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儿子给她女儿捐了肾,手术非常成功,她女儿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儿子失去一颗肾,就更加不是正常人了。
当初,她生下一对龙凤胎的时候,多少人羡慕她?
可现在,女儿生病了,是病人。
要是再让她儿子给她女儿捐一颗肾,变成不完整的人,她的儿子、女儿都不是正常人了,又会有多少人嘲笑她?
就算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她怎么舍得儿子受失去一颗肾的痛苦?
她儿子是个男人,男人以后是要成家立业,顶门立户的。
失去一颗肾,她儿子连重活都干不了,一定会被人嘲笑。
她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当成眼珠子呵护疼爱的儿子,磕碰一下她都要心疼不已,让他躺上手术床,被医生挖走一颗肾,比挖她的心肝还要痛。
不!
她决不能让儿子给女儿捐肾。
周雨浓和琪琪配型成功了,就该周雨浓给琪琪捐肾才对。
周雨浓是个女孩子,没了一颗肾没什么。
她家有钱。
只要周雨浓愿意给琪琪捐肾,她愿意一辈子好吃好喝的养着周雨浓,让周雨浓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辈子什么都不干。
女孩子什么都不干,被人养着,没人说三到四。
男人就不行了。
男人躺着当米虫,就废了,是会被人嘲笑的。
不是她偏疼儿子,而是世情就是如此。
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如果她自己能给女儿捐肾,她自己就捐了,她绝不会去逼周雨浓。
可她和她丈夫配型都失败了,只有周雨浓成功了。
这是天意。
是老天爷都觉得,应该让周雨浓给琪琪捐肾!
她抓住薛父的衣袖,声音坚定:“周雨浓必须给琪琪捐肾,这是她的责任,她不能推脱!”
“我知道!”薛父甩开她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就是不捐,我有什么办法?”
“既然亲情打动不了她,那就用钱!”薛母说,“我们找她谈,只要她愿意给琪琪捐肾,我们给她钱、给她房子!
只要给的足够多,她一定会答应!”
薛父想了想,叹息:“只能如此了!”
能不花一大笔钱就救下女儿的性命最好,可现在不是不能吗?
既然如此,就只希望有钱真的可以鬼推磨了。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雨浓约到学校附近的一所咖啡厅。
周雨浓原本不想来,但神通广大的薛父竟然联系到她的导师,她的导师劝她和薛父见一面,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
知道她是孤儿,从她入学那天起,她导师就对她很好。
她不能不给她导师面子,只能见薛父。
这一次,薛父和薛母一起来的。
见到周雨浓之后,薛母拉住周雨浓的手,又是哭诉又是道歉,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不停的打感情牌,可中心思想就一句话:让周雨浓给薛琪捐肾。
周雨浓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皱眉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身体不好,不能给薛琪捐肾。
薛锴身体比我好,他更适合给薛琪捐肾。
你们应该带着薛锴去做配型,而不是逼我给薛琪捐肾。”
“浓浓,你弄错了,锴锴真的已经和琪琪做过配型了,但是配型失败了,”薛母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和真的一样,“锴锴已经配型失败了,再去做配型还有什么用?
你和琪琪配型成功了,只有你能救琪琪,妈妈求求你,你救救琪琪。
只要你救了琪琪,不管你向妈妈要什么,妈妈都愿意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周雨浓冷冷说,“我从小体弱多病,没人比我更懂,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我身体病弱,不捐肾还三天两头生病,我要是捐了肾,恐怕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过。
我和旭明已经领证结婚了,等我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准备要孩子了。
我们两个都是孤儿,都很渴望家庭,想要一个与我们骨血相连的孩子。
我这样的身体,要是捐了肾,还能生孩子吗?
我做梦都想要一个像我也像旭明的宝宝,我绝不要因为捐肾,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浓浓,你别傻了!”薛母急声说,“现代社会,只要有钱,还怕生不出孩子吗?
就算你捐了肾,妈妈也能有办法让你生出孩子!
你不捐肾救琪琪,琪琪就要死了。
难道你生孩子比琪琪一条命还重要吗?”
“在你眼中,当然是薛琪的性命更重要,但在我眼中,成为一个母亲,和我的丈夫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更重要,”周雨浓说,“薛琪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
请你们不要道德绑架我。
而且,你们连让你们儿子去和薛琪做配型都舍不得,你们这样偏心,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血?
你们这样冷血的人,没有资格道德绑架我!”
“我们冷血?”薛母瞪大眼睛,伤心欲绝的捂住胸口,“得知琪琪需要换肾之后,我和你爸爸立刻去做了配型。
只要配型成功,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的爸爸,都会眼睛也不眨的立刻给琪琪捐肾。
你这个罔顾亲生妹妹的生死,不肯给琪琪捐肾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冷血?”
“你们对薛琪当然不冷血,对薛锴更加不冷血,但是对我冷血啊!”周雨浓冰冷的看着薛母,目光嘲讽又厌恶,“薛锴是你的眼珠子,薛琪是你的心头肉,只有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路人甲,是个必须给你们的女儿捐一颗肾脏的工具人!
你们爱薛锴、爱薛琪,唯独不爱我。
你们关心薛锴和薛琪的健康和幸福,我的健康和幸福却无所谓。
只要薛锴和薛琪过得好就行了,我算什么?”
“不!不!”薛母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
你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是怎么爱锴锴和琪琪的,我们就是怎么爱你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
我们也是爱你的啊!”
“抱歉,你们的爱,我丝毫没有感受到!”周雨浓冷冷的看着她说,“曾经,我期待过与父母重逢,期待与你们见面。
可是现在,我宁可从没见过你们,宁可我一辈子都是孤儿!”
“浓浓,你不能这样!”薛母捂着心口痛哭,“你这样说话,这是要妈妈的命呀!”
“好了!”薛父阻止薛母的哭诉,看着周雨浓,冷声说,“既然你不相信亲情,那我们直接谈利益吧。
只要你愿意给琪琪捐肾,我们愿意给你一笔钱。”