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工程量依旧不小。
引水渠堤坝的夯筑只是其一。
沿着斜斜的山坡,从堤坝处延伸下来的泄水闸道,长度近20米。
启用之后,这几条闸道便会长期处于工作状态。
闸道中,水流会源源不断,时时刻刻对闸道冲刷侵蚀。
不需要多久,闸道便会被侵蚀的坑坑洼洼,不堪使用。
随水流冲刷下来的泥土等,对闸道末端的水车,也是一种巨大的损害。
因此,这条闸道,需要精心修建,仅仅是夯筑修建平直,是不行的,还需要用耐冲刷的材料进行铺面。
而能够经得起水流的长年累月冲刷的材料,目前也就只有石头了。
青砖都不行。
这个时代,修建一个大工程,非常的困难。
因此修建的工程一定要质量过关,要修就修百年工程,千年工程。
不能玩修了挖,挖了修,反反复复的gdp和政绩游戏。
玩不起啊。
而为了不影响水流的流速,尽量减少势能的损耗,闸道需要直,需要平。
选用的石材也是不能够将就的。
外形不规则的石头不能用,必须使用加工平整的石板。
这就需要采石,需要修建采石场。
为什么不用河边捡来的石头加工石板呢?
因为,那种石头太坚硬了。
那种山涧河道中被水流冲刷,经历无数岁月依旧留存下来的散乱石头,真的太坚硬了。
即便是青铜工具,对这种石头的加工,那效率依然是十分感人。
闸道所需要的石板,用这种石头加工的话……
叶青会发疯的。
因此,这次制造石板,叶青宁愿开采山体上的大青石,也不愿用河边拾捡来的乱石。
两者相比之下,还是采石更高效一些。
大青石无论开采还是加工,都算不上多么困难。
这个时代也是有采石的,在没有金属工具的情况下,采石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火烧的方法。
用火将石头烧热烧烫,然后泼冷水,热胀冷缩下,石头就会裂开。
这种方法得到的大部分是碎石。
另一种是水涨的方法。
先在石头上钻洞。
没有金属工具,怎么钻洞呢?
用圆木棍或是竹筒钻!
就是将木头或是竹筒蘸湿水沾上沙,然后抵在石头上不停旋转摩擦。
水滴石穿。
就这样用水磨的功夫,在石头上钻出洞来。
这花费的时间非常夸张,没有几十天时间,不要想打好一个洞。
有一定深度的洞钻好之后,钉入一个干燥的木楔,然后往木楔上浇水,让木楔湿透。
吸饱了水的木楔便会膨胀,就会将石头撑得裂开。
现在有了金属工具,就要发挥出金属工具的最大优势,那么方法便要不同了。
先在石头表面用凿子刻出一条直线,沿着直线间隔相同的距离,打上一排洞。
这一步,和以前的做法相似。
但有了金属工具,打洞现在变得简单了很多。
叶青直接将木工的手工钻的钻头更换一下,便是高效的打洞工具。
打上一指粗,一指深的洞,也就半天的时间。
磐他们这些石匠们,对这个效率,非常的满意,相比以前,不止快了几十上百倍。
但叶青对这种效率却不是很满意,相比现代的高科技炮锤采石,这效率就离谱。
但他也没有办法,这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致了。
采石场就选在附近的一处山脚。
因为距离不远,住宿的房屋也就不需要重新修建,石匠们依然可以住宿在大坝营地。
现在到了像磐和砾父子俩这样,擅长打磨石头的族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叶青将各个部落中,擅长打磨石器的族人,挑选了出来,组成了一个200来人的采石队伍。
他们就是石匠了。
磐兴致勃勃地带领着石匠们,在山脚下的采石场开始采石。
采石,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但这次的采石,也和他们以往的采石,大为不同。
以往,他们采石,是为了开采埋在石头内部的玉石原石,这没有什么多的讲究,挖出来就行。
这次不同了。
这次需要的是石板。
所以,采石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乱挖一气。
他们先将山体上的一些浮土,杂草等清理干净。
山体表层的石头,很多都是有着裂缝的,他们将青铜的楔子或是撬棍插-进裂缝,用力慢慢撬,便能撬下来或大或小的石头来。
当这些松散的石头被采集完之后,接下来的工作便困难了起来。
下面的石头都是紧密连成一体的整体,再没有了天然的裂缝存在。
但这也难不到他们。
他在石头上用凿子凿上一条直线,然后开始打洞。
这个时间就有些长。
大半天时间,在石头表面打好一排洞之后,便在每个洞口放上两个弯折的青铜钉,然后在青铜钉之间插上一根青铜楔子。
剩下的就是抡大锤进行敲打了。
他们高高地抡着青铜锤子,喊着呦嘿呦嘿的号子,几人同时将锤子重重砸在青铜楔子上。
经过这样不停的砸,终于,石头沿着这一排洞,裂了开来。
这是采石。
石头采下来之后,被搬运到一边较为平缓的地方,进行进一步的加工。
在这里,叮叮当当,凿击声响成一片,不规则的石头被加工成规则的石板。
没几天时间,采石场便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合乎要求的石板。
这时候,闸道地土质基层也已经夯筑平直,斜坡上高的地方被削平,低的地方被填高。
砾开始了他最感兴趣的砌筑工作。
经过大坝的修建,他砌石头的技艺再次提升了。
从河道和山涧中拾捡来的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石头,被他巧妙地组合,砌成整整齐齐的大坝防浪坡面。
看着整整齐齐的长达500米的石头坡面,他心中便泛起强烈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现在砌筑泄水闸道,虽然工艺要求更高了,但丝毫难不倒他。
这次原材料是规则的石板,虽然大小都不相同,但是厚薄却大体上一致。
这难度就小的多了。
大大小小的石板,在他巧妙的组合下,砌筑得整整齐齐。
石板相互之间,结合得严严实实,仿佛天然生成的一样。
几条近20米长的土质闸道,像是生长一般,慢慢披上了一层青灰色的石质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