皮,还沾着河岸的沙泥。
郑念如顿时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一双玉足的问题,顿时就要缩回去。
“别动——”郑淙元心更痛,从袖子里拿出丝帕。
“太子哥哥,不用了,我回去洗了澡,再擦些……”郑念如一边说着一边执意要收回自己的脚。
郑淙元不让他动,而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双脚上,手里的丝帕慢慢地擦着上面的沙泥,细微的伤口也跟着一个个陈列在郑淙元的面前,不大,却足以让郑淙元心痛。
拂冬立刻递上去一块湿布巾,郑淙元接过,依旧慢慢地擦着。
郑念如愣愣地看着,她原本想扑上去,趁着郑淙元的心疼、怜惜,能更多的时间占着那怀抱,能到端王府门口都不让他下车。
可是,此刻看到郑淙元如此认真的神情,那眼眸子里的心痛是真的心痛,郑念如没有了往日的快感,心也跟着惴惴不安,
郑念如突然不敢抱了,不敢去消费郑淙元的真心。
郑淙元此时一心一意都在眼前的这一双受尽了委屈的脚上,他记得她的脚,光脚踩在木板上,每一个脚指头圆润可爱地让人感叹老天的偏爱,而在他的羽翼下,这双脚,这双脚的主人依旧会受伤,是他的无能,更是他的大意。
端王没有护卫,他应该早就想到,端王这么多年见到念如的次数比不上他以往一个月见的次数,所以,端王就算是有那颗心,又怎么知道怎么照顾好她。
她的小脾气、贪玩、做事瞻前不顾后,不是一两个杏雨跟着就能平安无事的。
郑淙元自责,手里的动作就更认真了,擦出虔诚神圣的感觉来。
郑念如就更加不敢动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郑念如本来觉得,这么长时间,她有多少话,多少委屈,多少的抱怨,会喋喋不休,会哭的抽抽噎噎,可是现在,郑念如不想哭了。
这样安安静静的,郑念如突然觉得也不错。
马车缓缓地向前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郑念如也不知道男子要擦多长时间,索性也不管了,找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郑淙元的身上,任由着身子随着车子的摇摆,男子的动作而摇摆着。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端王着急不安地等在门口,云娘、杏雨也早早地备好了衣服在门口等着。
云娘刚掀开车帘,看到郑淙元的一瞬间,差点没被吓地叫出声来,本能地要关上车帘,可是云娘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硬生生地没有放下车帘,将杏雨手里的披风与鞋子递了过去。
“郡主,外面凉,您先披上披风,再出来。”云娘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自个郡主还靠在太子殿下身上,这要是被端王发现了,郡主还想活吗?她们还有命活吗?
郑念如刚醒,有些不想动,一夜的疲惫和虚弱,让她更加依赖这个怀抱。
端王等急了,这么慢,是不是不舒服?
其令立刻跳了过去,拉住端王。
“王爷——”其令先是行了一礼,成功地利用身高的优势遮住了端王的目光,“大夫说了,郡主的情况不算太好,这两日要好生休养,午后大夫还会再来一趟,开的药,太子殿下已经着人去取,稍后送到王府来。”其令说着,又上前一步。
“王爷——”端王皱眉,他现在心思都在念如心上,谁想听其令说些什么。
而且,那郑淙元怎么回事,他放心地让郑淙元的人送念如,怎么半路上自己就先回去了?早知道,他亲自带着念如回来。
“王爷,殿下说,此事就算是宗世子的错,王爷且先耐住脾气,毕竟宗圣世家的身份在那里……”其令说着,果然见端王皱眉,气从肚子一瞬间到了胸口,没到喉咙,那也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端王冷哼一声,郑淙元什么意思,他还要猜吗?真以为是他的女儿巴着这样的人家不放,宗圣世家又怎么?当初若不是他庆国公亲自上门,他根本就没想过……
“是,王爷。”其令见目的达到,马车的帘子也慢慢地打开,郑念如扶着杏雨缓缓地下车,拂冬跟着下来,云娘根本就不敢让开身,生怕端王会看出些什么倪端来。
“让父亲担心了。”郑念如走到门口,还是乖巧地跟郑伯定说道,郑伯定顿时鼻子一酸,他女儿这么懂事乖巧,怎么就遇到宗云骞这个混不吝的。
“快进去,拂冬、念夏,快扶郡主好好回去休息,别被风吹着。”郑伯定说着,拍了拍自个女儿的肩膀。
“郡主,快走吧——”云娘恨不得自己让自个郡主消失在大门口,那么身后太子殿下的队伍就会赶紧离开,多呆一秒,都会有暴露的危险。
……
这一早,整个郑都私底下都悄悄地流传着一些消息,况且,昨日的动静又不小,出动的侍卫几乎没有避及任何的势力,且声势浩大。
可是世家们打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原本准备今日回封地的世家,悄咪咪地偃旗息鼓,准备先停下,按兵不动再说。
而朝廷上,也因为今日太子殿下没有上朝,更是惊诧不已。
居南一隐在一群官员之中,没有混在官员里谈论,别的官员有意无意套话的时候,也始终不发一言。
“居大人,昨日您可是去过太子府,就未曾听到一点点的消息?”与居南一处的比较好的官员,此时也忍不住好奇,知道居南一口风紧,一般从他嘴里套不出话来,只是,此事太过蹊跷,没有半点风声,今日也不见半点动静。
“陈大人,下官昨日的确去了太子度,只是在太子府大门就回了,连太子府都未曾跨进去一步,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鬼影之事?不像,若是鬼影之事,他如今掌管着火令队,太子殿下第一个喊的就应该是他才对。
处理世家?也不可能,若真是暗中处理了哪个世家,那么要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效果,不至于半天没有半点动静。
所以,居南一思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与昨晚太子殿下的行为对得上。
“居大人,下官倒是听闻,西北疆似乎出了点事,说是一处的边防破了,夏将军连书三封,请朝廷增援,你可知此事?”陈大人凑近些,悄声与居南一说道。
怎么样?我都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你,你也应该告诉一些你知道的,才是礼尚往来的相处之道。
居南一知道这件事,只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大有一网打尽的意思。
但这些日子,太子殿下的确对西北疆关注许多,甚至,居南一发现,除了他的火令队,对付西北疆的局势,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的安排。
当然这些,只是居南一的猜测。
“陈大人,你知道,下官只是一个从下面上来的清官,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门路知道这些消息,倒是多谢陈大人告诉。”
居南一语气平和,仿佛是一个油盐不进的石头一般。
“也对,也对,居大人,下官不也是,一样一样。”陈大人呵呵一笑,想转过去找其他人互换消息,却发现,似乎除了居南一,再也没有其他能知道消息的人。
而各世家大族的议论就更加多了,更有两个世家的家主已经悄悄地到了太子府,表忠心之外,更是一脸惶恐不安地交代了一些东西。这一切都在私底下进行的,表面上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夏芝芊一早就跪在了太子府的门口,带着自家收到的两封大哥的亲笔信。
“夏小姐,您先回去吧,太子殿下真的不在。”其亘不敢将人放进来,因为太子殿下真的不在,尤其是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大人,事出紧急,小女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大人转为禀报,小女要亲自见到太子殿下才行。”夏芝芊坚定地说道,大哥的信中已经说的十分明白,事态严重,容不得她顾忌小女儿的心思,而且,自从上次见到太子殿下后,那个身影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